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嘛?哪個怪老頭?徒弟?誰啊?」易軒壓根兒就忘了自己還有什麼師傅了,一臉茫然的問。
「就是那個給我療傷,卻一定要收你為徒的那個老頭子啊?那時候你死活不干,可是我讓他收我,結果他死活不干,我一直都在想那老頭是不是這里有毛病?」張正邊說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難以理解的問。
「原來你說的是他啊,這我怎麼知道,我記得那時候我們都才六七歲的樣子,可是為什麼他會給你療傷解毒,卻是要收我為徒呢?不要說你就是我自己這後來一直想一直想都沒想明白,而且你說說這那是收徒弟,分明就是強買強賣,到最後我這個所謂的徒弟一點半點的東西沒學到,而便宜了你,讓你偷學了不少東西。」易軒想起當年的事情,不由得眉眼尖帶著一絲疑惑,俊眉一挑,有些不明所以的再一次問張正︰「你說這人到底是為什麼?」
「是啊,到底是為什麼呢?那就是到現在你是一點半點沒學到手,可是還不是要怪你,你就像是一個書呆子,整天的之乎者也的,整天把天地君親師什麼的掛在嘴邊,看著你那恭敬的樣子,雖然師排在最後,至少還是要尊師重道的不是,所以才會選你這個笨徒弟。」張正一本正經嚴肅的說。
听了張正的話,易軒忍不住有翻白眼的沖動,算了,自己本來也不是習武的材料,而且也許真是這樣,可是好端端的張正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人,有些神秘的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面對這個多年的好朋友,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激,因為當年要不是有他,那老頭也不會真的救自己,想想一直以來自己好像虧欠他良多,可是他依然一如往昔的對自己,甚至……想到那個人,心不由的有一絲疼痛,最後才忍住,笑著對易軒說︰「我只是擔心那人的安危,就是想著要是能找出那怪老頭,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對哦,你不說我還真是忘了,怪老頭……哦,不……是師傅,師傅他老人家可是精通醫術的,可是這一時半會又要上什麼去找呢?」易軒伸進焦急的來回不停的走動。心里卻是想著該如何找到自己的師傅呢?這麼多年了,張正不提起,恐怕自己就真的忘記還有這麼一號人了,努力的想著當年的一些細節。
「你也不用太著急,咱們好好的想想,一定能找到方法的。」張正不願意他有過多的心里壓力,可是張正知道易軒是一個固執的人。這個人最近已經是精疲力竭了,為了丞相的事情,恐怕是日夜難眠的,眼底那深深的淤青,就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可是他卻是一點不表現出來。
張正拍著他的肩膀,寬慰道︰「丞相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在意,我也不相信丞相會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們一定不能松懈,找出問題的關鍵,這樣才能知道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面對張正的安慰,易軒一點心情也沒有,而且這樣的安慰也是蒼白的,盡管自己還是不相信自己的父親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自己卻是一點也不能不承認,父親做下的一樁樁事情,已經超出了易軒的想象,是什麼改變了父親?想起那些讓自己頭疼的事情,易軒面色更加的難看,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告訴自己要集中精神想想自己那個差不多有十多年不曾蒙面的師傅?
那些年,自己最喜歡去自己家的後山玩耍,有一天好像是走岔了,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去了,可是卻看到不遠的地方有一大片深寶藍色的花,自己可高興了。
然後自己帶著比自己大一點的小廝踏著青石小路,四周開滿了一種深寶藍色的花,很美很美,總是讓自己流連不已,忍不住輕嘆‘真美!’可是那花叢中像是飄忽著一個白色的身影,旁邊的小廝有些嚇住了,其實易軒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可是還是記得父親的叮囑‘幫助一切你能幫助的人,今天你結下的善緣,將來或許就能救自己一命。’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要反復的告誡自己,可是心里的恐懼還是壓不住心里的那點良知和善良。
易軒走過去,只見一個須發鶴冠的老者躺在花上,不,可能應該是倒在花上,心里怪異極了,他為什麼能在花枝上?小小的自己一點也不明白,可是那個老者看起來像是生病又不像是生病的樣子,易軒覺得一陣為難,不過還是輕叫道那位老者,可是那位老者仍是一動不動的。易軒不得不叫上小廝使勁的把他從花枝上弄下來,明明看著他像是輕飄飄的飄在花上,可是當自己用了的時候才發現這人還是很沉的,終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弄下來,結果兩個小孩子累得直喘粗氣,一**坐在那老者的身邊。
易軒伸過手探探他的鼻息,還有氣,心中猛的噴出一口氣,算是放下心來,隨後叫小廝拿過一些水輕輕的喂給那位老者,然後想起母親做的糕點,自己想著帶到山上吃更舒適,現在為了那老者,也拿了出來。可是那老者一點不像是有病什麼的,或者昏迷什麼的,給水就喝水,給吃的就吃,可是至始至終連眼皮都沒動一下。面對如此怪異的事件,易軒傻眼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天邊的紅霞異常的美麗,幻化出各種形狀,那片深寶藍色的花在霞光中流光溢彩。面對這樣的景致,此時的小易軒卻是一點沒有心情,席地坐在草地上,守著旁邊這位老者,畢竟兩個小孩子能把他從花束上弄下來已經是精疲力竭了。易軒亮著那雙明亮、純潔的眼楮望著不知道是睡著還是怎麼招的老者,不明白他怎麼就出現在離自己家後山不遠的地方?
天色越來越暗了,可是那老者還是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易軒有些著急,可是卻不能就這樣把他丟下不管,隨即吩咐自己的小廝︰「你回去弄點吃的還有被子,悄悄的,不要讓人發現了,知道嗎?」小廝有些焦急的看著易軒輕叫道︰「少爺,怎麼能留下少爺一個人在這里?」
易軒歪著腦袋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要少爺我自己親自去走一趟?」小廝听見易軒的話,連忙甩甩腦袋,怎麼可能讓少爺做這樣「可是……」還不等小廝再說什麼,易軒揮揮手,瞪他一眼,小廝沒法,只是使勁的瞪著旁邊那個老頭,其實心里不明白少爺為什麼要留下來陪著這個白胡子老頭,可是少爺的話又不能不听,少爺平時人很好很好,可是卻是個極有主見的人,不會隨意的做決定,一旦下決心要做,那麼是一定會做到的。司竹見狀不敢多說什麼,只得飛快的跑下山去準備。
那一夜是自己第一次在外面過夜,也是在野外過夜,雖然心里有些害怕,可是比起那些害怕,想著旁邊的那個老人,也就少了許多。可是第二天等自己醒來的時候,那老者已經走了,自己當時還有些怨恨,誰知道沒過幾天就出現了,那一次他非要收自己為徒,可是這師傅是隨便能認的嗎?那一次還有逸王。
當時的逸王個子小小的,瘦瘦的,而且臉色經常是晦暗的,每次來相府易軒都會帶著他到自己家的後山玩,因為逸王那眼里說不出的憂傷總是希望他能快樂點。後來那老頭見了逸王就知道他中毒了,可是卻不肯出手,當時自己憤怒極了,那是皇子也是自己的朋友。後來逸王覺得自己要是能拜他為師,他就能幫他解毒了,可是那個老者卻是倔強的很,怎麼都不干,非要收自己,易軒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最後為了能讓他給逸王解毒,自己就拜了師傅。
易軒現在想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晚的守候,所以那老頭一定要收自己為徒。想起那些事情,忍不住笑著說道︰「真是個怪人,可是師傅什麼都不教我?也沒說以後怎麼找他啊,這人海茫茫要找到他談何容易?」听見易軒小聲的自語,張正笑了,最終說道︰「只要堅持,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的,只是不知道皇上還能等多久,這樣不行,一定要安排人進去看看。」
「王爺的擔心不無道理,這樣好了,我去,我進宮去。」易軒認真的看著張正說道,眼楮里閃爍著智慧的光。
「怎麼叫王爺,你可以叫我阿正,不是更好。」張正給了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可是仍是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你這樣前去,不一定能找到什麼有力的證據或者做什麼都要收到限制,我也不能讓你去冒險。」
易軒見張正難得的露出一絲猶豫不決的神情,隨即輕輕一笑,干淨的像是可以掃去無數的煩惱,認真的說︰「現在沒有誰比我去更合適?難道不是嗎?丞相大人畢竟還是我的父親,就算真的要殺我,我想他也決不會在皇宮內院,而且只有我,皇上才會告訴我實情,不然換了誰去都不可能,這你是知道的,而且你要相信我這一介書生還不會對他們有什麼妨害,所以為今之際就只能這樣,別人你也不相信。」張正知道他說的沒錯,自己現在能相信的人太少,可是仍是不確定,只是好認真好認真的看著他的眼楮,眼楮里是滿滿的真誠,可是自己卻不相信這份真摯了嗎?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最後幾不可聞的點點頭,同意了。
易軒深深的看了一眼兒時的伙伴,可是卻早已經回不去兒時的單純和自然了,自然他是君他是臣,再也不只是以前那個能一起玩耍的對象了,像是在和過去說再見。最後兩人再一次沉默了,無聲的空間里,只有無盡的莫然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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