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不僅僅是馬車摩擦發出的,山林中的積雪不知不覺已經十分厚實了,夜千鳴和趙珊兒騎馬走在最前面,身後馬車內則是小葉子等人,大黑沖在一行人最前面,留下許多梅花腳印,然後比拳頭大的月牙腳印直接從上面踩過,趙靈兒和趙菲兒兩姐妹一左一右趴在窗邊,看著雪地里的車轍印,偶爾順手抓一把到路邊樹枝上積雪,在手里翻來覆去,不一會就消失了,小葉子很想看雪來著,寂靜的雪能讓她安靜下來,可兩姐妹直接霸佔了,把胸脯擔在窗邊橫木上,也罷,小葉子裹緊了毛皮做的暖和衣物呼呼大睡起來,嘟著兩個小酒窩。
走了一段距離後,夜千鳴開口道,「雖然我得到了前世的記憶,卻不是全部,你說的姜姓女子我並不知道。」
「男人果然不是好東西,虧我娘日夜思念他,可他居然如此絕情絕憶,直接把我娘從記憶中抹去,你既然是他的轉世,我的仇就記在你身上了,柳無二!」趙珊兒咬牙道。
「前世欠下的風流債,過了一輩子還是不能忘卻,你娘果然深愛著柳無二,可是,」夜千鳴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趙珊兒追問。
「沒什麼,是我想多了,既然知道你心中心結,而且和我有莫大淵源,不快點解開你心中心結,我會很頭疼的,要不然你戰且放我一馬,等把生命果實弄到手,治好了師傅,你要我怎麼著都行,要的不?」夜千鳴悵然道。
趙珊兒不說話,看著前方沒有絲毫沾染的白雪,她回憶起了親生母親臨終前囑托,「珊瑚啊,日後你若遇到雇佣兵團長自稱柳無二的男子,哪怕是轉世也行,提娘轉告一句話,若有來生,我會等他,等多久都願意,是娘對不起他。」
趙珊兒心中糾結起來,「可即便如此,娘,我不能原諒他,不能輕易原諒他,」沉思片刻後趙珊兒模了模眼角道︰「既然你得到了柳無二的記憶,而我知道了娘親的遺憾,這件事就沒完,我要替娘親討回你欠下的債,所以你的命現在不屬于你,我不讓你死,你便不能死!」
夜千鳴微微一笑,看著遙遠雲霧中山頂巔峰,「既然老天爺讓我活下來,命便不再是它的。」
德赫小鎮因為大雪的到來顯得格外熱鬧,小孩子們蹦跳著對雪人打雪球,大人們也難得放下手中繁重活兒,看著輕飄飄的雪花,心想要是那繁重活兒像雪花一樣就好了,手里的銀子別再像雪花那樣,放在手里很快就沒了,坐落在山林中的小鎮並不富足,小鎮居民主要依靠打獵為生,然後將毛皮拿到較大的城鎮去販賣,野獸的肉則用作食物,少數居民是修煉者,不過大多是弟子級別實力,比一般人能打耐打些,可即便這樣,家中若能出一個弟子級別實力的人物,也可以讓整個家庭日子好過很多,弟子級別身強力壯,可以徒手對付一只野狼,在常人看來猶如有仙人相助,小鎮上女子們最喜歡這類男子,若是女子有弟子級別實力更了不得,可以鯉魚與龍門,最不濟也能在小鎮挑一個自己順眼,不用低聲下氣看男人臉色。
不富裕的小鎮最熱鬧的地方是面館,冬日能吃上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面,對于小鎮居民來說無疑是好吃又便宜,一些壯漢還會要上一壺酒,加一盤牛肉,吃飽後他們便要進山打獵,一家人的日子就靠背後一把粗陋弓箭,可即便如此壯漢們依舊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天塌下來也得吃飽了才有力氣撐不是?就在這樣一個平淡平凡的小面館內,角落四個男子卻格外怪異,桌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牛熱面,還外加了一大盤牛肉,四壺小酒,可他們卻並沒有動筷,其中三人抱著手有些囂張的看著另一男子,男子身材魁梧,面對三人依舊氣勢十足。
「上官兄給句話,加入雇佣兵團咋們就是兄弟,若不然,今天你耍了我們三人,雇佣兵團的規矩你懂的,按照規矩辦事就成,挨三刀!」三人中實力最強的男子說道。
上官昆侖扯了扯嘴角,「那日我親眼看到夜千鳴那小子使出了夜族獨有的力量,怎麼可能會錯,難不成他用什麼特殊方法隱藏了?」
「雇佣兵團從來不找借口,失敗了就是失敗了,我們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你想要的‘雇佣兵聲望’也歸為零,而且還得挨三刀,區區三碗面加三壺小酒就想打發我們?雇佣兵可不是叫花子,」另一個男子忿忿道,手中旋轉著精致小刀,這是雇佣兵們特有的匕首,必煞匕首,傳聞此匕首一旦出鞘必然有人死亡,這讓江湖中人對雇佣兵更加恐懼。
上官昆侖不在說話,他可是啞巴吃黃連,本想著給雇佣兵們提供足夠寶貴信息,然後換取‘雇佣兵聲望’,聲望積累到一定數量上,雇佣兵們可以無條件答應對方一個條件,哪怕是刺殺君王雇佣兵也絕無二話,甚至更困難的任務,可想要得到雇佣兵聲望卻很難很難。
上官昆侖心知肚明,這次若不大出血恐怕很難搞定眼前三人,就實力而言,上官昆侖最強,可雇佣兵的完美配合讓他沒有一絲機會,打不過就跑?雇佣兵們巴不得上官昆侖狗急跳牆,這樣一來他就成了整個雇佣兵團的通緝對象,任何雇佣兵遇到此人都可以斬殺,比起無窮無盡的追殺,還不如痛痛快快挨三刀,保住半條命也好。
上官昆侖有顧忌,三名雇佣兵也放不開手腳,不管怎麼說對方出師陽神門,不看僧面看佛面,陽神門掌門可是實力變態脾氣古怪的老頭子,最護崽,上官昆侖又是他看好的弟子,有個三長兩短,雇佣兵也不好收場。
雇佣兵團規矩是死命令,比軍令硬三分,任何人違反只有死路一條,如果三人就這樣放走上官昆侖,迎接他們的只有死,想來想去,三人決定要上官昆侖半條命,如果陽神門掌門真發飆了,他們也有退路,在江湖混久了,小算盤必須敲得響才行。
咯吱咯吱,聿聿,面館前一行人緩緩停下,為首的男子面容俊俏,簡直是美男子,他下馬後和小二嘀咕了一會,然後扔出一帶銀子,小二笑呵呵小跑喊道,「來貴客了,有肉盡管上,一人一碗熱騰騰牛肉面咯!」小二扯著脖子,整個面館都听到了。
面館內吃面的人不多不少,空位恰好讓一行人落座,俊美男子並沒有急著進去,抱著手等候什麼,而另一個黑衣男子則站在他身邊淡淡道,「真餓了,既然是你請客我就不客氣了,吃碗面後就要分道揚鑣了,以後再也沒有吃免費午餐機會了。」身邊俊美男子翻了個白眼,隨手扔出一個布袋,「這是本公子第一次賞你,省著點花,下次見面希望你沒有被餓死,」夜千鳴干脆利索接住銀子,他是真沒錢,以前不知道怎麼花銀子,現在發現有多少銀子都不夠花。
嚴寒中,穿著破爛衣服的看上去只有五歲的小女孩,拿著破碗艱難爬到面館角落,哀求道,「我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大爺們行行好,給我一點湯充饑。」
小女孩跪在上官昆侖面前,抬著破碗哀求,上官昆侖斜視小女孩,除了那雙眼楮干淨無比外,其他地方都是髒兮兮的,在以往,上官昆侖對叫花子視而不見,用他的話來說是‘別來煩老子’,可今日這情況,上官昆侖猶豫了一下,將面前大碗面直接給了小女孩,小女孩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面狂奔,生怕有人搶似得,可誰知她剛出門就撲通滑到,面撒了一地,碗也碎了。
看到如此一幕,上官昆侖喃喃,「這就是命!」
「下雪路滑,以後小心點,這些銀子你拿去吧,叫上你的小伙伴進面館堂堂正正吃飯,」夜千鳴蹲在小女孩面前,笑著將給了她一些銀子。
小女孩瞪大眼楮,眼楮里冒起了星星,她第一次看到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啥也不說,抓緊銀子就跑了,跑到半路遇到一條大黑狗,小女孩嚇的哆嗦,夜千鳴回頭輕聲道,「別怕,大黑不咬人的。」
大黑狗繞開小女孩嘟嘟跑到夜千鳴身邊,夜千鳴模了模它腦袋緩緩起身,而這時,面館內角落一男子也緩緩起身。
兩人目光對視,上官昆侖冷冷道,「冤家路窄,我們又見面了,」夜千鳴微微皺眉道︰「奇怪的家伙,明明是你咬著我不放。」
夜千鳴身後俊美男子向前一步站到他身邊,看向另外三人道,「好巧,又見面了,這次你們打算擄走誰呢?」
「女扮男裝,小妞不但臉蛋好,身材更和我口味,這大冬天的,正好缺你暖床,既然你送上門來,大爺我怎麼能拒絕,哈哈,」三人中最猥瑣的男子盯著趙珊兒胸脯色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