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風這個字眼,只有坐在敞篷車之中,你才能體會它的意義。拉風的含義,也只有在敞篷車中,你方可感受。今天的天氣這麼好,如果不出去跑上一圈實在是對不起自己,所以我把這輛車借給你開,可千萬不要弄壞了!」
這是老方的原話,當他把車鑰匙親手遞過來而不是扔過來時,徐行就已經感覺到自己將會坐上老方的至愛之騎,尤其是他用了不少力氣才把鑰匙從老方的手心里拔出來更是如此,老方傷心的眼神就像面對著初戀情人的生死離別!
「這把車鑰匙能記錄車輛故障和診斷信息。可不要弄壞了!」老方咬著牙說道。
「我們這樣把它捏壞了算誰的?」徐行用力掰著老方的手,臉上是壞壞的笑意,老方的手一下松開了。
今天的徐行一副休閑打扮,戴著墨鏡,穿著黑色的t恤衫,一條黑色的牛仔褲,他現在正站在地下停車場里的一輛銀色的bm打馬球傷了腳,看來今年只好玩點低強度的活動了!」
金發女人顯然也很興奮,她也大聲叫道︰「強尼,我去年在south漢普斯頓醫院的慈善籌款晚會上捐了一條項鏈,不過今年我可不想再去了!」
兩人的聲音那麼大,足可以讓這四周二十輛車的乘客們都听到他們的話,許多人開始回頭打量這兩個人,而徐行和那個法拉利美女看起來簡直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徐行當然不是真的沒有反應,他還記得老方對他說過,在紐約,如果有人說他夏天周末所做的事是在漢普斯頓里打馬球,那他是比那些說夏天到歐洲南部消暑的人要高一、兩個階級的。而對女士來說,能被邀請到南漢普斯頓醫院的慈善籌款晚會,就算是在上層社會站住了腳跟。這一年一度的晚會是在女士們爭妍斗麗的大好時機,各名媛們都珠光寶氣、長裙搖曳地以各種名義向那些有錢人籌款,既做善事,也順便和同類們聊聊上流社會的各類新聞,其樂融融。
他從鏡角掃了這兩人一眼,初步判斷兩個家伙都是那種吹牛不上稅的人,雖然離名流顯貴還差得遠,不過應該還是有那麼點錢。因為漢普斯頓里的一切東西,從房租、餐館到一管牙膏都是比物價騰貴的曼哈頓高出2到3倍的,所以即便是年輕人流行的aa制漢普斯頓之行通常也要年薪在十萬以上才能消費得起。
不過那個女人卻有些面熟,徐行冷冷地盯著鏡中的那張臉,他已經認出了這個女人,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在這里出現,而她現在正在對著自己微笑。
「也許自己並不需要跑那麼遠去做一件同樣的事,」徐行皺皺眉,心中暗想,「這一路上自己有得是機會!比如現在,……」
說完那番話後,強尼開始打量著法拉利美女的動靜,卻意外發現徐行冷冷的神情怎麼看都像是對他們剛才說的話有些不屑。
強尼心中有些來氣,狠狠地盯了徐行的側面一眼,又回過頭滿面笑容地看著邊上的派姬,大聲地問道︰「今天晚上我們一定要玩個痛快!」
「那當然!」派姬嘴里應著男人的話,眼里卻偷偷地瞟著徐行的一舉一動,她對這位又酷又帥的男人心存好感,想到到漢普斯頓大概就有機會和大帥哥共渡良宵她就開始興奮不已,這讓強尼得意非常,也抵消了由于法拉利美女和寶馬帥哥的消極反應而帶來的失落感。
前路又通,法拉利一下擠到寶馬面前的車道上沖了出去,徐行皺著眉,腳下一踩,車子如箭般射了出去。幾乎同時,黃色的艾麗斯也跟了上來,似乎有想和他一別苗頭的跡像,這正是徐行想要的。他輕輕歪過頭對著那個叫強尼的年青男人冷冷一笑,然後加大油門沖了出去。
「他媽的,想搶我的風頭!」看著徐行那冷冷的笑容,強尼心中暗罵不已,此時的他已經是血脈賁張氣血兩旺,早已經忘記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女友,也不記得這條高速公路上曾經死過多少人了,腳上發力重重踏下油門,速度表上的指針已經開始向左側快速轉去,艾麗斯發出一聲怒吼,緊緊地跟了上去。
「強尼,你在做什麼,開那麼快?你該不會想去追法拉利吧!」叫派姬的女人好像看出了什麼。
「我只是想開得快一點!」強尼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腳下卻沒有一絲放松。
法拉利已經超過好幾輛車遠遠地拋開了寶馬和艾麗斯。徐行駕著寶馬車始終有意無意地壓著艾麗斯的去路,這要是在平時也就是正常,畢竟寶馬車的速度也不慢。可是對于一直想要超車的強尼來說是不可忍受的,法拉利美女已經不見,而討厭的寶馬車的**一直在前面晃著,邊上還有那些大巴士更大的**,這些家伙全都在和自己做對,
強尼狠狠地咬著牙,他都想狠狠地直接撞上那個討厭的馬**,把那個可惡的家伙擠扁在車里,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開的不是坦克,萬一真的撞上去,擠在車里的怕不只前面的人,還有自己和身邊的派姬。
徐行的寶馬右邊三米外是一輛福特土星車,車里是一家四口,兩個孩子正扒著車窗向外看著,年輕的母親正用帶著無限憐愛的目光看著正在開車的丈夫。土星車的司機是個棕發的中年男子,他的眼楮看著徐行這邊的觀後鏡,顯然是想進到徐行身邊的快道。
車里親愛無間的一幕讓徐行出了一聲冷汗,他的眼光變得有些茫然,車速也突然慢了下來,艾麗斯迅速開了上來,已經與寶馬車並駕齊馭,強尼腳一直就沒有離開油門,他在超過寶馬車的時候還抽空得意地瞟了瞟徐行,伸出左手的中指揮了一下,卻沒有注意到邊上土星車也正在向他靠攏,土星車是正常進快道。
強尼方才正是得意之時,孰料心神一分,另一側居然有車已經搶進身位,此時避讓已經不及,事情就是這麼巧,兩輛車先是車頭輕輕擦了一下,然後伴隨著一連串驚叫,兩位駕駛員同時大力打著方向盤,車子不受控制地向著兩側轉去,艾麗斯像炮彈一樣撞向路邊的隔離墩,它在超過寶馬時離車頭不到十五公分,徐行先急剎後轉彎,迅速繞過了艾麗斯那危險的曲線。
就在那千分之一秒內,強尼眼看著車子不受控制地撞向隔離牆,心中絕望地哀吟一聲,一絲後悔掠上心頭,他本不該去爭這樣的閑氣,他身邊的派姬已經閉上了雙眼,腦中一片空白,準備接受自己的命運。
緊接著一聲巨響,艾麗斯撞上了隔離墩,安全氣囊迅速彈了出來,徐行清清楚楚地看到車里的兩人身體不受控制地側偏著砸向車前窗,砸進安全氣囊里,雖然有安全帶的保護,但這巨大的慣性是他們脆弱的頸骨所不能承受的。徐行緊接著望向另一側的土星車,那個車子的情況就好得多,因為它的車速並不是特別的快,只是擦著公路牆飛快地開出八十多米,總算是剎住了車,水泥牆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刮痕。後面的車子亂成了一團,許多車發生了不大不小的追尾,撞擊聲連續不斷遠遠傳來,還有各種尖叫聲。
寶馬車慢慢地在已經扭曲變形的艾麗斯邊上停了下來,車頭的窗子已經破得不成樣了,車蓋和車內全是碎玻璃碴,車底下慢慢地滴著汽油,油已經在地上集了一大灘,隨時可能著火爆炸。
徐行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艾麗斯的副駕駛座邊看著離自己不到半米的那個叫派姬的女人。她的整個臉被埋在安全氣囊里,身體被氣囊和座椅擠在一起一動不動,徐行伸出手放在她的脖子邊上輕輕試了一下,還有輕輕的脈搏在跳著,極其微弱的脈搏,她的生命將在半分鐘內消失。
徐行伸出手輕輕扶著她的額頭從氣囊中抬起,耳中隱隱听到一聲悶響,這是頸椎折斷的聲音,徐行輕輕嘆了口氣,放開手,向後退了幾步。
「我是華生醫生,你快離開那里!」一個男人遠遠地從身後跑了上來,邊跑邊叫,他的一只手上提著個小急救箱,另一個手還提著個小小的滅火器,看來他對如何處理這類事故甚有經驗。
徐行又向後退了幾步,靜靜地看著那個華生醫生拿著滅火器對著車底就是一陣狂掃,直到白色的泡沫已經蓋滿了車身下的那片油污,地上也已經滿是白沫他才把滅火器放了下來。
「好了,」華生醫生走到車門邊,也和徐行一樣伸出手去模著那個女人的脖子,他的食中兩指並起按在頸動脈上,靜靜地听了一下,臉色一暗,搖了搖頭。接著走到另一側去模男人的脖子,也是同樣臉色一沉,嘆了口氣,對著徐行說道︰「你幫我把他們抬出來!」
「你不應該把他們抬出來,他們可能有很嚴重的內傷!」徐行平靜地說道。
「他們已經沒有心跳,我要給他們做cpr,如果等救護車來,那他們死定了!」華生醫生沖著徐行怒吼。
「如果沒有心跳,那說明他們已經死了!」徐行沉聲說道,他在已經這個詞上發了重音,又順手指指五十米外的那輛土星車,「你應該去看看另一輛車子里的孩子,他們也許還有得救!」
「那車里有孩子?」華生醫生問道。
「一家四口,有兩個孩子!」徐行靜靜地回答。
華生醫生嚇了一跳,他轉身向那輛車子跑去,看來孩子在美國人的心里果然是第一位的。
徐行重新坐上寶馬車慢慢地開了過去,土星車里的一家四口都已經下車了,他們全都是一臉驚魂未定,但看起來卻都沒有什麼大的損傷,母親抱著兩個孩子輕聲地安慰著,父親的額角有些血跡,他呆呆地靠在車旁,還不太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醫生正在半跪在地上,幫著兩個孩子檢查身體。
徐行看著這劫後余生的場景,心下也有些淒然,後視鏡中扭曲變形的車隊排成了長龍,遠方的天空中也有一個小小的黑點正向這兒飛來,那是一架救生直升機。徐行輕輕踩下油門,車子無聲無息地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