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頎長的身影很快下車走了過來,他很疑惑的盯著常笑凌亂的頭發和手上的鞋子看了眼,隨後又低頭盯著她的光腳看了看,遲疑了會兒後很歉意的開口道︰「對不起!小姐,有沒有踫到你?」
男子的嗓音溫潤,讓一身大汗的常笑頓時如沐春風般愜意舒適,她條件反射的迅速抬起頭來,眼光接觸到對方的臉龐時,她不禁舌忝了舌忝嘴唇,跟著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雖然樓上那個剛被她收拾完的家伙也是絕頂帥哥,可是眼前的男人跟樓上的秦天磊完全是同科不同屬的品種。
他眉清目秀面部線條非常柔和,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溫文爾雅,完全不同于秦天磊冷酷的劍眉星目面如刀刻,尤其是他這對清澈的雙眸,讓人對了一眼後就忍不住想踮腳仔細看個究竟。
常笑心里突然有種走狗屎運的狂喜感,短短幾個小時內居然連遇兩位超級帥哥,這瞬間彌補了她二十多年來不近男色的遺憾。
「小姐?」男子見她突然一臉痴傻的盯著自己沉默不語,他很不解的皺了皺眉,抬手模了下後頸,他遲疑的俯身關心道︰「你……沒事吧!」
突然低壓過來的身影讓常笑一怔,也連忙回過神來,她迅速瞥了眼電梯方向,依稀好像听到有人下來的嘈雜聲,她吐了吐舌頭很快點頭應道︰「我還真的有事!」
「……」男子還沒來得及細問是什麼事,常笑就已經提著鞋飛快地繞過了他,她的目標是直奔他的車後座而去了。
「小姐,你……」男子有點尷尬的連忙跟了過去。
常笑停在車門前,抬手朝駕駛座示意了下說道︰「勞駕你帶我出去,就當是彌補你剛才嚇我的精神損失費吧!我剛才差點被你嚇的魂飛魄散了!」
「……沒問題,剛才實在是對不起!」男子歉意的點頭,隨後明白過來的連忙上了車,重新發動車子後,他好奇的扭頭看了眼正趴在車窗上向電梯口張望著的常笑,他很好奇她這樣光著腳出現在車庫到底是怎麼回事。
而且,看她剛才溜上車的機靈樣子一點也看不出受了驚嚇,更別說是什麼魂飛魄散了。
車子剛駛離停車場沒多久,常笑就發現後面追出來幾個提著警棍,正在東張西望中的保安。
「哈哈,本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常笑抬手得意的打了個響指,她很是開心的靠到了後座上,隨後就模出了包包里的手機。
這一看,她不由的吐了吐舌頭,原來手機上已經顯示十幾個未接來電,未讀短信更是一堆。
查看了下未接來電後,她很火大的直接回撥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了,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對方的河東獅子吼就震破鼓膜的傳來,聲音大的連坐在駕駛座的男子都皺了皺眉頭。
常笑的山寨機質量不太過硬,此時的通話音量正好不用按免提鍵了。
「常笑!你死哪去了!又放人家鴿子了是吧!你還想不想嫁人了!……你就這麼作吧!」對方明顯是個大嗓門的女高音。
常笑也不甘示弱的同樣大聲回道︰「常歡!你先別跟我發神經,等我回來我再跟你算賬!……對了,咱倆約個時間去醫院做個dna測試!我直接懷疑你是不是我親姐!」
「……我不是你親姐我能這麼為你操心!你枉費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這麼大!」常歡怒氣不減的大罵了起來。
常笑的嘴角抽了抽,心里的某個角落突然一痛,在她記事前母親就因故被無情的大海吞噬了生命,她的記憶里只有姐姐和父親,咬了下唇後她有些郁悶的低聲說道︰「你就比我大三歲好吧!還一把……」她突然停頓了下,那個詞好像有點不文雅,她干脆一頓足回道︰「反正你別老是拿這三歲來壓我了!」
「誰壓你了!大一天也是大!再說了,長姐如母,一樣可以說是我把你拉扯大的!」常歡在那邊有些沒心沒肺,听著常笑突然陷入了沉默後,她窩火的又開始責罵道︰「你剛才說要跟我算什麼賬?我怎麼著你了?……常笑,你別這麼不知好歹,為了你的終身大事,我身邊的七大姑八大姨可都被你得罪光了,我這張老臉都不知道往哪擱了!」
「……您那老臉沒地兒擱,也不至于把我賣了吧!你居然讓我去做那種事!」常笑很快收回了思緒,一邊說話一邊抬手揉了揉腳踝,鞋跟太高,她運力很不習慣,先前踹那個混蛋時沒找準著力點,腳腕好像扭了一下。
「我把你賣了?……我讓你做什麼事了!不就是跟帥哥見個面,喝杯紅酒聊個天嗎?」常歡抬高了音量,隨後恨聲道︰「你知道sweetblue是什麼地方嗎!頂級海景主題酒店!人家那都是會員制,光一年的會員費就夠你掉眼珠子了!我特地讓你去長點見識你還怨上我了!」
常笑抬手扯了扯身上又要滑下去的禮服,很是郁悶的嚷道︰「老姐,你搞沒搞錯!人家那住的確實都是有錢人,給我的那張支票上也確實是一溜的零……可是,咳、咳!」
她突然嗓子一陣干澀,不由的停住咽了咽口水,剛才的一番打斗出了不少汗,她此刻正口干舌燥中,舌忝了舌忝唇後,她浩然正氣的指責道︰「人家是大款,可咱們人窮志不短,我常笑再不濟,也不至于淪落到賣身吧!」
正開著車的男人聞言稍微怔了怔,他下意識的抬手調整了下車內鏡。
「支票?賣身?」正跟常笑打嘴仗的常歡怔了怔,隨後音量也跟著低了下來,她有點犯迷糊的說道︰「……誰讓人賣身了!我就是讓你去跟你師弟相個親而已,何況他現在自己就是律師,不可能知法犯法吧!」
「誰?……我師弟?」常笑立即放下了提著禮服的手,下意識的正襟危坐了起來。
常歡在那頭點頭應道︰「對啊,那個林什麼……對,‘林翰文’,以前不是也在體校待過一個月,雖然他比你年紀大,可是他入門晚,也應該算是你師弟吧!」
常笑的臉色變了變,她突然陷入了沉默中,林翰文這個名字讓她煩躁的心情瞬間安靜了下來,她不由得想起了很多關于林翰文的事。
林翰文長常笑兩歲,五年前曾參加過體校開設的一個散打暑假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皮膚比一般的女孩子還要白皙,還是他瘦瘦高高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很是安靜友好,常笑第一次見到他時不由的就多看了幾眼。
常笑比他早入校,自然就是他的師姐,可是林翰文卻以他年長為由都是叫她的名字,從來都不叫她師姐,常笑本來就粗枝大葉也沒跟他計較。只是林翰文對常笑好像特別在意,經常繞過老師和其他同學像她單獨請教招式,一來二去的,兩人就走的很近,經常在一起開玩笑玩鬧。
雖然在短暫的一個月里兩人都沒來得及明確說點什麼,可是對彼此的喜歡對方明顯是能感覺到,可是後來暑假班結束後,林翰文卻意外的只跟她聯系過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出現,甚至連告別的話都沒有留下就消失了。
林翰文于她就像是夏天里的一場暴風雨,來的突然也走的迅速。
常笑有時候會自嘲自己沒出息,明明只跟他認識了一個月,卻讓他在記憶里佔據至今,而那種朦朧感情更像是海面上的一朵浪花,在她眼前留下了一個夢幻般的剪影,隨後又在五彩的陽光下啪的一聲破碎。
回憶中的身影和面容都漸漸淡了,可那份初戀的心情卻依然在心底如影相隨。
常笑在自我沉浸中些難以自拔,片刻後,額上的一滴汗水忽然滑進了眼楮里,眼里傳來一陣咸漬的刺痛及時打斷了她的回憶,她連忙受痛的抬手就要去揉眼。
「我這有紙巾,你拿去用吧!」開著車的男子沒回頭,卻突然抬手遞過來一盒紙巾。
「哦,謝謝!」常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連忙接了過來,手中的紙巾盒做工精致,盒體是一幅淡紫色薰衣草手繪圖,她不禁好奇的多看了幾眼。
抿唇遲疑了會兒後也沒管臉上的妝容了,只抽出紙張胡亂的擦起汗水來。
常歡在那邊也听到了兩人的對話,她很快問道︰「常笑,你在哪里?……我怎麼听到了男人的聲音!你到底是跟誰在一起?」
常笑邊抽紙擦眼,邊郁悶的回答道︰「是男人不正合你意,你不是天天巴望著我早點被男人收了嗎!」
開車的男子從車內鏡上抬頭看了眼一臉郁悶的常笑,他不由的淡笑著搖了搖頭。
「……我沒興趣跟你貧嘴!快說你現在到底跟誰在一起!」常歡在那邊抬手猛拍著桌面催促了起來,她火大的說道︰「林翰文打電話給我說你根本沒去赴約,他在609號房都等了一個多小時了,你可真夠拽的!」
「誰說我沒去!」常笑同樣火大的拍了一下腿上的紙巾盒,隨後突然被雷劈了似得渾身一哆嗦,零點幾秒後立即淒厲的慘叫道︰「常歡!你剛才說是幾號房?」
常歡被她突然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隨後不滿的訓斥道︰「你淑女一點要死啊!都說了你多少次,女孩子言行要溫婉一點!」
「你滾一邊去!少跟我提什麼淑女!老常家壓根就沒給我遺傳淑女的基因!」常笑對著電話大吼了一句,隨後把手機換到了另一邊耳朵接听,她揉了揉耳垂,壓住火氣的提醒道︰「你快點把林翰文的房號告訴我!大聲點、清晰點、用你最標準的普通話!」
「6、0、9、號房!你又發什麼神經!」常歡很不滿意的照著她的要求一字一頓的說了一遍。
常笑一听頓時石化,瞠目結舌的愣了幾秒鐘後,她抬手抓起紙巾盒就朝自己腦袋上磕去。
「……小姐!」開車的男子突然一個急剎車。
「啊!」常笑沒防備的一頭撞上了他的椅背,手上的紙巾盒直接被甩到了後座上,額頭上更是一陣疼痛傳來,她條件反射的又慘叫了聲。
「對不起!」男子連忙回身扶住了常笑的肩膀,看著捂頭的常笑,他尷尬的解釋道︰「其實我剛才只是想提醒你,那個紙巾盒是木質的,我擔心你那樣會磕傷自己。」他原本只想出聲提醒下,可是不知道自己怎麼一緊張突然去踩剎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