有些事說的多了,自己都煩了;說的少了,又沒有印象了——人這種動物看起來真的是很矛盾的。可是這些好像只限于一些普通的事吧。而有些事,有些人即使只是短短的一個瞬間,也會在彼此的心頭留下永不磨滅的印象。不說她,只是因為不敢回想,不堪面對而已。也許,這就叫做刻骨銘心了。
我們每個人都曾經渴望過成為另一個人生命里的主角,在屬于自己的那一幕戲里面竭盡全力的展現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希望被導演垂青,被觀眾認可。可是,當曲散了,幕落了之後,驀然回首,才吃驚的發現原來自己在她生命里的角色只是一個不起眼的配角而已,流星永遠不可能成為恆星,在它閃亮的一瞬間也許會很美,可是太短暫了,短暫的讓人感覺到淒涼。
于是,我們選擇了逃避和放棄。我們開始去尋找那出屬于自己的戲,那個屬于自己的舞台。不斷的尋覓和放棄之間,終于有一天,曾經不起眼的戲子成為了萬眾矚目的明星,在一個光鮮靚麗的舞台上游刃有余的演繹著自己的人生。看起來,好像是成功了,可是,那個時候的你有沒有偶爾的懷念過自己曾經生命中最美好的歲月里,在那個看起來仿佛很簡陋的舞台上上演的第一出戲呢?雖然生澀,雖然懵懂,雖然,那只是一個配角。
點燃一只香煙,看著潔白的煙灰一段段的凋落。忽然覺得愛情有時候真的很像一只煙︰不管結局如何,能夠抽完它的人總是會有一種莫名的滿足,而身邊也會留有一絲淡淡的余味。而那只叫愛情的香煙如果中途被掐滅了的話,就算你再次的點起它,也會變的嗆人了。很幸運的,我抽完了我的煙,現在就讓那裊繞的淡藍色帶著我回到上個世紀末吧……
墨非定律有一條就是︰最需要的東西往往在你最不需要的時候出現。愛情也是這樣的,所以當我們有時候在不需要的時候發現了愛情時,好好把握住它吧,要知道,雖然現在的你並不需要它,可是它的確是一生只出現一次的東西。你以為你很了解愛情和人生,結果你往往連自己都不了解。非要等到撞到頭破血流的時候才悔不當初嗎,何必呢?
——浪人碼頭
上個世紀的最後一年里,我考上了一所在外地的w大。
對于一個從小到大就被父母老師以及社會誤導著形成了「只要考上大學了,就有大把的青春可以肆意揮霍」的小孩來說,剛剛順利的經歷了高考折磨而不過不失的考上了一所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大學,應該是一個全新生活的開始了吧。
于是整天包裹在剛上大學的新鮮感里面,那個時候玩耍的花樣很多︰玩游戲,打籃球,去喝酒,裝模做樣的去上晚自習心里卻惦記著旁邊坐的mm等等等等,很多新鮮的花樣和全新的刺激充斥著一個剛剛來到大學校園小孩的眼楮,感覺一個五顏六色的世界頓時對我張開了懷抱,這里也包括了所謂的老鄉會。
不管在哪個大學里,新生入學後開老鄉會都應該是一個必然的習俗︰剛上大學的小屁孩經歷了有可能是長這麼大的第一次出遠門,找到幾個能在一起說家鄉話的人總會覺得有那麼一絲親切;而高年紀的學長和學姐們也指望著通過老鄉會發掘新生里面的好苗子,盡快的把自己個人問題給解決了——需求這麼旺盛,市場當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于是,開學一個月之後,各種名目的老鄉會就陸續上演了︰有宿舍之間的,有院系之間的,還有學校內部的,生猛一點的,甚至跨學校,跨城市了。而我和她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老鄉會里……
還記得那天,平時一向看著老實巴交的老二滿臉春意的回到了寢室,用那幅比公鴨好不了多少的嗓子高聲唱著蕭亞軒的《cappuccino》︰「愛情像cappuccino,濃濃地眷戀著我,誘人的氣息多愛不舍手……」惹得我們一幫子蹲在寢室聯機打星際的人頓時崩潰了,無數的臭襪子,臭鞋還有選修課的課本(大一的時候比較老實,必修課的課本還保存的比較好)徑直的朝他飛了過去。砸的老二哇哇大叫︰「你們好過分啊,還想不想認識美女啦!」
對于處于青春期的男生們來說,美女兩個字無疑是最有效果的鎮靜劑。尤其是處于一所理工科的大學里,整個學校的女生素質普遍偏低的情況下,「美女」這兩個字就像一束溫暖的陽光,瞬間讓躁動的我們平靜了下來。
老大瞪著眼楮看著老二︰「怎麼回事?快說說!」那種急切的程度直接讓人聯想起舊社會處于被壓迫底層的勞動人民盼著翻身解放的心情。
老二一看已經成功的溝起了我們的好奇心,開始得意了,慢條斯理的點著了一只香煙︰「怎麼,想知道?」
「想!」宿舍里的其余四個人異口同聲的點頭回答,動作整齊劃一,瀟灑流暢。
「說來就話長了……」他還準備調我們胃口。
「靠,讓你再裝孫子!」老大不爽了,一聲令下,帶著我們全體向老二撲了過去,直接壓在床上就準備開始收拾他。
老二怕了,我們寢室收拾人的招數是有口皆碑的,屬于不把對方整到體無完膚無地自容的那種就決不算完。在開始的時候觀摩和參與了幾次寢室集體的撓腳心,塞臭襪子的行動之後,現在被壓在床上的他內心的反抗精神也就可以用樓下螞蟻的體積來衡量了。
更何況,這本身也是一件讓他覺得挺騷包的事情。于是他也就樂呵呵的講了起來。
原來是老二今天走了狗屎運,在去市中心買衣服的時候,在公車上遇到了兩個女孩子在說他們的家鄉話,對于來自安徽,老鄉比較少的老二來說,這根本就等同于天籟之音。本著這麼一層的認知,老二想起了我們以前听前輩情聖們講課補習的時候說過的︰「膽大心細臉皮厚」七字法決,腆著臉就過去搭茬了。一問之下果然是老鄉。而且剛好那兩個mm也是大一的新生,涉世經驗不多,屬于那種特單純的孩子,于是很容易的就被同樣很單純老二拿下了。
「那以後呢?」我們急切的問到。對于老二的那個老鄉大家沒有抱著什麼希望和幻想︰就算是美女,那也是屬于老二的處理的工作範疇——基于這麼一層的基本認知,大家更為關心的是她老鄉背後代表的是什麼︰那可是整整一屋女孩子啊!而且還都是文科的!!
「以後?我和她們約好了,搞聯誼寢室啊!」老二得意的說到。
「靠!你不早說!」大家一通劈頭蓋臉的給老二罵了過去。在听到了這麼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本來被炎熱夏日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五條漢子頓時渾身一振,生龍活虎了起來。扭頭看看亂成一團的寢室︰地板的瓜子殼約莫著有一寸來厚了,桌子上被可樂瓶,香煙盒堆砌的已經看不見原來的桌面了。這還不算,整個寢室還洋溢著一種若有若無的來自襪子和球鞋的生猛味道,雖說曾經因為這個味道,我們節約了大筆的蚊香錢,可是這個樣子招待一群據說是「美女」的人,還是顯得寒磣了點。
正在面面相覷之際,來自山東的老大充分表現了北方漢子實在而厚道的一面,突然大吼一聲︰「搞衛生!」
「得令!」伴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五條龍精虎猛的漢子迅速的行動了起來︰掃地的掃地,抹桌子的抹桌子,擦窗戶和整理床鋪也有了人,最後還一人端著一個大盆子跑到水房去洗襪子褲頭什麼的。你還別說,一個小時不到,原來的土匪窩還變得有了那麼點窗明幾淨的意思。
這會兒所有的人躺在自己的鋪上,愜意的伸著懶腰,吸著香煙,欣賞著自己勞動的成果,順便等待著美女們的到來。
而直到了這會,我才突然想起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老二啊,美女什麼時候過來啊?」
「哦,她說下個禮拜才過來……啊!!!」
話還沒說完,老二又被一堆的課本和鞋子給埋了……
一周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在打打鬧鬧中,時間也過的很快。終于,在一個天氣不錯也挺風和日麗的下午,美女過來的日子到了。
老二自告奮勇的出門去接美女了,我們剩下的四個人也早早換上了自己婚喪嫁娶出門見客的泡妞戰袍等待著美女和她舍友們的臨幸。整個寢室窗明幾淨,空氣中還微微的帶著一股子樓下小賣部10塊錢一瓶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大家或坐或站的擺著各種pose,更有甚者,老大為了表明自己知識分子的立場,還特意在手里抓了一本《大學英語教材一》。爭取能夠第一眼的時候就能用自己特有的魅力把美女們給電暈了。
現實畢竟還是比小說和電影厚道的,沒有任何意外,過了十分鐘之後門開了,在直接忽略掉老二那張已經被我們看厭了的老臉之後,我們看到了四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子︰
鈴,老二的老鄉。長發,大約160cm高的樣子,笑起來很甜很可愛,讓人不由自主的生起了一絲親切的感覺。可能是我的錯覺吧,總覺得這個女孩子眉宇之間帶著一絲憂傷的感覺。
靜,鈴的好朋友。也是長發,高高瘦瘦的,很會穿衣服。看起來挺時尚的一個女孩,臉上永遠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看起來很活潑。
晴,有點冷冷的一個女生,帶著點冰山美人的氣質。對這種冷美人,我一向是敬謝不敏的。
雪,我已經忘了她是一個怎麼樣的女生了。我對她的印象實在不深,依然記得她名字的原因更多的應該是因為她後來成為了老五女朋友的緣故。
我當時沒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她們的身上,因為我的眼楮一直都盯著鈴的。
寢室不大,一下子進來了四個人,頓時被塞得滿滿的。也許是因為都是新生的緣故,開始時,大家還都很拘謹,乖乖的隔著一張桌子分左右坐好,帶著點高層商務會談的意思。可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古老格言畢竟有它存在的道理,尤其是對于青春期荷爾蒙分泌旺盛的男生來說,這更像一個公理一樣無需證明了。于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氣氛慢慢的活躍了起來,也不時的互相開著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話。大約都是嘮叨一下大學生活的趣事和取笑一下各自的老師而已吧,具體說了些什麼,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我只是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很溫暖的下午,入秋後慵懶的陽光不緊不慢的揮灑著他不多的熱量,在鈴潔白的皮膚上頗為費力地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透過那層金黃色的光,我甚至可以看清她耳朵上那柔柔的絨毛和鼻尖上微微沁出的汗珠。
我還記得,鈴的笑聲很好听,她笑起來時的樣子很好看。
起因是我說了一個不咸不淡的小笑話,因為喜歡上網的緣故,自己其他的本事沒有學到多少,這種插科打諢說小笑話的本領倒是像模像樣的。于是,滿屋子的女孩子笑得梨花亂顫,尤其是她,她笑起來的時候開始會把鼻子皺起來,然後眼楮才會被濃濃的笑意所遮擋,變的朦朧起來了,像蒙上了一層輕輕的紗。然後她才開始笑了,她笑的時候不會用手把嘴捂住,她會毫不顧及的張大她的嘴,露出她潔白整齊的牙齒,有時候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粉紅色的舌頭。
那個樣子讓我很著迷,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我顧不著其他幾個哥們那種或哀怨或憤怒或無奈的眼神和暗示,一個勁的開始逗她發笑,她的笑聲很大,很清脆。像一只小小的鈴鐺。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在心里叫她鈴鐺了。是的,鈴鐺。一個小小的,可愛的的鈴鐺。
「啊,都快5點了?我們要回去了。」說這話的是鈴,她顯然沒有考慮到我們其他幾個人的感受,只是很負責很敬業的為了她帶出來的三個女孩子的安全而著想。
「別,別,別介!」老二趕忙給攔住了。「你們難得來一趟,怎麼也要吃了飯再走啊!」
「可是,這樣不好吧?」鈴還在猶豫。
「怎麼不好了,你們來我們寢室,飯都不吃一頓就走。讓人家知道了,我們會被鄙視的!」打鐵要趁熱的道理我還是懂的,趕忙順著老二的話往上爬。
鈴猶豫了,用眼神和其他幾個女孩交流了之後,終于點了點頭。「呵呵,那就謝謝你們了!」
「thisisourhonour。」一直抱著英文課本的老大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拽一下他的英文了。
「我以為你是啞巴了,沒想到一開口就是abc!」靜瞪著她的眼楮看了老大一眼。
我在想,老大當時一定覺得很沒有面子……
學生時代的飯局當然不可能很奢侈了。于是在學校旁邊的一家小飯館里,我們歡聚一堂,在融洽和睦的氣氛中吃過了晚飯。
吃過晚飯已經夜了,終于她們要回去了。
于是我們全體男生帶著怨婦般的眼神和強烈的不舍,三步一小頓五步一大停的把美女們送上了公車。
而我則是呆呆的看著鈴嬌小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公車上無數個或低或高的人影中。然後那輛公車向著夕陽的余輝開去。
那是一幅洋溢著暖意的畫面。
那個時候,我望著公車漸漸小去的影子,想︰我好像喜歡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