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剛過,下了一夜的大雨逐漸變成蒙蒙細雨,遠方的天空也逐漸亮了起來,囂鬧了一夜的荒野更安靜下來,仿若夜間的瘋狂只是一場駭人的噩夢。
輝夜城中,那數十萬居民擔驚受怕了一夜,他們害怕獵手圍城,更怕那些囂張跋扈的七罪鬼兵守不住城牆,但令他們慶幸的是到天亮為止他們沒見到一只獵手越過城牆。
擔驚受怕的不只是居民,還有負責值守城牆的鬼兵,他們比居民更害怕獵手圍城,所幸的是一夜之間除了匆匆歸來的城主費武外沒有什麼靠近城牆百米,天即將方亮,鬼兵們也可以離開這讓他們恐懼的城牆,居民們也可以安心開始一天的工作,只是,這輝夜城中最有權勢的人還沉浸在恐懼之中。
這人便是費武,此刻,半坐在豪華大床上的費武,雙眼已經熬紅卻是沒有半點睡意,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不敢睡,不說那遺失的墨龍劍,就是那遠遠一見的妖將也將他嚇得夠嗆。
夜雖然已經過去,可是費武卻清楚,輝夜城即將迎來一場浩劫,不是今夜,便是明天。
「 嚓……」房門被人推開,不是送早餐的佣人,也不是他的嬌氣,而是那穿戴整齊的常封,這常封也一夜未睡,可精神卻比費武好上百倍。
「姐夫,還賴在床上呢?」推門而入的常封一見費武模樣便是一笑,好似肩上沒有任何擔子,心中也沒有任何壓力一般。
費武沒有說完,他沒有那個心情,靜靜的坐著好似一具木偶。
常封見此,輕輕一笑,走到床前道,「恭喜姐夫了,你即將離開輝夜城,步步高升!」
「你tmd的說什麼?!」一听常封這話,費武頓時跳下床來,剛要舉起床頭昂貴的台燈向常封砸去,可就見這常封眼神里的那一絲厲色,不由這費武一驚,這常封可不是貪狼破軍,若沒常封輝夜城主說什麼也輪不到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落井下石?」
「不不不,你在怎麼說也是我姐夫……」常封眼中厲色一閃而逝,微笑地走到臥室酒櫃旁,取下一瓶紅酒後笑道︰「至于我話的意思,呵呵,姐夫你將會守城有功,離開輝夜城前幽都就職!」
「守城有功?那丟劍之過呢?」費武見這常封不似開玩笑,不由雙眼精光直射,不過,丟失無限能源雛形墨龍劍這事還是他頭上的一把刀。
「丟劍之過,不存在了!」
「為何?!」
常封抬起一杯酒,慢慢品味一口,見費武眼中急色,添酒同時長吟道︰「我輝夜城主費武,因運輸之物太過貴重,故派貪狼破軍兩人統兩千冥衛護送,豈知半途遭遇暗夜妖將,貪狼破軍雖竭盡全力,奈何不敵妖將勢眾,破軍兩人全軍覆沒,墨龍亦不知所蹤……」
「好,好,不愧是前任幽都判官,我們如此上報,便能將丟失墨龍劍的過失減到最小!」費武高興得直接跳了起來,他現在很想喝酒,慶幸遇到看到那暗夜妖將。
常封眼中鄙夷之色一閃而逝,「不,不,這不是減小過失,貪狼破軍乃是輝夜城統領,就算他們真的是護送墨龍劍而死,姐夫你也要受到責罰,我們要的是迷惑的假象,匯報上級之時,同時派出死士攜帶墨龍劍仿品招搖過市!」
「為何?」
「令上級認為貪狼破軍雖遭遇妖將,但卻沒有戰死,私自攜帶墨龍潛逃,此舉,姐夫最多是用人不慎的過失,而幽都高層也會認為墨龍沒丟,這樣才能逃避罪責!」常封見費武臉上喜色,喝了一口酒後,繼續說道︰「至于升遷之事,第一,重金開路,第二,請求援兵,第三,守住輝夜城!」
「前面之事沒有問題,只是守住輝夜城……」費武曾經經歷過一次獵手攻城,他還記得那殺也殺不盡的獵手如浪潮一般涌向城牆,摧毀他們的防線,武器及信心,那一次,若不是他跑得快,早就變成獵手的消化物,此次,再一次遇到妖將,他根本沒有信心守住輝夜城。
「根據總部的資料,暗夜妖將出現後,首先會收攏附近獵手,當獵手數量超過三十萬的時候,妖將才會開始尋覓攻擊目標,選中目標之後,第一夜會消滅目標周邊變異獸的威脅,第二夜試探性攻擊目標,第三夜才會發動總功,若是成功當然是生靈涂炭,若是不成功那妖將便會蟄伏一段時間,然後收攏百萬獵手繼續攻城,往往城池被攻破都是妖將蟄伏之後的事!」常封說這話之時終于認真起來,他不得不認真,輝夜城破,他將一無所有。
「你是說我們還有時間?」
「對,我們輝夜城的地理位置特殊,獵手分布過于分散,雖昨夜妖將聚集一部分,但數量不會超過十萬,它想要集結三十萬以上的獵手最少也需要三至四天,加上清除威脅,試探攻擊,我們有七天的時間,而這段時間足夠我們的援兵到達……」常封冷靜的分析著,可惜他做夢也想不到,那妖將已經被徹底激怒。
「恩,好,你現在就帶著禮品火速前往幽都,請求高層們調動援兵!」費武知道他若去,憑他的嘴皮根本無法打動那些高層,現在他身邊也只有常封能完成此事,至于破軍,他根本不去想,在他的認為之中被拋棄的破軍根本無法生還……
「沒問題,不過姐夫,你在我離開這段時間也要繼續尋找墨龍劍,若尋得墨龍,我們今後的路將更好走!」
「恩!」
常封一笑,拿上酒櫃里的一瓶美酒,轉身便走出這豪華臥室。
在常封離開後,費武也終于松了一口氣,躺在床上閉上眼楮,做起那升官發財的美夢,只是不知道夢中的周公會不會提醒他,真正的威脅正在醞釀。
距輝夜城不足五十公里的一個小湖旁,五十輛裝甲車停靠于此,車旁一些冥衛坐在地上,用刀割破他們自己的脖頸,當然,這些大難不死的冥衛不是想要自殺,而是想要將移植在體內的微型芯片給取出。
車上,一些孩子好奇地露出半個頭看著冥衛,可不等孩子看多久,就被不敢下車與冥衛接觸的父母拉入車中。
那些身穿冥衛裝備的嘍羅對冥衛可沒有半點懼意,圍在冥衛身旁指指點點,只是,觀看冥衛取出芯片的同時這些嘍羅時不時地看一眼遠處孤坐在湖旁的美麗背影。
雖沒有了那披肩長發,但在一眾人的眼中,艾瑪,仍然是這末世中最美麗的女子。
不過,這最美麗的女子,必須要有最出色的男人才配得上,在一眾嘍羅的心中,那最出色的男人正在湖邊洗臉。
「嘩啦!」姬牧野雙手捧起清澈的湖水拍在臉上,隨便揉了揉雙眼,仿若疲憊一掃而空,那有點昏沉的腦袋也瞬間清醒,起身,扭頭看向車旁的冥衛與嘍羅,嘴角一笑,沒起沖突,雖然關系還沒有緩和,但這事也不急于一天兩天。
抬起手就要申上一個懶腰,卻見遠處那孤獨的背影,不自覺,心中好似被什麼給觸動一下。
「唉,女人,麻煩!」嘴上嘟囔一句,但還是要跟艾瑪解釋一下,畢竟她是這明府的大當家,舉步,便走向艾瑪,可不等靠近艾瑪,就見其微微聳起的肩膀,還有那微不可聞的抽泣之聲。
默然心中徒然一痛,這個堅強的女子居然在此流淚,在姬牧野心中,這艾瑪是個非常女子,她,決斷比男人要果敢,戰斗時比男人還要勇猛,不然明府這麼多男人為何服她,現在卻見這艾瑪柔弱一面,這讓他感覺她更加真實,更加靠近,「艾…,大當家!」
「姬,姬牧野……」艾瑪听聞姬牧野聲音,這才知道有人靠近,急忙抬手擦干眼角淚花,起身看向姬牧野,就見姬牧野眼中憐惜,不由,這艾瑪突然想起什麼,抬腳一腳便提向姬牧野脖頸。
心里本在憐惜這艾瑪,剛想開口安慰一下這,那知這女人抬腿就提過來,剛要還擊心中便是一嘆,明府損失慘重,數百人被戮殺,若是這艾瑪是個薄情之人那還好,可事實卻恰恰相反,痛失數百家人,想必其心情極為悲痛……
「 」的一聲,頸部傳來疼痛,身體也隨之傾斜,險些摔倒,可姬牧野不想還手。
「你,為什麼,為什麼不還手?為什麼不給兄弟姊妹們報仇?為什麼明知道是仇人還要收編那群冥衛?」艾瑪見姬牧野險些被她擊倒,心中怒火越來越旺,就要出重手之際,卻還見姬牧野眼中那一絲憐惜,不由,怒火化作淚水,再也止不住……
「嗚嗚……」
听聞艾瑪哭泣之聲,那晶瑩的淚花落下,再看那拳頭柔軟無力地襲來,擊打在胸口不痛不癢,可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姬牧野根本無從反應……
「大當家,請你冷靜一點,貪狼一群人已死,而那群冥衛只是一群悲哀的工具,真正的罪魁是七罪……」想要給這艾瑪解釋,卻見這艾瑪好似根本听不進去,心中暗道,「娘的,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此念一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化作淚人的艾瑪一把抱住!
周圍人本想上來勸阻,卻見兩人舉動,馬上後腿,不打擾兩人的「打情罵俏」……
仿佛是感覺到姬牧野身上的男子氣息,艾瑪漸漸安靜下來,良久,她心中悲痛佔緩,剛要對姬牧野說聲謝謝,卻發現不知何時被姬牧野抱住,頓時俏臉一紅,「還不松開!」
「一時情急,不要在意!」
見這艾瑪冷靜下來,終于松了一口氣,將其松開後,剛要說些什麼,就听遠處傳來一聲大叫,「不好了,二當家傷口大量出血……」
一听這話,姬牧野眼中同時一沉,安德烈早已昏迷,在撤離途中更是數次休克,若再不進行救治,那安德烈將必死無疑,可現在根本沒有什麼救治設備,據此不遠的輝夜城中卻是有醫療設備。
一念至此,姬牧野轉頭對艾瑪說道︰「我要去一趟輝夜城,一是偵查,二是看看能不能弄出一台醫療機器人。」
「我也去!」艾瑪剛一說,想起剛剛兩人樣子,不由俏臉又是一紅……
「不行,現在兄弟們需要你在這,而且你跟著去也幫不上什麼忙,安心在這等著我回來!」姬牧野一說,就覺得這話有些不妥,但也沒有放在心上,轉頭大聲下令道︰「老七,狼哥,十一,二十六,跟我前往輝夜城,其余人原地休息!」
「好,我等著你回來!」艾瑪本是隨口答應,卻想到對話猶如夫妻一般,不由俏麗通紅,可惜,已經走遠的姬牧野無幸欣賞這不遜于任何美景的嬌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