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一听她的話,干笑了兩聲說道︰「嗯,妹妹說得有道理,到底是長大了,不似平時那般任性,知道會為兄長們考慮了。」
七公主氣結,卻也懶得跟他再斗嘴,今天還有更大的事情要做,滿腔的仇恨一定要報,不能因為五皇子而毀了。
「既然大家都來了,就開始上菜了。」說著,她就要吩咐站在宮門外的宮女。
「父皇不來嗎?」四皇子疑惑問道,冷亦修和容溪互相對望了一眼,他們心中也有些疑問。
「父皇一早傳了口諭來,說是有重要的事,不能來了,讓咱們自己樂呵。」七公主笑笑回答道。
四皇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容溪看了一眼冷亦修。
「這事透著蹊蹺啊。」
「不錯,只是還猜不到到底有什麼事。」
「皇帝真的會臨時有事?這麼巧?會不會是她說謊?」
「這種事她也敢?假傳聖諭可不是小的罪過。」
容溪輕嘆了一口氣,兩個人的眼神交流暫時結束,她卻依舊懷疑是七公主在說謊,世界是真正的巧合太少了,怎麼今天一下子就踫上這麼多?
八皇子淡淡一笑說道︰「既然如此,咱們幾個就隨意些,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不用這麼多的拘束吧,今天就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五皇子重復了一聲,語調輕輕挑起,帶著淡淡的譏諷,「怎麼八弟的身子骨能夠飲很多酒了嗎?」
柳夫人扯著錦帕輕輕掩唇笑道︰「五哥這話說的,我們王爺一直在調理,父皇還派了太醫隔三岔五的過來王府請脈,自然比之前好很多了……」
「咳咳!」八皇子咳嗽了兩聲,打斷了柳夫人的話,「五哥也是關心我,不必再多言!」
柳夫人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王爺怎麼不領情呢?自己這麼說無非就是想告訴他們皇上還重視王爺的,他們有幾個能勞動太醫經常往府里跑的?哼。
七公主拍了拍手,開始上菜,一道道菜肴做得甚是精致,色香味自然不必說,難得的是每道菜都做得十分有詩意,像一幅幅精美的畫,讓人不忍動筷。
一共二十八道菜,很快上齊,最後的一個托盤上來,還沒有到跟前就有淡淡的香氣撲來,四皇子微微挑眉,五皇子則亮了亮眼楮。
七公主把他們的表情看在眼里,又轉了目光去看冷亦修,讓她有些失望的是,冷亦修的臉上和平時一樣,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微垂著眸子,目光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她在心里輕哼了一聲,看一會兒你還能不能這麼鎮定,僅僅是一瞬間,她就換了一張笑臉,接過宮女手里的托盤道︰「想必諸位都知道這是什麼了吧?」
五皇子有些激動的一拍大腿,「七妹,還是你得父皇的歡心,這麼珍貴的東西居然你這里有!」
七公主微微笑了笑,眸光閃動一絲得意,「妹妹不敢獨享,還不是拿出來和大家一起用?」
「是,是,沾了七妹的光了。」五皇子滿臉是笑,和剛才的冷嘲熱諷完全不同。
「七妹妹,怎麼不見六妹?我們還是等等她吧。」四皇妃開口說道。
「她啊,早就來了,」七公主的眼楮望了望殿內,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看中了我的一件衣服,正在里面換裝呢。」
「噢?」四皇妃掩唇一笑,「那倒是我這做嫂嫂的不知情了。」
「想必快來了,一聞到這冬擁春的香味兒,她肯定會快跑出來。」七公主說著,把那把發出純美酒香的精致酒壺放在了桌子上,距離近了,香氣更加濃郁。
「我可听說這冬擁春極為難得,要在北塞寒嚴之地以梅花作引放入酒母中,然後挑十年以上的雪松,埋其樹下七年之久,上面還要栽上極及耐寒的春歲花,那花七年才開一次,花開花落之時才能起出酒,香氣簡直就是人間少有。」柳夫人語速輕快,說出了冬擁春的來歷和珍貴,也顯得自己頗有才華。
顯然,她這次的馬屁拍得不錯,她這番介紹正中七公主下懷,「不錯,的確如此,前段時間父皇把宮里僅有的兩壺賞了一壺給我,我可不敢獨享。」
正說著,听到一陣環佩叮當,一個嬌小的女人身影走入眾人的視野中,她穿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裙,襯著她臉色白女敕如雪,頭發只是簡單的梳了一下,別了幾朵絹花做點綴,小臉上也只是化了淡淡的薄妝,只是她這般素的妝扮,在今天幾位精心打扮過的女人中倒顯得特別起來。
她的臉上帶著幾分淡淡的緊張,手指攏著裙擺,見眾人都望向她,輕輕行禮道︰「凝辰見過幾位哥哥嫂嫂,弟弟弟妹。」
七公主看著她這般清秀的模樣,再看看那張清秀白潤的小臉,想想自己這幾日受的折磨以及身上那些看不見的淤青傷痕,她心里就恨得牙癢。
但現在是在眾人面前,她整理好自己的心緒,臉上露出笑意,歪頭說道︰「我就說吧,六姐一聞到這冬擁春的香氣,一定會出來的,」她頓了頓又說道︰「你穿這衣服還真是好看,比我好看。」
「不,不,」六公主臉上的緊張更加了幾分,眼神中帶著微微的惶恐,攏著裙子的手指也用了幾分力,「要不我去月兌……」
「六姐這叫什麼話?」七公主嬌嗔道︰「別胡說了,都說妹妹要送你了,一件衣服而已!快過來坐吧,大家就等你了。」
六公主看著她的臉色確實沒有怒氣,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氣,輕輕邁步走向最末的那個位子,小心翼翼的坐下。
容溪懶洋洋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的真是有戲劇性,比電視劇那里宮斗精彩多了,簡直比入木三分還要再三分。
六公主落了坐,容溪看了看身邊的四皇妃,後者迎著她的目光笑了笑,眼楮瞄了一眼六公主,又輕輕的搖了搖頭,怎麼看眼楮里的笑意都有些意味深長。
容溪挨著四皇妃坐著,五皇妃坐在四皇妃的對面,而柳玉荷則坐在了容溪的另一邊,容溪有些奇怪這座位的安排,雖然說是家宴,但卻是皇家的家宴,這坐次的安排是很有講究的,怎麼現在看起來感覺亂糟糟的?
她看看冷亦修,他的眸光更深,眉間有一種她能夠看得懂的擔憂和沉思,她還以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擔心。
「我來給大家把酒滿上,」七公主說著,再次執起那個酒壺,笑吟吟的在眾人的臉上一一滑過,「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我……我來吧。」六公主有些怯生生的,聲音都有些听不太清楚,七公主一見她這個樣子,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六姐你安全坐著便是。」
她的臉上笑意不減,那句話卻說得有幾分生硬,六公主咬了咬嘴唇,慢慢的低下頭去,手指在桌下用力的絞在一起。
冬擁春果然是好酒,一倒入杯中容溪才看到,那是淺淺的碧綠色液體,雪白的瓷杯,映襯著碧綠色的液體,光是這番顏色就足以讓人賞心悅目,何況還有這難得一聞的酒香,從鼻孔鑽入,迅速的達到了四駭,讓人從心往外都覺得舒坦。
「這酒開始釀的時候是透明的,不知道怎麼的,釀成起出居然就成了碧綠色,除了那春歲花之外,想必這也是它被稱為冬擁春的原因之一吧,冬天入土,春天起出,一壇碧水,春機盎然。」七公主輕輕說道,最後幾句說得有些幽幽的,像是帶著悲愁。
她的指尖和雪白的瓷杯在一起,有一種讓人心驚的艷,仿佛那只瘦瘦的手隨時都會變成一只利爪,狠狠的抓住入的喉嚨。
容溪看著她那只手,她記得七公主之前雖然不算胖,但也沒有瘦到這種地步,還有她尖細的下巴,以及……那高高衣領下的脖子,似乎都瘦可見骨了,容溪還眼尖的看到,她的衣領下以及不經意露出的小手臂上,還有點點的瘀青。
她看了看手中的酒杯,飛快的和冷亦修對望了一眼,他沖她只有她才可以看到的幅度輕輕的搖了搖頭。
這酒不能喝,容溪知道,哪怕是再好再誘人也不行。
她正想著如何處理這杯酒,身邊的柳玉荷突然身子一歪,手肘撞到了她的手臂上,本來容溪可以躲開,但是她卻沒有動,將計就計,那杯酒灑在了她的裙子上。
「哎呀,」容溪恰到好處的叫了一聲,手里的杯子也骨碌碌的掉在了桌子上,柳玉荷驚叫著站了起來,「真是對不起,三嫂,你看……都怪我,太不小心了,真是……這可怎麼好?」
容溪一邊說著沒事,一邊想著柳玉荷這麼干的原因,本來自己還擔心這酒里是不是被動了什麼手腳,可現在看來,很顯然被撞翻是有人不想讓自己喝下,是誰?知情人?幫助自己的人?還是……
「你到底怎麼搞的?」齊王冷亦維皺眉喝斥著柳玉荷,「這麼毛手毛腳的!」
「對不住,對不住,三嫂……都怪我……」柳玉荷被他這麼一訓斥更難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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