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那個暖陽般的女孩子,那個給人如沐春風感的女孩子。
她選擇崇雲錯了嗎?
不!她的選擇很英明!
崇雲是一個外冷內熱、外嚴內松的人,跟他相處,開初會很難,以後會越來越順暢、越來越受他吸引。
而他陸孝卿卻正好相反。他才是該眾生回避的怪胎。外溫內厲、冷漠孤僻,不愛社交、乏味無趣……
思量中,恢復了平常心,卻再一次瞥了一眼門口。
※※※
如果說,林家這對兄弟是南轅北轍的兩極,那麼,他們尚有一個共同點——多慮多疑。
這也許是因為兩人有相同的復雜背景所造成的,但也可能是曾朝夕相處同化了彼此。
時至今日,連兄弟倆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環境使然造就了兩人的共性,還是兄弟間有人天性使然波及到了另一人?
那道門,因閻小葉之前起意離開而被開啟,至今處于虛掩的形制。
閻小葉曾為此忐忑惶然,他陸孝卿亦多次側目探視。
若屋子里唯一的兩個人皆察覺到異樣,那這份異樣則不該再歸咎給神經過敏。
可是,閻小葉還是忽略了,她正心無旁騖的給陸孝卿掖著被子,她就是這麼一個時精時傻的姑娘,狡猾起來比兔子還難逮,憨厚起來跟水牛差不離兒。
陸孝卿收回落在門口的視線,將目光灑向了近處的她。淡淡的蹙眉賞析,悄悄的傷懷覬覦。
造物主對她真是太偏愛了。
明明時下流行瘦骨嶙峋的骨感美,卻讓她在微胖的形態下如此鮮靚,無關美艷、無關時尚、完爆了那一群風能刮跑的骷髏女王。
她有一副吹彈可破的好皮囊,近看無暇,遠看如玉;她的臉型正是古人所看好的旺夫臉,圓潤流暢,不見一絲余贅。
什麼叫明眸善睞,在她的臉上,有著最佳的答案。
她的眼,並不格外大,卻鮮活靈動,似會說話。配合那一管嬌俏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哪怕靜態也讓人感到傳神和活躍。
想要因她的笑而笑;
想要為她的憂而憂。
想要盡情為她歌唱;
想要不顧一切得到。
就那一瞬間,心境再次失衡,未經過深思熟慮,就開口說道︰「我餓了,你去幫我給李媽說一聲,我想吃她做的炸醬面。」
閻小葉欣然抬起頭,道︰「知道餓了就好!正等著你回魂兒呢!你等著!」說著,轉身就朝門外走。
陸孝卿目不轉楮的目送她走向門口,原本敦厚樸實的心,此刻已被魔鬼佔領。
待著幾許期待、幾許緊張,等待即將爆發的爭執降臨。
閻小葉疾步走向門口,令那一方門洞突然遁入了膠質和緊張的氣氛,她毫無覺察的推開門板,下一秒已跨出了步子。
接著。
走廊上一片沉寂。連步履都隱去。
再接著。
發出了一聲愕然的詢問︰「崇雲?你在這兒干嘛?」
再一陣沉寂。
響起了一聲毫不自覺慚愧和尷尬、更不顧忌旁人的冷語︰「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不用再鞍前馬後好好伺候一陣麼?為你兩肋插刀的英雄還是昔日故人,你感覺怎麼樣?」
閻小葉懵頭懵腦的一愣,繼而憤然轉身,疾步沖向了樓梯。走廊上響起了一陣陣凌亂的步履,以及男人強勢挽留的呼喊聲和追趕的腳步聲。
室內的男人,痛並快樂的展開了嘴角,卻矛盾痛苦到心如刀絞……
閻小葉頭也不回的俯沖下樓,一頭沖進了林崇雲的房間,三步並作兩步沖到了床沿。
她不是想躲進房間耍脾氣,更不是想躲進被子里委屈哭泣,她是來拿床頭櫃上的圍巾和包包的。
然後,準備永遠走出林崇雲那個怪胎的生命!
不是她矯揉造作、不是她氣量狹小。
她只是委屈!憤怒!難過!
林崇雲,他或許真是她的荒蕪而非歸屬!
林崇雲,他那乍起乍落的性子真是讓人手足無措!
林崇雲,他既然無恥到站在門外偷听人家的對話,怎麼沒听到她說要把他哥哥當做夫家的叔伯兄弟?
在一天一夜之間,他可以興師動眾救她出水火,也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冷嘲熱諷。
這樣的男人,可以是共患難的兄弟,卻無法做長相守的伴侶。
如果她還想做那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閻小葉,離開是唯一的選擇!
走吧!走吧!快快的走!快快離開這個讓人即要溺斃的漩渦!
閻小葉一把抓起了圍巾和包包,返身奔向了房門口。
她要做她自己,她不要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和犧牲品。
然而,那門口已有人穩穩把守,正鐵青著臉龐,怔怔的瞪得她發怵。
不管了!
閻小葉只遲疑了一秒,便沖向門口,嘴里喊道︰「再見吧!軍門二少!早前你爸容色不錯,想必你已得償心願,如今我們也算是互不相欠了,大家就此拜別吧!」語落即要沖出去。
把守在此的人怎肯讓她就這麼離去!他倏地展開了兩臂,一把就將她禁錮在了懷里。隨即抬腳踢上房門,聲勢浩大的吼了一句︰「閻小葉,你這個不守信用的女人!動輒就想拍拍**走人!家規是你自己定的你還記得嗎?你憑什麼走?我犯什麼原則性的事兒了?是被你捉奸在床了?還是殺人放火了?」
「我們的感情已經徹底破裂了!就這麼著!」閻小葉拼命在那副懷抱中掙扎,嘶吼的陣仗不比他小。
這副懷抱不曾受過傷,更不會輕易就宣告投降,它正向她展示著強大的力量,箍得她全身快要斷裂似的疼痛。
「我們的感情還沒正式開始,你說說看,它怎麼個破裂法?」林崇雲臉青面黑的吼道。
「沒開始才好,免得到時候收拾不了!」閻小葉乏力的掙扎著,經由一天一夜虧耗的身體正在嚴重告急。
彼此雙方的力量懸殊太大,不久後閻小葉就不得不宣告敗北,冷汗直冒的癱軟在那副溫暖的懷中,嘴上卻不肯罷休的乏乏說道︰「林崇雲,你說過,你的人生糟糕是你自己的事,你不想拉人墊背……如果你還記得這話、如果你還有點良知,那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不想拿自己的人生來賠你一起受罪,我喜歡溫柔穩定的性格,我受不了你的脾氣……」
林崇雲的身子一僵,兩臂卻絲毫未松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咬緊牙關的試探道︰「你是想要告訴我,你更喜歡孝卿嗎?那個和你有共同目標又溫柔穩定的人……」
閻小葉覺得一陣一陣暈眩襲來,已沒有太多力氣和他斡旋,但僅剩的一絲理智,仍舊在佐控著腦仁,她不願為了月兌身而撒謊,特別是這個謊言,極有可能挑起一對兄弟的戰爭。
「我只是跟他認得……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們往一塊兒湊……」
一語落定,人已失卻了只覺,軟在了林崇雲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