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一甩衣袖。寬大的袖子瞬間如一塊鐵板。疾勁的風奔著那幾支白羽箭飛馳而去。「奪奪奪……」幾聲響。那幾支箭整齊的釘在了旁邊的房瓦上。粗壯的箭桿不停的顫動。箭尾的羽毛也在風中飛快的抖。
七只箭。在月光下閃著冷光。箭頭扎進瓦里。瓦片輕輕的一聲響。一條條的裂縫慢慢的延展開來。
冷亦修臉色鐵青。先是銀針再是白羽箭。而這些東西又恰到好處的不會要了自己的命。那麼對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不讓自己帶著空溪離開這里。如果走不了。那麼一會兒就會被他們給逼出來。
皇帝最疼愛的公主出了這麼大的丑事。而她之前想要的男人卻是容溪。現在她已經懷疑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此時自己再出現。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他的眼中冷光一閃。對方用心如此之毒。這連消帶打的連環計還真是巧妙的很啊。月光下他沉默不語。繃緊的嘴唇如一柄冷銳的刀。沉默。卻殺人于無形。
不遠處的暗中。有衣衫滑動的聲音。還有肢體撞上鋼鐵之器的聲音。容溪站在冷亦修的旁邊。一言不發。
剛才剎那之間。對方布下兩處暗殺之招。無非就是想反自己和冷亦修逼回剛才的屋頂上去。這其中的用意和險惡的用心。不必再明說。她緩緩的把那根黑絲小爪收回自己的腕上。第一時間更新一圈一圈。動作極慢卻殺機凜然。
空氣中似有淡淡的血腥氣。兩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冷亦修拉著她的手。跳過了屋頂。落于不遠處的暗巷中。這里已經是另一條馬路上。原來藥店的那條街。
冷十五和冷十六向兩個人行禮。雪亮的鋼刀上血跡斑斑。還有血珠無聲的滾落下來。熱血、冷刀。滑過鋼刀的薄薄的刀刃。那條優美的弧。再從挑起的刀端上「啪」的一聲。輕輕掉落。滲進腳下的泥土里。
冷十五和冷十六兩個人面色如鐵。眼底光芒閃爍。如兩頭勇猛的獸。完全沒有平時嘻哈搞笑的樣子。「回主子。對方一共三個人。已經拿下。」
「嗯。」冷亦修應了一聲。他轉頭看向暗處。那里單腿跪著三個人。屈著的腿上挨了一刀。皮肉翻開。露出森森的骨。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迅速的播散開來。
「你們是什麼人。」冷亦修的語氣淡淡。目光如卷起雪花的風。撲面而來。到了眼前霍然再現一柄鋒利的刀。讓人心頭一抖。
那三個人看了冷亦修一眼。飛快的低下頭去。額頭上的汗滴滴滾落。卻不肯開口說一句話。
冷亦修看了冷十五一眼。冷十五立刻會意。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手中的刀堅了起來。月下冷光一閃。
「嚓。」
一片血光立刻在眾人面前綻開。那柄雪亮的刀染上大片大片的鮮血。熱氣、腥氣還有鐵器的冰冷。混合在一起。沖擊著人的感官。
一顆人頭在血光中滾了下來。他的嘴唇還被牙齒咬著。低垂睫毛還發在眼瞼上。並沒有想到。突然之間。殺神降臨。
另外兩個人清晰的看到了那顆染血的頭。滿臉的血污。還有那雙眼楮。呼吸瞬間停了停。仿佛那粘稠的血呼在了鼻子上、喉嚨里。
雖然生死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第一時間更新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是當死亡這樣突兀一聲不響的乍然出現。還是讓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我再問一次。你們是什麼人。」冷亦修的聲音比剛才又冷了許多。地上騰騰的熱血都暖不了他的話。他的眼神比雲還要淡。這種流血死亡。在他的眼里根本就如鴻毛一樣輕。對于敵人。他向來只是浴血戰神。從不心慈手軟。
那兩個人微微抖了一下。正在猶豫的瞬間。冷亦修卻不肯給他們猶豫的時間。一個眼神。刀光一閃。
「嚓。」冷十五再次揮刀。剛才的一幕再次重演。
兩顆人頭出現在最後一個人的視野里。他感覺自己的渾身都在顫抖。腿上的傷口流出來的血都似乎被凍住了。同伴的鮮血沖刷著他的理智。下一秒未知的生死讓他幾近崩潰。
冷亦修掃了他一眼。如盤旋在頭頂的天龍。不悲不喜。只是靜靜的看向你。下一眼。也許利爪一揮。你眼里的世界就被永恆的定住。
「我說。」那人的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他跪爬了一步。腿上的傷口頓時涌出一大股血來。「寧王爺。我們是……」
「不好。」他還沒有說完。站在一旁的容溪突然一喝。身子竄過來抬手卡住了那人的喉嚨。另一只手飛快的點了他胸前的大穴。可惜。還是太遲了。
那人的喉嚨里發出古怪的咕嚕聲。然後七竅流血。身子慢慢軟了下去。容溪一松手。「撲通」一聲。那人倒在了地上。
「死了。毒發。」容溪有些遺憾的看了看死去的那個人。臉上依舊帶著驚駭的表情。
冷亦修看著地上的三具尸體。眼底的光芒烈烈。如月光下的冰封湖面。冷光爍爍。他一言不發。只是揮了揮手。冷十五和冷十六已經行禮轉身。迅速的開始處理。
「我們走吧。」冷亦修對容溪說道。
這邊三條性命悄然消失。隔開的巷子那一邊。一場雷霆之怒卻剛剛開始。
大皇子和七公主已經面無色。皇帝怎麼會來。怎麼可能來。
大皇子的頭都快炸了。今天他不光是讓七公主丟了清白。更重要的是。達克列在這里。他特殊的身份如果讓皇帝知道的話……
然而一切已經來不及。門口已經響起了腳步聲。明黃色的衣袂已經掩映在樹影之下。
「快滾。」達克列突然抬手抓起了地上的張進。啪的一下。把他扔到了不遠處的花叢里。然後拎起院子里的一個石凳。「 」的一聲把院子里一個荷花缸砸個了稀爛。里面的水瞬間流了出來。沖到了張進挨打的地方。那股血腥氣頓時被沖散了不少。
大皇子和七公主目瞪口呆。不知道他這是要干什麼。而一愣之間。皇帝已經到了跟前。
他並沒有穿龍袍。只是穿了一身明黃色的便袍。腳上踩著黑色繡金紋的龍爪靴。袖口下的手指都在微微的發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本來正在書房里看書。吃了一盞燕窩正想著去哪個妃子那里休息。剛走到門口。突然听到廊下有兩個太監在竊竊私語。
「你听說了嗎。七公主被人陷害了。」
「怎麼回事。沒听說啊……」
「听說是被人下了蠱。很可怕的呢。」
「蠱。不是苗疆才有的東西嗎。」
「誰說不是。這里面透著蹊蹺呢。」
「七公主現在在哪兒呢。這種東西……要不要緊啊。」
「听說是在大皇子的醉香樓後面呢。具體的情況就不知道了……」
皇帝站在門口心里的血一股一股的往上沖。眼前有些發黑。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他怎麼一點都沒有听說。
老六說老二的死和苗疆有關。現在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居然又……還是和苗疆有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狠狠的踢開門。快步走到廊下。卻發現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門口守衛的太監被他嚇了一跳。急忙跪下一聲也不敢吭。
「剛才是誰在廊下說話。」他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聲音。
「回陛下……剛才並沒有人啊。」守衛太監跪趴在地上。頭抵著地。一動也不敢動。
「胡說。」皇帝一聲怒喝。「朕明明听到有人說話。怎麼會沒有……」
守衛太監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剛才真的是沒有看到什麼人啊。怎麼……
「滾。下去自己領三十杖責罰。」皇帝抬起一腳狠狠蹬在太監的肩膀上。
「皇上您當心身子。」近身伺候的蘇公公低頭上前。輕聲提醒。
「擺駕。去公主的寢宮。」皇帝壓下心頭的怒火。一雙眼楮望著女兒寢殿的方向。月光輕輕照射下來。他眉間是天子之怒。
公主的寢宮里已經挑起了燈火。一盞盞造型別致的宮燈挑在院中。樹木和花草都籠在燈光之下。影兒搖搖。微風徐徐吹來。空氣中都是淡淡的香甜。
看著殿內的燭火。皇帝微微的呼了一口氣。眉間的戾氣一閃而過。一定要查出那兩個嚼舌頭的太監。狠狠的教訓他們。
「皇……皇上。」一個驚慌的女聲從花叢後面傳來。她手里拿著一個澆花用的水壺。手指一抖。也掉落在了地上。
她的身前是幾株怒放的金玉蘭。一種極其嬌貴的花。是他讓人從幾千里之外尋來的。花匠費了很大的心思僅僅養活了幾株。
怒放的花朵極其美艷。卻擋不住女人身上那驚慌之色。
皇帝微微皺眉。不悅的說道︰「慌里慌張的干什麼。」
宮女撲通一聲跪下。「回皇上……奴婢……奴婢失儀。請皇上責罰。」
皇帝看了看那宮女。像是嚇得不輕。他不禁有些疑惑。自己沒事的時候常來這里。按說這些宮女經常見到自己。怎麼今天突然如此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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