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口,南宮凌靜靜的看著她的身影,孤單站立的女子倔強而孤寂,她驚人的強悍背後,他卻只听見她內心深處,發不出聲音的哭泣。
小魚兒,你總是讓我心疼。
慢慢走上前,隨手月兌上的外袍。
「別踫我。」阮煙羅回身,眼神如冰稜一樣鋒利,看到南宮凌,卻好像是看著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
她眼中的靈動、狡黠、戲謔,通通不見,剩下的,只有一潭死水般的空洞,任誰投射在里面,都激不起一絲漣漪。
南宮凌有一瞬間的震驚,那眼中淡淡的紅,是血色嗎?
然而這震驚只是一閃而過,甚至沒有讓阮煙羅發覺,他唇角揚起一個飛揚的笑意,懶洋洋說道︰「夜深露重,要是凍病了,可就沒法報仇了。」
阮煙羅神情一動,那件衣服已經如能自動定位一樣落在了她的身上。
南宮凌拉著領子把衣服裹緊,仍是那漫不經心的樣子︰「本王救人向來救到底,我費了那麼大勁把你從崖底拉上來,可不想你被凍死了。」
阮煙羅眼楮閃了閃,從剛才一直蔓延在身上的寒意有了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松動,衣服上還殘留著南宮凌的體溫,悄無聲息的溫暖著她冰涼的身軀。
「多謝凌王。」垂下眸子,淡淡說道。
南宮凌很想把阮煙羅抱在懷里安慰,但他知道,現在的阮煙羅,什麼也接受不了,他微微一笑,靜靜的陪著阮煙羅,就像之前在阮煙羅被驚馬帶著奔馳時,他所做的事情一樣。
不遠處,蘭月蘭星趕著一輛馬車轔轔前來,姐妹二人合力把蘭香抬上馬車,往阮府的方向趕去。臨走之前,阮煙羅回身說道︰「凌王,你的衣服,我會洗干淨還你。」
馬車漸漸去遠,南宮凌唇角的笑容也逐漸收攏。
「井瀟。」他輕叫了一聲,並不在乎周圍沒有人應答,一字一字吩咐道︰「今天綁走阮煙羅的刺客,弄清楚他的底細。」
「是。」黑暗里傳來干脆利落的應諾,隨即再次恢復平靜。
南宮凌黑眸冰冷一片,一個迎花節,就有兩拔人要阮煙羅的命,還是在他大張旗鼓引著太後去參加了她的及笄禮之後。
是不是他出京太久了,所以這些京中的人就忘記了,他南宮凌除了是天曜的萬能王爺,還是天曜談之色變的殺神?
敢動他看上的人,這些人,一定是太久沒有聞到血的味道,都忘了血是什麼顏色的了。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夜風,風拂起南宮凌青色的衣擺,他身上透出的冷厲冰寒氣息,竟和阮煙羅極度相似,甚至,比阮煙羅還要濃烈好幾倍。
不同于阮煙羅被蘭香遇害所激才幻化出的殺氣,這個男人的冰涼鐵血氣息是天生的,由骨子里透出來。
他才是真正的……殺神!
即使已經走了老遠,還是被身後傳來的寒氣凍的打了個哆嗦,井瀟回頭望了一眼,眼中浮現絕對的敬服。
這才是真正的王爺,這些天看著對阮煙羅不同尋常的耐心和好脾氣,他幾乎疑心主子改性子了,可是現在他可以確定,主子就是主子,是永遠都不會變的絕世殺神!
……
車上放著蘭香的遺體,阮煙羅和蘭月蘭星都沒有坐車,而跟在車邊走。阮煙羅身上散發出強大的生人勿近的氣息,滿街的路人看到她,不自覺靠向兩邊,為這三人一車讓出一條可以通行的道路。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阮府很快得到了通知,紅葉親自帶著幾個家丁過來接她們。看到阮煙羅本想安慰幾句,可是阮煙羅反而先笑了,淡聲說道︰「紅葉姨,我沒事,別為我擔心。」
從小到大,紅葉不知多少次祈禱阮煙羅能懂事一些,可是現在看著她這麼懂事,她卻只覺得心疼,阮煙羅是將軍的女兒,就該被捧到天上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任人欺侮。
一行人默默向前走著,忽然,蘭月的腳步一頓,目光直直望向人群,蘭星和她是雙胞胎,心有靈犀,也望向同一個方向,瞬間,兩人眼中燃起洶洶怒火。
「怎麼了?」阮煙羅問道,蘭月蘭星都很懂事,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舉動。
「那個拿著和姐姐一樣花燈,還和姐姐說話的人!」蘭月低聲說道。
「你不會認錯?」阮煙羅眼楮一眯,順著姐妹兩的視線望過去,人群中,一個深藍色衣衫的男子正望著她們,看到她們的目光匆匆低頭,轉身就往外走。
「化成灰我都認識!」蘭星咬牙切齒說道,拔腳就想追。
蘭香姐姐就是跟這個男人在一起的,就算不是他殺了蘭香姐姐,也一定知道內情。
阮煙羅拽住蘭星,目光望著那個人的背影,森冷說道︰「別急,他跑不掉。」
現在這里這麼多人,她們又無憑無據,就算抓住那個人,也不能證明事情是他做的,反而會讓他有了戒心。
阮煙羅前世是國防部首席謀略官,觀察能力驚人,只是一眼,就看到那個男人衣飾華貴,腰間還別著官員特有的令牌,雖然沒有看清是什麼部門,但天曜在京的官員總共就那麼多,她不信查不出來。
心中一動,她轉頭向紅葉問道︰「紅葉姨,你認識那個人嗎?」
剛才蘭月說話的時候紅葉也听到了,自然同樣看到了那個男人。紅葉年輕的時候脾氣也是個不好的,更何況這次人家欺負到了她的頭上,她眼楮里冒著火氣,張口說道︰「是禮部曹家的二兒子曹文正,現在是宮里的侍衛。」
阮煙羅眉梢一挑,唇角綻開一個帶著血腥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