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之城 第03章 客戶至上

作者 ︰ 吳光宇

夜已經很深了,酒店里,徐行慢慢看完了網上的資料,合上電腦。老方還在學習著搖酒。

「看完了?」老方頭也不抬眼也不轉地問。

「你為什麼也來這兒?」徐行可不希望自己成天有個保姆跟著,他也不喜歡組織成天派人監視他,雖然對于後一點他根本無力改變,但最好不要讓他看到,就算是要被他看到也不要成天在面前晃著。

「當然是為了生意!上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說過,這里的市場很大,但競爭也很激烈,所以作為金牌經紀人的我不得不親自來主持生意。」

老方把酒杯一放,大模大樣地坐在沙發上,輕松地拍著柔軟的扶手,經過在新加坡的那次接觸之後,老方好像對徐行不再有那種畏懼,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太出來,而剛才那雙方的言語鋒之後,他的心態更有了一絲奇妙的變化,這種變化在心理學上被稱為斯德哥爾摩癥候,弱者對強者的依賴,當生活在死亡邊緣的人面對一個可以隨時殺死自己卻又放過自己的人時會有一種奇怪的放松感覺,好像憑添了幾分信任與安全。

「聯絡人也要接生意?」徐行轉過身疑惑地問道,他以為黑殺里的分工應該十分明確,有專門接生意的,有專門交貨的,還有專門負責後勤的,現在老方的話听起來就像一個公司的內勤人員也要出去跑業務一樣可笑。

「是的!」老方點點頭,臉上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好像這是一件相當有面子的事情,這和正常社會里的正常企業的情況可不太一樣。

「原來情況已經嚴重到這個程度了!」徐行轉頭看著窗外吶吶自語,又輕輕搖搖頭,看來校長說的那些市場競爭激烈和黑殺在積極轉型的話是真的。如果這是一個公司,那董事會可以決定是不是改變組織結構,裁減一些人員,或是收縮戰線,又或是埋頭研發,可惜黑殺可不能來這一套,所以它只好讓聯絡人也去接單子跑業務。

「什麼?」老方好像不明白徐行在說什麼。

徐行沒有回身,只是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可憐!」

老方瞪起雙眼看著莫名喟嘆的徐行,問道︰「你嘆什麼氣?誰可憐?」

「你又高興什麼?」徐行淡淡地反問道,他對著窗里的那個人影問道。

「當然高興,干得多拿得也多,我現在是雙薪!」老方理所當然的應道,他得意地翹起了二郎腿晃了幾下。

「哦,多少?」徐行接口問道,他的嘴角帶著一絲輕笑。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老方的眼神里露出一絲警惕,「你不知道隨便打听別人的收入是不禮貌的行為麼?」

「我只是想知道我拿的是多還是少!」徐行隨口解釋,臉上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笑意。

「你和我不能比,你的所有花費都必須在預算里,至于每一次做完一筆生意你會有提成,但不會一次給你,你只能提取一小部分,大概百分之三十,其他部分會存在一個秘密帳戶里,到你退休後一次性領取,當然如果在做生意的過程中有額外收益,你也會有相同比例的獎金!也會放在那個帳戶里,我把它叫作養老金帳戶,……」老方放松下來,又靠回到沙發上,微笑著解釋,只是微笑中有一絲苦楚,養老金,這一行有多少人可以拿到那筆錢?

「額外收益?」徐行輕輕吐出幾個字,他不是完全明白。

「對!這很復雜!」老方不準備解釋這四個字的意思。

徐行望向窗外,那東面就是著名的金融中心,華爾街,紐約證交所,聯邦證交所,雖然300多年前的荷蘭移民和印地安人隔牆相抗的草莽型爭斗已不復見,但取而代之的金融殺戮戰場卻更驚心動魄。這里是曼哈頓金融機構最密集的地區,聚集了頂尖的商業人才、銀行家、股市投資分析師,除了是美國經濟的重鎮,也是決定世界金融走勢的中樞,那里每一秒鐘都有數以十億計的錢在流進流出。相信如果某個人突然死了,那些數字一定會產生一些變化,而這些變化會讓提前知道這些消息的人受益不淺,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額外收益了,徐行忖道。

「干我們這一行的可不容易,客戶可不是隨手可得,我們得隨時跟蹤這些世界級的有資產者,找機會設法跟他們交上朋友,跟他們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釣釣魚,打打高爾夫,听他們說話,有時還要陪他們的太太打麻將,了解他們的煩惱,使他們對你產生好感和信任,把你當作朋友,這樣他們也許才可能讓你幫忙!」老方擠了擠眼楮,臉帶笑意地說著,這一番話也不知道是說笑還是真的。

「看你喝酒的樣子就知道賺的是辛苦錢了。」徐行淡淡地說道。

老方被酒嗆得猛咳起來︰「你這次的目標不是我吧!再這麼來兩次我直接就死這了!」

「……」徐行搖搖頭,無話可說。

十公里外的紐約市警察局布魯克林區警署第五十九警察管區里。

從外表上看,第五十九警察管區好像一座古老的四層教學大樓。長年風吹雨打、已經斑駁月兌落的磚牆正面抹了點泥灰,梁柱上一片白糊糊的,那是幾代鴿子拉的屎。第五十九管區負責管理布魯克林地區第五十九至八十六大街,以及從第十五大道至第二十五大道一帶地區。

幾個小時前,一個從街上打來的電話通過警察局的電話交換台,報告了這起凶殺案,並把情況轉到了偵探科。因為近日**和殺人搶劫的案件猛增,外面的街頭仿佛成了非洲的大草原,在那里,擄掠的強盜在捕食誤入他們領地的不幸的迷路人。這些天,第五十九管區的工作人員忙碌了好幾個通宵。

「人們通常會問我,那些罪犯是不是個個都神通廣大思維敏捷,與常人大不相同。我總是告訴他們,就我的個人經驗而言,罪犯通常都是相當平庸的人,而且非常乏味,他們比我們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那些遵守法律的老百姓更無特色,腦子也相當笨,殺人的動機也常常是簡單俗氣!我相信這個罪犯也是這樣。你說呢,莫停?」

弗林斯探長坐在辦公室的皮椅中,他只是中等身高,矮而敦實,頭顱碩大,光禿禿的。顎骨厚大,鼻子肉嘟嘟的,小眼楮靈活狡黠。他在辦公室里基本上不穿西服的上裝,白襯衫袖子高高挽起。他的領帶不時髦,皺巴巴的,有些甚至抽絲了。他不注重外表,經常穿著同一件皺巴巴的休閑服跑來跑去,連續數星期不換,他的鞋也常是破破舊舊的。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那樣我們逮住他就是遲早的事了!」莫停探員正在向他匯報今天晚上第五十九區的凶殺案的調查進展。莫停是個年輕的探員。

「現在做了什麼了?」弗林斯問道。

「我們向黃色出租車公司和tlc請求幫助,效果很好,也許是太好了!」莫停嘆了口氣。

「什麼意思?」弗林斯皺了皺眉。

「在一個小時內我們就接到了四千多個電話說有看到這樣的人,還有六十個我們的同事在巡邏的過程中也發現與疑凶相似的人。根據我的分析,這四千個電話里不排除有那些和我們搗亂的,但也可能真有見到這樣的家伙的人。」莫停打開一張大的紐約地圖,把它放在桌上,弗林斯站了起來,仔細地看著圖。

「根據分析,疑凶昨天就在紐約街頭徘徊尋找做案機會,今天他曾經同時在中央公園,布魯克林公園,市政廳,世貿中心,約翰。肯尼迪博物館,長島飯店,自由島,。肯尼機場,紐約大學圖書館附近出現過,」莫停一本正經地匯報,而一邊的弗林斯已經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而報告最集中的是在紐約大學,有兩千四百起報告說在這里。這很有意思!」莫停在地圖上畫了個圈。

「什麼意思?」弗林斯模著口袋,他的煙已經抽完了,他對著莫停笑了笑,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煙,給自己發了一支,準備把煙放回抽屜。

「吸煙有害健康!」莫停突然提醒弗林斯,他的笑容有些僵硬,手心有點發濕,眼楮緊緊盯著弗林斯的手,其實是盯著那包萬惡的香煙。

「低焦油,還好!這是今天的最後一支,戒起來沒有那麼快,你不會受影響吧!」弗林斯警惕地看了看莫停。

「當然不會,」莫停的嗓子有點發緊,他輕輕咳了兩下,「我已經戒掉了!!」

「那好,」弗林斯點著了煙,深深吸了一口,「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戒掉了,就算你現在把煙放進我的嘴里我也不會抽的!」莫停顫抖著說道。

「不是那句,是前面的,紐約大學報告的那句。」弗林斯吐了個煙圈,煙圈緩緩向對面牆飛去。

莫停看著那個輕飄飄的煙圈在牆上撞得粉碎,心里暗暗嘆了口氣,聳聳肩,把心神轉回到案件中,接著說道︰「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他一定是個會分身術的超人,因為他今天中午吃了四十八頓飯,和三十六個不同的女人在幾乎所有的紐約景點出現過,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當然不可能!」弗林斯笑道,他又吸了口煙,不過這次他沒有吐煙圈,而是任憑煙氣在自己的嘴部四處消散,說道,「不過為什麼這麼熱的天會有這麼多人穿黑大衣?難道他們不知道黑色更容易吸收熱輻射麼?」

「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是看了那部電影後才打扮成那個樣子的。」莫停做了個鬼臉,「這就是流行的力量!」

「哪部電影?」弗林斯不明所以。

「matrix!」莫停平靜地答道。

「哦!」弗林斯點點頭,他也想起來前段時間那街頭巷尾的廣告了。

「所以真正有效的報告應該是這一些!」莫停開始在地圖上標出中央公園,長島和亞特蘭大街這幾個位置。

「這有什麼用?」弗林斯點點頭又搖搖頭。

「如果我們猜測是正確的,那他一整天都在街頭徘徊,後來又殺了兩個人,這樣的時候他會去哪兒?」莫停自言自語。

「他一定滿身是血,如果我是他,至少會找個地方把衣服換了,洗個澡!」弗林斯笑著說道。

「嗯,越來越近了!除了滿身是血那句,我想他的身上可能一滴血都沒有!不過他一定會去洗個澡,我相信所有凶手在做案後都會覺得自己的身上很髒!」莫停笑著接著說道。

「嗯不錯,有點意思了,繼續說下去!」弗林斯又噴出一口煙。

「高速公路邊上有許多汽車旅店,那里住起來容易,跑起來也容易,所以他一定會找個小旅店住下來。」莫停做了個結論,他偷偷地吸了兩口從弗林斯那兒過來的二手煙。

「好,」弗林斯在地圖上高速公路上沿線看著,嘴里咬著煙**,粗大的手指在地圖上畫來畫去,低著頭含含糊糊地說道,「這路上可太多小店了。」

「還好我們還有電視台,讓他們幫著叫一下怎麼樣?」莫停建議,他緊緊挨著弗林斯,那裊裊升起的香氣直接沖進他的鼻腔,他一點都沒有浪費。

「不可能,我們只是根據一個報警電話,說是有這麼個人在現場,這個電話內容的真實性也很低,也許這根本就是那個真凶在誤導我們,讓出租車公司幫忙已經是很勉強了,電視台是不可能的,那樣反而會引起太多的麻煩!」弗林斯嘆了口氣,他把煙拿在手中,莫停偏過頭,把鼻子埋進煙氣里。

弗林斯又把煙放回嘴里吸了一口,莫停也嘆了口氣。在美國,平均每一百五十三人中就有一人可能成為謀殺案件的被害者,每二十三分鐘就有一起命案,每九分鐘就有一宗強暴案,每五十二秒鐘就發生一起搶劫案,紐約這個城市每天都會死上許多人,而這中間總有一些人不是自然死亡的,但十年內的破案率不到百分之四十。

「弗林斯,你估計這破案的幾率是幾等?」莫停問道。

問破案幾率是他們的習慣,通常來說,案發的頭三天,案件是一宗「熱案」,也是最容易破案的階段;三天後就變成為「溫案」;若一個月仍未破案,這宗案件就會變成「冷案」,所以在處理凶殺案時,頭三天要全力以赴,盡可能投入最多的人力和資源。但是三天後若有其它新案件,再加上未破舊案,都會分散人力和資源;因此在案件「降溫」時,就必須調派人力和資源去處理其它案件,辦案人員就會減少,破案壓力卻越來越大。過了一個月後,案件轉為「冷案」,負責人員將會更少,屆時主管就必須重新評估破案的幾率了。在這里,破案的幾率被分成十等,六到十等基本沒有破的希望。

「如果我們找得到現場的證人,那就是第三等!」弗林斯又打開抽屜拿出香煙點著了一支,「如果明天有人親口對我說他知道是誰但他絕不會出庭,那是第八等,如果沒有人作證,那就是第九等!」

「幸好這個案子死的只是兩個流氓,」弗林斯和莫停同時心中嘀咕,「這種案子不會有太多壓力,媒體的關注度也不會太高,要不然就比較麻煩。」

「好了,回去吧!」弗林斯想了想,抬頭對莫停說道。

「好的,相信後天驗尸報告就會出來了,到時候我們可以看看那兩個家伙是不是真的死得那麼窩囊!明天我找幾個線人問問!」莫停笑著說道。

弗林斯聳聳肩,拿起椅背上的大衣,他已經很累了,今天已經錯過了和老婆的每周一歌,希望明天還有機會補上。

「對了,最近馬西諾下面那幫人還有什麼動靜麼?」弗林斯突然轉身問道。

「沒有!」莫停搖搖頭。

「對了,莫停,你準備和艾絲利什麼時候結婚?」弗林斯不經意地問道。

「誰知道,我們都覺得現在很好,」莫停的手剛握著門把,听到弗林斯這句話突然停住了正在轉門的動作,可能這個話題他並不太適應,所以他的話中有一絲不安,「誰知道結了婚會怎麼樣!」

「听我說,莫停,」弗林斯走上來拍了拍莫停的肩頭,「結婚是人生的重要一環,沒有它,就像項鏈上少了那最大的一個環,無法成圓!」

「你說鏈條?」莫停聲音突然有些沙啞,他不自覺地用手拉開自己的領帶,好讓自己能夠多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不,」弗林斯拍著莫停的肩膀,笑著說道,「我說的是承諾!是兩個人在一起分享的快樂和憂傷!」

莫停突然伸手摘下弗林斯嘴邊的煙**,狠狠地吸了兩口,弗林斯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煙**突然在莫停的嘴里燃燒。

「我有想過,不過還沒有想好!」莫停甩甩頭,吸了口氣,「你知道我害怕改變現狀,現在我們都是自由的,萬一結了婚,那要分開就不那麼容易了,……比如房子、孩子、車子、杯子、還有旺財……」

「旺財?」弗林斯奇怪地問道。

「我們想養條狗,名字叫旺財,這是個中國名字,意思是來錢,有個從香港來的風水先生說這樣會給我們帶來些財運。」莫停向弗林斯解釋,弗林斯嘆了口氣,有些後悔自己挑起了這個話題,還有那根煙

希爾頓酒店的總統套房里。

進洗手間擦了把臉,又大聲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始你的計劃?」老方畢竟還是沒法裝出慢吞吞的性子。

「怎麼了?客戶有新的要求麼?」徐行淡淡地問道。

「是這樣,今年的任務很重,我想你應該把手上的事快點完成,然後做點其它事,要不然年底你的分紅就……」老方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要是還有什麼事最好一起說出來,省得回回這麼麻煩!」徐行不滿的說道。

「你不要生氣,這也是生意,」老方模了模自己的臉,「這里近來發生了不少事,好幾家都來搶生意,你知道那幾個老對頭也經常壞我們的事,所以你最好順便教訓他們一下。」

「這不是任務中的一部分吧!」徐行問道。

「我說的是順便。」老方說道。

徐行沉思了一陣,點點頭。

「其實你也已經做了,」老方笑笑說道,「今天下午你打傷的那個人就是天堂排名第二的殺手,刀眉,我想他可能都不知道是誰壞了他們的事!」

「那家伙真是天堂的?」徐行不敢相信那麼菜的一個家伙居然從屬于天堂這個第二位的殺手組織。

「你是不是覺得他很差勁?」老方笑嘻嘻地問道。

「基本上來說,」徐行一個字一個字地下著結論,「是很差勁!」

「那是因為在你面前,」老方突然嚴肅了起來,「而且他也不是最好的一個,他在殺手榜上只是排名第三十四。」

「既然他的特征那麼明顯,為什麼不改一改?那眉毛連老太婆看了都會起疑心。」徐行皺起了眉頭。

「這里面的原因很簡單,他不喜歡改,反正這里的人的眉毛都長得奇形怪狀的,」老方回答道,突然他也皺起了眉頭,說道,「也許這個家伙只是讓別人以為他不喜歡改!也許那個刀眉根本就是假的!直到哪一天他真正出手的時候,也許就不是那個樣子了!」

「听起來很有道理,」徐行微笑著轉過身,看了老方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說道,「就像你一樣,你真是從來都是這個聲音麼?還有你的肚子,怎麼一會大一會兒小的?皮帶扎太緊可是會影響消化哦!」

「當然!」老方粗著嗓子回答,用力收起了肚子,「你不應該打听我的事!這是規矩!」

「那好,你只要告訴我要做什麼就可以了,不需要告訴我應該怎麼做,除非是客戶的要求!」徐行冷冷地走回到窗前看起了海景,留給老方一個背影。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老方感覺自己被冷落了,他不高興地站了起來,「不過現在客戶的要求總是一改再改,我有什麼辦法!現在是買方市場。」

「那這一回他們又有什麼要求?」徐行淡淡地問道,他手中輕輕轉著那個空空的杯子。

「要求多得像在拍電影!」老方怒氣沖沖地走到吧台前,把手伸向那瓶路易十三。

「拍電影?」徐行暗笑了一下,「有意思,說來听听!」

「听起來有意思,做起來可就沒有那容易了!」老方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酒,冷冷地回答徐行。

「如果容易,那他們自己就可以做了!」徐行輕聲回答。

老方的酒杯在嘴邊停了一下,他的眼楮眨了眨,嘀咕了一聲︰「那倒也是!」

「你現在可以說了吧!」徐行有些不耐煩了。

「目標明天會在漢普斯頓參加杜龐家辦的一個狂歡晚會,听說晚會後都會有一些特別的娛樂節目,比如喝喝酒打打針抽抽煙上上床之類,這種晚上過完通常都會有些人很難再喝到第二天早上的稀飯,」老方突然笑了起來,也許是他覺得自己的說法很有趣,「你覺得怎麼樣?」他看著徐行的背影問道。

「這是你想的還是客戶親口說的?」徐行冷冷地問道。

老方用力咳了起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徐行又追問了一句。

「是我想的,其實客戶也提過類似這樣的建議,」老方不好意思地回答,他模了模臉,接著說道,「不過只要是意外就好,最好是不太好听的那種!」

「嗯!」徐行輕輕哼了一聲,他覺得不怎麼樣,情報十分粗糙,「說說漢普斯頓!」

「漢普斯頓在紐約長島的北部,也是長島的一部分。那里優質的沙灘,怡人的環境吸引了一些有錢人,紛紛在那里造海邊別墅,用以消暑渡假,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十年來那里漸漸地成了有錢人夏天的避暑天堂。」

「這幾年出了不少的財主,所以那里的地價也漲得很快,在漢普斯頓有別墅的人有世界各地的富賈名流,好萊塢大導演痞子保、紅歌星珍佛露屁、女富商馬莎思肚,不過最有名的還是杜龐家。他那套別墅市價要四千五百萬美元!」老方簡單介紹了整個背景。

老方得意地說道,「你沒有去過那里吧!」

徐行回過頭看著老方笑了一下,問道︰「你為什麼不直接說說你那些晚上是怎麼混過來的?」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我一向很正派的!」老方不高興地說道。

「正派?!」听到這句話,徐行只是抱以冷冷一哼,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老方能夠听到,又不會讓老方認為徐行在故意氣他。

老方氣呼呼地向後一靠,開始閉目養神,又像是要消化胃中剛生出的那些脹氣。

「怎麼不說了?」徐行斜著眼看著老方淡淡地問道。

「因為我不爽!」老方也哼了一聲,他的眼楮還是沒有睜開。

「你最近已經胖了不少啊!不要再吃阿特金斯減肥餐了!」徐行慢吞吞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阿特金斯減肥餐沒用?」老方睜開眼問道。

「人變胖通常是因為壓力太大,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徐行這句話說得好慢,老方的耳朵已經豎了起來,可徐行偏偏就在這最緊要的關頭停了下來。

「我不會問你是什麼,你不就想讓我把話說完嘛!我可不會上當!」老方得意地說道。

「我可不是你,我才不會話只說一半!」徐行回過頭去,冷冷地看著老方,看著他在西裝下腆起的小肚子,「你不知道話說到一半吞回去容易變胖麼!」

老方模模自己的胸口順了順氣,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強忍著怒氣問道︰「什麼意思?」

「食言而肥你知道是什麼意思麼?」徐行冷冷地說道。

「算我說不過你!听好了!」老方翻著白眼說道,徐行沉默不語,只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老方撇撇嘴,接著說道︰「夏天的漢普斯頓是消暑的聖地、渡假的天堂,也是星光熠熠的名利場。通常從五月份的國殤節起,皮埃爾。杜龐四世每周末都借各種名義召開各式各樣的晚會,招呼親朋好友和名流顯貴。」

老方說的時候神情十分嚴肅,徐行靜靜地听著,頭也不回。

「時間是下午四點到半夜三點,位置是南漢普斯頓的elysium古堡式建築,它佔地10英畝,整棟建築物5萬5千平方尺,有60個房間,16個臥室,18個壁爐,一個電影院,一個游泳池,一個網球場。這是她最近的照片,你看一下!」老方從懷里拿出一張照片一甩,照片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弧線的終點是徐行的手。

徐行手一翻,輕巧地把照片按在桌面上,在半空中他已經看清了照片上的所有細節,有時這種視力就像是某些低等動物一樣好。

「你有家人麼?親人?愛的人?」徐行微笑著看著老方。

老方猶豫了一下。

「不必說了。」徐行搖搖頭,「當我沒問。」有些問題你不需要知道用言語說出的答案,因為答案就在眼前,就像是這個世界上的法則,你不一定需要別人告訴你,只要你有足夠的腦子,那麼答案就在眼前。

老方嘆了口氣︰「我們這行時刻充滿著危險,或許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在乎的人,或許沒有,但我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不是他快死了,你絕不會希望把這些危險帶到他們身邊。」

「謝謝!」徐行舉起杯,和老方輕輕踫了一下,「早點休息!」

老方無言地喝干酒,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看著那背影,徐行想起了陳大嘴。那個身材高大,嘴也很大,笑聲很大的男人,不知道現在還活著麼?如果還活著,現在在哪里…

陳大嘴和老方一樣,他們都是在這個刀光血影槍林彈雨爾虞我詐行當里折騰幾十年的幸存者,你可以說他們是幸運兒,但他保自己絕對不會這麼認為,因為他們身心早就傷痕累累,甚至有時候,他們認為自己的人生早就已經結束,而接下來的那些,只是單純的活著而已,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個符號,多一個少一個沒什麼不同的那種……如果說還有什麼真值得他們珍惜的,無非就是那種血肉相依的親人,只不過,他們就連這種小小的願望都無法實現,只能遠遠地站在一旁,

就和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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