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煙羅轉頭,南宮暇一身在暗夜中難辯顏色的紅,陰鷙的倚靠在樹邊,看到阮煙羅看他,緩緩走過來。
「六皇子興致也不錯。」不卑不亢,淡淡回應。
就算看出這個男子的寂寞與失落,也不會讓阮煙羅生出半分同情又或好感,她不會忘記傷了蘭香的人中也有他的一份。
南宮暇走到阮煙羅面前,眼楮里有一絲探尋,他自己的名聲自己清楚,陰狠的性子,奇怪的性癖,就算那個剛愎自用的長公主南宮敏見到他也要皺皺眉頭能避多遠避多遠。他還以為天曜沒有女人不怕他,可是居然真被他見到一個不怕的。
「煙羅郡主該滿意了吧?」他挑釁的開口,聲音陰森冰涼。
曹文正死了,張誠死了,可是這兩件事都是由南宮敏出面,就算杜惜武被嚇破了膽跑到他那里求救,他還是覺得有幾分巧合。
畢竟那天的事情那麼隱秘,阮煙羅一個不知世事的瘋子根本不可能知道。
可是今天下午連丁遠也死了,他听到賽馬會發生意外,就急急從住處趕往賽馬場,趕到的時候丁遠已經被馬群踏成了肉泥,而阮煙羅就站在馬場邊上,眼楮里含著冰冷的嘲諷。
那一刻他再沒有任何懷疑,所有的事情都是這個曾被人叫做瘋子的女人做的,而且做的干淨漂亮,不留一絲痕跡。
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他不重視。他雖然根本不屑于和杜惜武相交,但杜惜武是華妃的佷子,而華妃,對他有恩。
阮煙羅知道南宮暇在說什麼,但她唇角一彎無辜的說道︰「我怎麼听不明白六皇子是什麼意思?」
「明人不說暗話。」南宮暇緊盯著阮煙羅的眼楮︰「不過死了個婢女,煙羅郡主殺了三個人已經夠了,該收手時還是收手的好。」
阮煙羅彎起的唇角緩緩收斂,眼神也暗沉下來。蘭香的確是個婢女,但那是她的婢女,所以蘭香的命,比別人幾千幾百條都要值錢。
前世她是孤兒,鮮少擁有什麼,所以當她能擁有的時候,就對自己擁有的東西特別在意。
她就是護短,就是小心眼,那又怎麼樣?凡是敢動她的人,就要有用用命來償的覺悟!
直接對蘭香施暴的有四個人,這四個人是必須要在蘭香下葬之日以死謝罪的,一個也少不了。
南宮暇站直身體,不自覺進入戒備狀態,當他說完那句話,眼前的阮煙羅突然爆發出一股極凌厲的氣息,這股氣息如有鋒刃,似乎只憑著這些鋒刃,就能將人凌遲。
他警惕的盯著阮煙羅,眼里驚疑不定,他不是第一次見阮煙羅,可是除了剛才在篝火晚會上的一眼之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但無論如何,在他的印象里,阮煙羅絕不是一個如此可怕犀利的女子。
空氣劍拔弩張,仿佛任何一點不經意的動作,都會讓阮煙羅瞬間化身惡鬼,發出最凌厲的攻擊。
如此強大的氣勢,竟讓他不得不全神貫注。
就在他把每一個細胞都調動成警戒狀態的時候,阮煙羅忽然「噗嗤」一聲,露出一個極美的笑容。
月光下,阮煙羅的笑容如夢幻般空靈,但在這昏暗的光線下,又顯得說不出的詭異。
她笑著,魅惑而挑釁的看著南宮暇,緩緩說道︰「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做了什麼樣的孽,就會得到什麼樣的果。」
一邊說,一邊走近南宮暇,這幾句話說完,阮煙羅已走到了離南宮暇只有半步的地方,兩個人正面相對,南宮暇甚至能感覺得到阮煙羅如蘭的氣息噴吐在他的臉上的感覺。
輕輕勾了勾手指,這個動作是阮煙羅的招牌,每當她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就像是一只會魅惑人心的精靈,無論男人女人,都無法逃月兌她的魔法掌控。
南宮暇不自覺微彎身體,拉近他和阮煙羅之間因身高而產生的距離。
阮煙羅將唇湊近南宮暇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六皇子有空擔心別人,不如先擔心自己。」
南宮暇身體輕輕一顫,維持著那個姿勢無法動彈,直到阮煙羅離開許久,才再次緩過神。
站直身體,盯著阮煙羅早已看不見身影的方向,南宮暇眼中全是震驚。
剛才,就在阮煙羅的氣息輕輕擦過他耳邊的時候,他清楚的感覺到了身體某個部位的變化,沒有看著別的女子被凌虐,沒有慘叫和鮮血,而一股熱流如觸電一般,飛快的竄流至他的小月復,進而讓他的那個地方,輕輕的動了一下。
雖然只是極輕微的一下,帶給他的卻是翻天覆地的震憾。自從幼年看見那個場景之後,他便失去了某件事情的能力,只有看著女子被凌虐,只有听到慘叫聲,感覺到鮮血的熱度,他身為男人的一部分,才會覺醒。
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後,他驚恐羞憤惱怒,可是卻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因為他本就是天曜最不受重視的皇子,要是再被人知道了這件事情,一定被恥笑的連容身之地都沒有,他受不了那些人的嘲笑,更受不了皇帝嫌棄鄙夷的目光。只要想到那種目光,他就痛苦的恨不得從未生在這個世上。
為什麼給了生命,給了他尊崇的地位,卻把他當一件殘次品看待,把他無視的這麼徹底?
所以他只好用那種變態的性癖來偽裝自己,他一面借助這種方法證明自己還是個男人,另一方面,又對這樣的自己深惡痛絕,因為他所做的事情,原本是他最不齒的事情!
而就在剛才,那個魔咒似乎被打破了,阮煙羅的強勢,阮煙的犀利,阮煙羅隱隱約約散發出的危險的感覺,竟讓他對著那個女人,有了從未有過的沖動。
「阮煙羅……」這個名字輕輕從齒間逸出,他終于知道,南宮瑾喜歡上阮煙羅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也的確值得華妃花費那麼大的力氣,不惜讓他出手來置她于死地。
華妃要把南宮瑾推上帝王的位置,身為帝王,便不該有任何弱點,可是這個女人,有資格成為任何人的弱點。
身體里的悸動與熱度在過了許久之後,終于緩緩平息,南宮暇輕舒一口氣,放心的同時又有些失落。放下心,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貨真價實是個男人,能夠對女人產生沖動,而失落,卻是因為那種感覺太短,而且,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
風拂過樹梢,滿樹落英繽紛,一朵花瓣從南宮暇眼前飄過,南宮暇手閃電般一抓,將那朵花瓣握入手中。
華妃只是不希望阮煙羅成為南宮瑾的弱點和阻礙,可是,如果他把那個女子變成他的,那就算不用阮煙羅死,也能達到華妃的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