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賭台的荷官是一個淺灰色頭發的白人,大概三十多歲,上身穿白襯衣,袖子扣得緊緊的,系著一條黑色領帶,穿著黑長褲,腰前系了一塊綠色圍裙,不論賭客們的輸贏,他總是面帶微笑。
「一點,單數,黑色沒有!」
荷官把桌上的籌碼一把把地卷走,不停的有人從口袋里模出現鈔來給另一個荷官換成籌碼,顯然已經破了自己只玩一定數額的規矩了。
「十三點,單數,黑色大數!」
「七點,單數,紅色沒有!」
每一次當荷官大聲報完賭台上剛剛出現的數字,在人群中一位梳著大背頭的中國人便發出憤怒的吼聲︰「媽的,已經開了十一把黑了!」
他用力地高喊,敲著賭桌,然後在下一次開盤前,他又大聲地用母語喊著為自己祝福的話,他邊上的兩個漂亮的女人也用同樣的話一起喊著︰「紅!紅!紅!紅!」
「這些中國人可真他媽有錢!」徐行身旁一位賭客對他身邊的一個人悄悄地說道。
「哦?」
「那家伙每天晚上都在這里,連續好幾個月了,帶著女人們和朋友。他們為他加油。他總是賭最大五萬美元,今天晚上已經輸了六十萬美元!」先前的賭客悄聲說道。
「他們的錢是怎麼來的?」邊上的賭客問道。
「誰知道,看來中國人過得不錯!反正這里玩得大的全是中國人!」先前的賭客聳聳肩,又望向那個桌台。
徐行擠進人群,球正在滾動,他把袋子扔進一個方格里。
「十七點,單數,黑色大數!」周圍人開始對著徐行發出驚嘆,這最後一刻的好運氣居然就來到他的身上。
「媽的,又是黑的!今天真是邪門了!」那個男人大聲吼叫,這家伙一定是沒有學過概率論,也不知道哪本書告訴他在輪盤上連出了十次紅,第十一次出黑的概率就要大一些!
徐行冷冷地看了一眼這個腦滿腸肥的家伙,從概率的角度來說這出紅和出黑的機率是差不多一樣的,但必須是在無數次的試驗中才能得到這個平衡,有多少個賭客有這樣的財力來支持這無窮多次的試驗呢?也許這個胖男人可以。
「先生,……」那位荷官轉過了身,用他的耙子敲打著放在十七點上的袋子,他看著徐行,「這是您投的嗎?」
徐行點點頭。
另一位荷官坐在桌子中間,坐在支付贏錢的抽屜旁邊,他打開徐行的袋子,點了點里面的籌碼,然後換了一小堆面值更大推到他的面前,徐行贏了三十五倍,現在他有除去抽頭他差不多還有三萬六千美元,可他的車後面還放著一千萬廢紙般的美鈔,這些鈔票有什麼用?
小球又開始在輪盤中飛快地滾動。
「紅!」那個中國人又重重推出一把籌碼,五萬美元。
徐行又把一堆籌碼推到一個方格中,他押的是五點,他用不著去猜,他就是知道小球會在那個位置停下來,再有十秒鐘,他的籌碼會變成一百二十三萬。
轉盤滴溜溜地由快變慢,像牙球啪地一聲墜入一個窄槽。
「五點,單數,黑色小數!」人群中又是一聲哄叫,那個大背頭男人吼完之後發現別人都在看著人群中的一個高個子亞洲人,他們開始向著徐行擠來,在他的上衣上搓著手背,好沾點他的幸運。
荷官手持長耙把輸家的籌碼一齊撥到面前,把其中的一些撥給贏家,然後開始有些驚訝地看著徐行,他的微笑消失了,輕輕地,他的膝蓋向上一抬,按響了一個在桌子下的按鈕。
這一桌的負責人走向那位付錢的荷官,他很年輕,穿著西裝,雪白的襯衫和黑色的領帶,看起來十分干練,銳利的目光在徐行身上一掃而過,他低聲對荷官說了句話,然後荷官從桌子的翻轉抽屜里取出很大的籌碼,這些籌碼只很少被用過,每一塊上都有很多個零,他把這一堆籌碼推向了徐行。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除去抽頭,一百一十七萬美元,這只是兩分鐘不到的時間里贏到的,這個家伙看來有著非凡的運氣。
「再來一次!」所有的人都在叫著,連荷官和那個負責人都帶著興奮看著徐行,他們也希望徐行再來一次,但想法卻是完全相反,賭客們想看到這個幸運兒再一次把資本乘上三十五倍,而荷官和那個負責人卻根本不相信這種極小概率的事,只要有人敢這樣想,那他一定會輸光。
徐行抬了抬頭,這個時候至少有六台監視器在對準了這個台面,雖然已經贏了這麼多錢,他卻沒有什麼興奮感,輪盤賭讓他乏味,這是一種只由听力和觀察力作決定的游戲,智力根本無法影響它,就算這再乘以三十五又如何?能改變命運麼?在他的世界里,錢只是一件工具,許多工具中的一件!
「見好就收!」徐行笑了笑,他拿起籌碼轉身離開了桌子,身後是眾人惋惜和羨慕的目光。
「請等一下!」一個小個子的男人跑過來,將一枚五千塊的大籌碼伸到徐行的鼻子底下。
「請您幫我個忙,往上面吐痰,好給它帶來幸運。」小個子男人面帶哀求地說。
徐行皺著眉頭象征性地沖那籌碼吐痰,小個子不停地鞠躬,嘴里說道︰「多謝,先生,多謝,……」他跑回他的賭台,淌著汗,上氣不接下氣。
又有三個人抓著籌碼沖了過來,然後是更多的人,賭場工作人員拿著禮服和相機過來了,徐行趕緊撒腿就溜,消失在另一堆人中,他只不過想看看自己的判斷力是不是還是那樣好,這種事不用再三證明。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就有人的眼楮比高精度雷達還厲害,不過,如果在輪盤上玩了很久都只是輸錢的話,證明你的眼楮不是這種賽雷達的眼楮,還是早點遠離輪盤為妙。好在沒有人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那張桌邊的人還是很多,他們還以為那繞著徐行的好運還在這張桌子上沒有離去,結果當然是輸得更多。
輪盤再次旋轉.這次像牙球沒有朝紅色或黑色字碼的溝槽走,而掉進兩個綠圈組成的0號,這代表莊家通吃。
徐行慢慢逛到大小點賭台,前面,兩位身材矮小的中國人用濃重而飛快廣東話互相交談,他們的手里都拿著一個裝著籌碼的袋子,徐行注意到負責監台的那位女荷官還沖他們笑了笑,看來是熟客了。又一輪搖骰開始了,搖骰之後等賭客下注的時間約1分半鐘,只有5秒鐘就要開盅了,他們倆不約而同地把一大摞面值500元的籌碼押了下去,不過一個押的是大,另一個卻押向了下面的數字12。
徐行卻知道是五五四,十四點大,他把五塊籌碼放在了那個標著十四點的位置上,把其它放在大上。
「3,2,1……」啪!表示大的燈亮了!在燈亮的那一霎那,他們渾濁的雙眼里閃出了光彩,接著開蓋,是十四點大。
眾人驚嘆地看著徐行,女荷官不動聲色地用耙子把輸的籌碼付出來,但到徐行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四處看了看,接著另一個荷官開始去翻找抽屜里的**。
「先生,你今天的手氣很好,想不想試試其它的玩法?」一個同樣黑西裝白襯衫打扮的人向著徐行走過來,徐行相信一定是有人吩咐他這麼做的,只是他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答應看似合理的要求。在這樣的大賭場里,一個陌生人贏走幾百萬是很不尋常的事,但只要他們看不出來有什麼出老千的行為,他們也並不會不讓賭客把錢帶走,畢竟這兒的大賭場也是經營有善的公司,他們只是並不希望這個大贏家把錢輸到其它的賭場里。
「當然想!」徐行笑了笑,抖了抖手中的那些大方塊,炫目的光采把周圍賭客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很好,我是馬里奧,請允許我來陪同您!」那個年青人半鞠了一下躬,徐行留意著他的手,很修長,很干淨,這雙手一定有著非常的靈活性。
馬里奧帶著徐行慢慢地在賭場里穿行,他走到一個玩二十一點的賭台前。二十一點主要是一種1賠1、有時存在著3賠2關系的賭戲,也是公認的賭客能夠贏錢的唯一賭戲。
「您對二十一點有興趣麼?」馬里奧問道,他的耳里傳來主監視室的聲音,那里的人告訴他面前的男人並不是那群麻省理工的什麼二十一點小組研究會的成員,可以讓他玩。
徐行輕輕地走到賭台邊,選定一個面對發牌人的位子坐下來,把籌碼放在面前。
「晚上好!」發牌人說道
「你好。「徐行淡淡地向他笑了一下,「最大可下多少?「
「一千美元。」
徐行冷冷地看著荷官把牌熟練地洗了一遍又一遍,卻沒有像拉手風琴一般,這也可以理解,賭客如果被這種手法嚇壞了,那賭場也賺不到錢了。荷官開始穩健熟練地發著牌,賭台周圍沒有人交談,只偶爾有人招呼身穿白紗露肩羅馬長衣的女侍者要來一杯酒,或者買一包煙。
發牌人的動作很快,徐行不停地要牌,有時又不停地蓋牌,他有輸有贏,但贏多輸少,四局下來,面前的特大籌碼並沒有並少,反而多了一堆相對小些的籌碼,身後的馬里奧不動聲色地看著徐行的動作,想找出一絲一毫的不尋常之處。
邊上有一個中年禿頂的中國男人也正在要著牌,不過他一直是輸,頭上也滿是油汗,幾個年輕一些的中國人走過來,輕聲問道︰「團長,明天還要坐飛機去紐約,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沒事,你們先去,我還要多考察幾天!」這個團長大方地揮揮手,他又爆了一把。
在這棟大樓的一個特大房間里,幾百台錄像機的顯示屏放映著賭場各個部位的情況。
「這家伙已經贏了四百多萬了,他出現了還不到一個小時,輪盤那兒兩次壓中了一個號變成了一百萬,然後在大小那兒又翻了一倍,真有人會有這樣的好運氣麼?!」一個男人看著屏幕說道,方方的額角、卷發剪成的小平頭以及突出的下巴,這是一個典型的西西里人,從相貌上就可以看出來,他的目光猶如相機鏡頭,銳利地牢牢盯住屏幕,鮮紅的嘴唇上叼一根粗大的雪茄煙,好像一支槍管對著徐行,那副樣子就像一只老虎,凶狠而貪婪地監視著一只圍欄里的羊。
「理論上,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幫助賭客在一個合格的輪盤上少輸錢,更不要說贏了,只是這個人居然連贏了兩把,雖然那可以說是運氣,但二十一點就不是了,……」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白膚男子,身材修長勻稱,面容清瘦蒼白,鼻頭帶鉤,一頭的金色長發束成小辮子,話帶著重重的法國口音,他的灰色眼楮正盯著其中的一個四十多寸的彩色監視器,那上面,徐行面無表情的樣子形成了一幅巨大的特寫,他的動作很快,幾秒鐘就一把,一下子就贏了幾萬塊錢。
「我討厭的是他的表情,一下子贏了幾百萬,好像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樣子,冷靜,非常的冷靜!我不喜歡這個人!」意大利人慢慢地說道。
普通賭客喜歡在輪盤上碼號鋪區,二十一點中猜下張是大牌小牌,拉號子中猜莊家有牌沒牌,百家樂中下一把是莊贏還是閑贏。輸了贏了都會大呼小叫,聲音大得讓邊上的人受不了,不過這些都是賭場所希望的,很受賭場的歡迎,賭場喜歡看賭客用這些方法折騰來折騰去地輸錢。但這種冷靜沉思後又能贏錢的人就是最不受賭場歡迎的人,因為賭場從來不怕賭客的運氣好,賭場只怕賭客懂科學,尤其是二十一點,最有可能被賭客鑽到空子。
「這個人可能會算牌!」中年男人突然說道。
「皮埃爾先生,你是說他像那個達斯汀。霍夫曼一樣?是個數學天才?」意大利人問道。
「是的!」皮埃爾冷冷地說道,「但他顯然比那厲害得多!有贏有輸,至少看起來不是個白痴!」
「讓馬里奧把他趕出去!」意大利人狠狠地說道。
「不,托蒂,」皮埃爾突然手一伸,「帶他到中國廳那里!」
意大利人托蒂愣了一下,接著恍然點頭。
「馬里奧,這家伙會算牌,別讓他贏我們的錢,找機會帶他去找幾個豪客賭!」那個意大利人對著一個小小的步話機說道。
「那輪盤和骰子那兒也是算的?」房間里所有的人心中都有著同樣的疑問,但都沒有說出口。
徐行心中暗暗冷笑,算牌,他還用不著,他的眼力好得足以從荷官翻牌的那一刻看到對方是什麼牌,如果自己已經大了,那就不用冒險去要牌了,如果小了,那輸就輸了,少輸一些就是了。
「先生,您有沒有興趣到我們的貴賓室去玩,這兒的賭注太小了!」馬里奧小心翼翼地對徐行說道,徐行微微笑了笑,這正是他的目的。
「帶我去看一看!」徐行站了起來,馬里奧幫著他捧著那堆籌碼。
走上二樓,經過一條長長的走道,來到一個大廳,四壁都是耀眼的金色,牆壁上滿是羅馬式的浮雕,各種身材健壯相貌俊美的人在牆上擺出各種姿勢,房間還被隔成一個個小的分區,每個分區都只有五六十平方米,只提供一種賭法。
「這是中國廳,有些貴客喜歡安靜,又喜歡玩得大,我們就會帶他到這兒玩!我們有許多的中國客人,他們都很有錢,大概會合您的胃口!」馬里奧把徐行大廳中間,為他介紹著這兒。
這里的人少多了,有一個房間里擺著一張百家樂賭台,只有一位穿著素色唐裝的中年女人在與莊家對賭。她大概三十多歲,也許有四十多了,鳳眼帶媚風韻猶存,烏黑油亮的頭發高高地盤在頭後。
她的面前擺著整整齊齊的10多摞**,一邊下注,一邊還順手在紙上記下自己的輸贏,平靜的樣子好像根本不是在賭,而是在做什麼無關緊要的記錄。
忽然,她伸了個懶腰,露出曼妙的身段,對恭立一旁的侍者說︰「餓了,先吃飯去,座位幫我訂好了嗎?」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她起身飄然離去,走過徐行和馬里奧的時候她抬頭看了一眼,卻沒有什麼表情。房間里,做助手的兩個服務生小聲嘀咕說︰「看,這麼一會兒就輸了300多萬!」
這張台的荷官沒說話,站起來拿出一張「貴賓留台,非請勿近」的牌子立在桌面上,又坐了回去。
「您想玩麼?我可以幫您介紹一下!那幾個中國人很有錢,他們經常來!」馬里奧示意這附近有不少這樣的豪客,他指了指里面的那張台子,那是一張玩梭哈的台,台上已經坐了四個人,有三個看來是中國人,都是胖乎乎臉上泛著油光,高級的唐裝加西服,配著昂貴的手表和鑽戒,第四個賭客是個白發藍眼的半老頭子,衣著普通,身上看不見任何值錢的配飾。
每人身旁都有位半**的年輕女郎隨侍在側,另有一個手持帳簿的男子坐在一旁,任何一人輸光了需要籌碼,只須叫他過去,說明數字,簽個名,他就很快去辦公室取來籌碼如數奉上。
梭哈四五人可以賭,七八人也行,若是九人,則發牌的一家就輪到休息,不能參加賭局,以免見光的牌張數太多,大家都容易算出別人的底牌。這局牌大概是已經走了幾個人了,所以馬里奧才會把徐行帶來加桌。
「胖子不是那個胖子,老頭子也不是神手,不像是整過容的樣子!」徐行沒了興趣,他淡淡地環看著四周人群,如果他們在這個賭場,那會在哪兒呢?
那桌面上的四家已經開始賭,五張牌已發齊,每家的牌面都不小,牌面是三條小八最大,一個最胖的胖子,他推出了兩個深黑色代表二十萬美金的籌碼。
下家是一對k的牌面,他毫不猶豫地跟進,顯然k有了三條。再下家是那個白發老頭,他是一對a的牌面,大概底牌也是張a,正好吃定三條k,勝券在握,跟進二十萬之外,又加了五萬美金。最後一家是八、九、j、q的牌面,如果底牌是十就是順子。
他臉上毫無表情,先跟進七千美金,然後把面前的一堆籌碼全部向前一推︰「梭了!」
三條小八的首先打烊,下家也跟著丟牌,一對a的老頭考慮再三,最後只好忍了忍,嘆了口氣︰「我放棄。」
贏家哈哈一笑,得了便宜還賣乖,故意將底牌翻開,竟然只是一對「九」。原來他是「偷雞」,仗著財大氣粗,把那三家全都給唬住了。好在在座的幾人都輸得起,不致當場翻臉,反而哄然大笑起來,除了那個老頭。贏家擁住身旁女侍來個熱吻,以示慶祝,然後賞她兩個籌碼,那個女侍看著手中的籌碼激動不已。這些錢她們不可能全部據為己有,尚須經賭場按規定抽成,剩下才是屬于她們的,不過既是有身份地位的貴賓,出手自然不能小兒科,所以她們的收入還是相當可觀的。
馬里奧有些眼熱,他恨不得把徐行直接拉到台上去。
「錢不夠的還坐上來,一會走得比誰都快!」一個胖子怪聲怪氣地說道,他用的是中文,嘴對著對面的中國胖子,眼楮卻看著那個半老頭子。
其他兩個胖子同時不屑地笑了起來,用手指敲擊著桌上的籌碼堆,那里至少有一千萬美元。
老頭子冷冷地哼了一聲,勾了勾手指,一個服務生走了上來,老頭低聲對他說了幾句話,意思是在餐廳訂一份牛排什麼的。
徐行心中一動,點點頭,說道︰「那兒規矩是什麼?」
「底十萬,每次最小五萬,不限上!」馬里奧心中一熱,在這種豪賭邊上的服務生總是能得到極為慷慨的小費,畢竟這里的最小牌子就是五萬面值。
徐行跟著他走了過去,三個胖子看到他走來卻沒有什麼表情,馬里奧替他們介紹︰「這位新朋友想參加,各位歡迎嗎?」
在座四人齊向卓平打量一眼,並未反對,各自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馬里奧和一個服務生把籌碼仔細地碼在桌上,徐行安靜地坐了下來。那個老頭在他上家,而剛才口發狂言的胖子在對家。
「開始吧!」
一張張地發出來,三個胖子雙手如護著寒冬里最後一根燭火般罩著牌,臉上眼里早就把牌色寫得清清楚楚,而那個半老頭子卻面無表情,眼楮眯成了一條細縫,徐行輕輕撫著牌面,除了輕輕瞄上一眼,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跟著,
這種大輸大贏的場面,每付新牌只玩一圈,便須另換一付新牌當場拆封。現在已經是第五付牌了,荷官先將將拆封取出的一付新牌,全部攤開檢查一遍,a至k每種四張花式無訛,才以熟稔的手法,用一張把其他的牌翻過來摞在一起,雙手各持一半,牌面對牌面地重復插入數次,使整付牌交叉混亂,以免相同的牌連在一起。然後他又洗了幾遍,才把牌整整齊齊放在徐行上家面前︰「請卡牌。」
上家伸手將一付牌分為兩摞,荷官抓起一摞,放在另一摞上,順手推開成一長條,便開始發牌。
已經五把了,徐行已經連贏了兩百多萬了,他已經感覺到那這個桌上其它四人中那個最初的贏家和白發老頭看似不和,但居然是一伙的,而他們的目的就是贏光其它三個人的錢。
還是那個滿是監視器的房間里,皮埃爾手中捏著只粗長的雪茄,滿臉嚴峻地看著徐行這台賭桌的動靜,嘴角輕輕動著︰「好奇怪!毫無破綻,他怎麼知道的,……」賭場的賭具全是特別制造的,沒有任何的設備可以看透牌。徐行眼皮抬了抬,好像看了皮埃爾一眼,又像是無意中掃過攝像頭。
「他看得到我!」皮埃爾心中一動,手一緊,雪茄差點掉落在地上,他的背上出了一些冷汗。
「怎麼樣?皮埃爾先生!」托蒂站在皮埃爾邊上問道,他的手里端著一杯咖啡,粗大的雪茄在他的另一只手里。
「我在看!」皮埃爾冷冷地回答,他的眼楮一刻不離徐行的動作。
這一次的牌看來都很好,徐行根本沒有什麼動作,他在等著發牌,他的所有籌碼全部已經放到了台子的中間,最後一張牌發下來。按照賭梭哈的慣例,最後一張牌發牌人無權翻出,好讓參加這一局的人好好過癮。
在徐行對家胖子翻出一張a之後,那兩個中國胖子已經蓋牌了,他們已經往上面扔了七百萬了,他們的面前只剩下幾塊籌碼,這些籌碼到外面大廳去還是可以風光幾天的,不過在這里,卻有點兒不夠。
只見老頭子的神情有些緊張,先用台面上一張明牌,小心翼翼插在最後發進的那張牌下面,再雙手拿起,慢慢將兩張疊在一起的牌錯開,眯著眼楮注視逐漸露出的牌。
對家胖子忽然對著徐行問道︰「你就賭台面嗎?如果不介意,我想再加五百萬!」
他得意地看著徐行和半老頭子,點著他的剩下的籌碼,但是徐行和老頭子面前已經沒有多少籌碼了。
老頭子冷冷一哼,又勾了勾手指,這次他的手指中夾著一張作工精美的支票,服務生迅速接過了支票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拿回來五塊百萬元的籌碼。
「先生,您還加不加?」荷官問徐行。
徐行想了想,從後褲袋里模出一張信用卡,揮手招過馬里奧,說了幾句,馬里奧接過信用卡快步離去,一會兒他就捧著一堆籌碼走了回來。
「這家伙居然還真有這麼多錢!」皮埃爾吶吶自語,托蒂聳聳肩,他的目光只盯著那桌上的一大堆籌碼,那里足有五千萬的美元,這應該是今天晚上最大的一局了。而且他們都知道那個年輕人的牌面最大,只是不知道他的最後一張牌是不是有能力贏上這一注,現在徐行居然用一張卡就提出了五百萬。
「五千萬,有個家伙今天可真要贏翻了!」托蒂的語氣很奇怪。
「好!梭了!」胖子裝出一副賭神的樣子把全部的籌碼推到台中,老頭子看著徐行,並不動,徐行把籌碼推了上去,他的牌正好是方塊同花順的牌面,三、四、五、六。
老頭子也隨之把牌推了上去,他的心里暗暗得意,雖然那個胖子叫得聲音最大,神情也最囂張,然而自己的牌才是最大的,只要自己把牌先亮出來。
「開牌!」有兩個胖子緊張地叫道,雖然現在的牌局已經不關他們的事了,但這桌上的籌碼和緊張的氣氛讓他們的臉上滿是汗水和油光,縱然這房間的空調已經打到了二十度也不管用。
而那個和老頭子一唱一和的胖子卻冷冷地翻開了牌,他的明牌已經很大了,三條a加一個k,但在這一局中他的另一張雜牌很重要,一張方塊七。
這就絕了徐行三四五六七的路,如果他還指望贏,那只好祈禱上帝顯靈來個方塊二。
「不可能是方塊二!」老頭子很有把握,他抬頭看了看對面的胖子,迅速把最後一張牌翻開往桌上一亮,他的牌是一個福爾豪斯,兩條七加三個二,除了方塊二。
老頭子用力眨了眨眼,心底一沉,這局中突然有了一些變化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對不起,我是福爾豪斯!」老頭子面肌抽動了幾下,故作冷靜地看著上家的胖子,眼角卻在注意著徐行。
胖子也在盯著老頭子,眼里有一絲疑惑。
只有徐行沒有開牌了。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徐行。
接下來應該是徐行開牌,
「方塊二!」這邊的徐行慢慢地翻開了牌,他的牌才是最大的,正好是方塊同花順的牌面,二、三、四、五、六。
老頭子面色陰沉,眼中帶著種奇怪的神情,從那張方塊二轉到徐行的臉,又從他的臉轉到了他的手上。
「同花順大!」荷官宣布了此戰的勝者。
徐行並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站起來把所有的籌碼摟到自己跟前,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看著那張方塊二。
徹底的小概率事件,極小的差距,極其巨大的財富在這方圓不到三米的桌上被集中到一個人的身上。
那對紅方此時看來是那樣的刺眼,老頭子收起了目光,開始看著自己身前的牌面,他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
「媽的!!」對家胖子重重站了起來,差點把桌子頂翻,他一腳踢開身後的椅子,邊罵邊走,離開了房間。
接著是另外兩個胖子,他們搖著頭,嘆著氣,卻好像並不太為錢難過,只是遺憾這些錢並沒有支撐過一個晚上,好在邊上還有小小的娛樂室,他們可以帶著邊上的羅馬女人到里面去休息一下。
「現在怎麼辦?」托蒂問道,皮埃爾搖搖頭,他什麼也不明白,只是他覺得有些異樣。
「還來麼?」老頭子問道,他看起來還是那麼冷靜,他看著徐行。
「不了!」徐行站了起來,看著那一大堆的籌碼,索然無味,這就是賭博麼?還不如去沙漠里散步好一點。
「年輕人能見好就收真是難得,」老頭子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像獵手發現了獵物,「我到四十歲後才知道這一點。」
「是麼?」徐行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門口。
「等一下,年輕人!」身後老頭揚聲叫道。
「哦?」
老頭又是微微一笑道︰「像我們這種老不死,身邊除了錢,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寶貝,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再把它贏走!」
徐行停下了腳步,慢慢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老頭。
老頭從懷中掏出一個普通的信封放在桌上。
「一個信封?」邊上所有人心里同時升起一個問號。
「這是什麼?」徐行問道。
「秘密!」老頭回答,「這里面是一個秘密,一個用很多錢都買不到的秘密!」
「媽的!這老頭在玩詐!別上當!」監控室里,胖子破口而出。
「就這個麼?」徐行不動聲色地問道,一副隨時拂袖而去的樣子。
「當然不止這個,不過其它的寶貝要等你贏了它再說。」
「怎麼賭!」徐行坐回椅上。
「拋硬幣,猜正反,一把定輸贏,我輸了,這個信封給你,你輸了,」老頭抬抬下巴,「你桌上的錢全歸我!」
「好!」
滿滿的一桶大大小小的硬幣。
「規矩是我定的,硬幣你來選。」老頭子微笑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徐行伸手捏出一枚一圓幣,扔在桌上。
「你!來扔!」老頭子指向荷官。
「我?!」荷官一臉驚詫,手指自己,身後一縮,他可不想擔此重任,哪一方輸了要撒氣都會找到他的身上,如果那個信封真有什麼價值千萬的秘密。
「不如我來!」門邊傳來一個嬌婉的聲音。是那個唐裝女子。
「兩位這一局如此別開生面,小女子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冒眛之處,還請海涵!」女子雙手抱拳,微微一拱,面色倨傲,一派古風。
「唐三姑能來主持此局,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就不知…」老頭望向徐行,他故意說出女子的名字,以示己誠。只是那女子听到老頭說出自己的名字,面色雖不變,但眼中難免閃過一絲狐疑。
徐行點點頭。
「就是這一枚硬幣麼?」唐三姑伸出縴縴兩指,拈花一般捏起硬幣,「兩位可否答應把這個硬幣當成小女子的酬謝?」
徐行與老頭子對視一眼,點點頭。
「你先猜吧!」
「正!」
「反!」
玉手修長,襯著墨綠色的絨布,顯得美麗無比,可惜多數男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手心上那個硬幣。
掌心一沉,攸然又是一彈,硬幣已經飛起在半空之中。
在眾人的心中,那硬幣猶如失去重力一般,在空中翻轉著,不斷向上升,升到了頂點,然後又開始下沉,落在桌面上仍在旋轉。
一聲驚呼之後,齊齊松了口氣。
老頭子嘆了口氣,伸指一彈,把信封送到徐行身前。
徐行面無表情地打開信封,向里看了一眼,那只是一張薄薄的紙。
「」
然後伸手到懷里。眾人心中又道︰「看你還有什麼寶!」
「這是什麼?藏寶圖?」徐行
「這只是一張地圖,藏的是不是寶並不重要,不過它至少關系到一個大秘密!那信中的秘密!」
「別上當!」邊上的人心中喊道。
老頭子若有所察地看了看那安有攝像頭的地方。
「好!還是賭全部麼?」
「當然!」
「先生,您還要玩些其它什麼?」馬里奧小心地問著徐行。
「不了!我想休息!」徐行抽出一張十萬元的籌碼遞給馬里奧,示意這是給他的小費,馬里奧激動得全身發抖。
「這家伙可發財了!」托蒂不無嫉妒地說道,不知道他是在指徐行還是說那個馬里奧,皮埃爾還在沉思。
「您訂了房間了麼?」馬里奧問道,徐行搖了搖頭。
「我們為您準備好最好的套房,完全免費!請先跟我來,為您把籌碼換成支票。」馬里奧對徐行說道,他帶著徐行走了出去。
馬里奧帶著徐行坐電梯下到大廳,走向收銀台,在那兒,籌碼被換成了支票,薄薄一張紙上是一長串令人心動的數字。
徐行又到總台表示要保險箱,服務員帶他來到一個大房間,里面有許多較小和很大的自鎖保險箱,徐行租了兩個大號保險箱,把那張支票放進去,簽字證明收到了保險箱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