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垂首听著謙妃的話。總是覺得她表面的背後隱藏著什麼。但是她卻不肯細說。
看著她的臉上有了疲倦之色。容溪便起身道︰「母妃。您好好睡一覺吧。兒媳明天再來看您。」
「好。」謙妃看著她。目光有神深邃。似乎是有些若有所思。而且似粘在容溪的身上一般。「好好照顧自己。」
容溪點頭應對。施了禮退了出去。
身後的層層帷幔放下。軟滑的布料輕輕飄動。如一片片輕柔的雲。又像一層層迷離的霧遮擋住了後面那個孤寂的身影。
容溪在門口站立了一會兒。天邊的雲越來越濃厚。第一時間更新天色也越來越陰沉。她才又吩咐了宮女幾句。轉身離去。
馬車快要走到王府門口的時候。一個響雷似從九天轟然炸開。劈開濃密的雲層。傾天大雨從雲中瘋狂的掉了下來。
「呼啦。」仿佛是天神之怒。又像是把整個海底都翻了過來罩在天上。漫天的雨細密成線。狠狠的砸向大地。
容溪挑起車簾向外看了看。迷霧的水簾遮住了視線。只看到近處的水花四處飛濺。駕駛馬車的人已經不知道何時換成了冷十五。冷十六立于馬車車尾之上。兩個人一前一後。確保馬車的平安駕進。
模糊視線中。第一時間更新仿佛有一個人站于府門口之前。漫天的水簾從府門前的瓦上飛泄而下。無數的水花濺起。似洗盡了天地間的無數鉛華。
那人影看到馬車駛來。手執著油傘快速向前走了幾步。隔著水晶雨簾。遙遙望來。
容溪挑著車簾與他對望。漫天的水波光影中。雨絲密密織成珠光天網。如此刻潮濕綿綿的心境。
目光在這一瞬間似乎變成了絲。將彼此緊密的聯系在一起。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仿佛這天地間雨幕後。再無其它。
半晌。冷亦修從台階上下來。一步一步。走到馬車旁邊。向她伸出手。
雨絲微涼。他的發在風中揚起。一雙眸子也似被水洗過。眉毛更加濃密烏黑。眸光幽深如潭。只是那眼底的熱切溫度。讓容溪想起。那日兩人一起泡溫泉的情景。
她微笑。伸出手放入他的掌中。
他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卻扔開了油傘。雙手把她橫抱在懷里。那姿勢仿佛懷中摟著的便是天下最寶貴的奇珍。
冷十五接過冷亦修扔出的傘。冷十六撐開自己身上的那把。冷亦修抱著容溪向紅袖苑走去。
她的腮貼在他的胸口上。空氣中寒意四起。唯他的懷里溫暖依舊。容溪听著耳邊他強力的心跳聲。舒服的嘆了一口氣。慢慢閉起了眼楮。
四周雨聲陣陣。仿佛都與她無關。他的懷抱便是她溫暖的世界。
紅袖苑中孝兒早已經備發了熱水。冷亦修直接把容溪抱到了淨房。讓容溪舒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
冷亦修識趣的退了出去。他深呼一口氣。感覺每寸空氣中都是容溪的氣息。如果再擁她在懷里。恐怕又會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想起上次容溪一臉嚴肅的說「傷到孩子」的時候。不禁微微揚起嘴唇。
窗外的雨絲成線。密密麻麻的織在一起。如天地之間垂下的一張情網網住了他。他卻自己身在其中。無比愉悅。
「在想什麼。」容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穿了寬松的便裝。手里拿著絞頭發的帕子。
冷亦修回過頭去。身後的人不施粉黛卻勝過春光里的萬千顏色。秀發的黑、雙唇的紅和身上的素衣。便是驚心的艷與美。
他走過去。攬她入懷。聞著她身上的清香。「我在想。老天如此厚待于我。讓我無比感恩。」
容溪窩在他的懷里。心里一片安寧。她微微合起眼楮。腮邊往他的懷里蹭了蹭。像一只姿態慵懶的貓。
突然。她的腦海里浮現冷亦維那張臉。微微挑起的桃花眼中帶著無邊的冷意。她唰的一下子睜開了眼楮。
「怎麼了。」冷亦修敏銳的感覺到了她的變化。
「我今天在宮中遇到了冷亦維。」容溪說道。「他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對于帝位。他似乎是志在必得。」
冷亦修冷笑了一聲。「當然。他籌謀多年。自然不肯放棄。何況……關于東疆的事。他更是不肯過我們。」
他說著。雙臂緊了緊。「你沒事吧。」
容溪搖了搖頭。「我沒什麼。當時不覺得什麼。現在想起來。突然覺得他出現在那里有些奇怪。」
「嗯。」冷亦修用下巴磨著她的頭頂。淡淡說道︰「在哪兒。」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里宮道是去往後宮的。他去後宮會是見誰。在沒有傳召的情況下即使是皇子。也不能隨意會見嬪妃的。」容溪的語氣一分一分冷了下去。「而且。那里距離七公主的住處並不遠。」
「你是說……」冷亦修的目光頓時銳利了起來。「他們兩個有關系。」
「他們之間一直有關系。第一時間更新」容溪冷笑。一聲比一聲冷。「上次陷害我的事。不就是他們兩個的手筆嗎。不過那次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而這一次。不知道他們又在密謀什麼。」
讓容溪意外的是。冷亦修眼中閃過幾分了然。像是已經知道了什麼。她昂著頭。「你瞞了我什麼。」
冷亦修無奈的一笑。雙手托著她的腮說道︰「我會瞞你什麼。只不過。事情還沒有定論。我不敢你跟著瞎想。勞心勞神而已。」
「你知道冷亦維會去找七公主。」容溪眯著眼楮。像是一只藏了利爪的小豹子。
「唔……」冷亦修飛快的在她的眼楮上啄了啄。第一時間更新不等她反抗又飛快的離開。輕笑道︰「不錯。說來也是湊巧。我派人去查當日容秋的事。發現她那日進了宮。而她未奉召入宮。除了找七公主還能找誰。所以。她的一舉一動就落入了我的視線中。」
「然後呢。」
「然後。」冷亦修俯著。就勢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然後……發現她私下接觸過達克列。好像還要了點東西。」
容溪的眸子一縮。達克列的東西可不是什麼好的。大皇子為了討好七公主。七公主最終決定鋌而走險。不成想自己倒成了犧牲品。更多更快章節請到。這些都是拜達克列的東西所賜。
「所以。我就派人盯著她。最後悄悄派人通知了冷亦維。」冷亦修一邊說。手一邊穿過她的黑發托住了她的脖頸。
「通知冷亦維。」容溪微微驚詫。「你是說她要的東西是用來針對冷亦維的。」
「不錯。」冷亦修回答道︰「所以。我猜想。容秋在齊王府過得並不順心如意啊。雖然表面上風光無限。人人說他是齊王殿下的寵妃。風頭都勝過了齊王正妃。」
「那是人家夫妻的事。不要操心那麼多了……」容溪說著。突然發現一只狼爪不知何時攀上了自己的肩膀。正在一寸寸的模索著。
「喂。你……」容溪氣得大叫。冷亦修卻低頭吻上了她的唇。言語模糊的說道︰「唔……這也是咱們夫妻的事。還是操心這個吧……」
窗外雨聲一片。屋內春意正濃。
冷亦維坐在書房里。房間里沒有點燈。他的目光卻如同冒著幽火。緊緊的盯著桌子上的一頁紙。紙色雪白。里面是一上堆燒掉的灰。還有一點未燃盡的紙角。隱約有金線一閃。
灰燼旁邊還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齊王殿下。您的寵妃送您的驚喜。」
冷亦維的手指輕輕捏起那張紙條。在指尖輕輕的捻、磨。薄而脆的紙轉眼間化成了粉末。簌簌的落在了地面上。聲息皆無。
他的目光幽冷。在黑夜中閃著如獸般冰冷而嗜血的光芒。嘴邊浮現一絲如刀鋒般的笑意。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此刻的神情看起來如殺神修羅。
容秋……好。你好。
紙條是昨天晚上收到的。「奪」的一聲隨著一把匕首從書房的窗子飛射進來。釘在牆壁上。而那個紙包。是他今天一早便在書桌上發現的。
昨天容秋的神態雖然偽裝的很好。但是如何能夠逃月兌掉他的眼楮。她強作鎮定的笑臉。微抖的腿。那眼神里的躲閃。都一一落入他的眼中。而這一切。都讓他的疑心落在了那杯酒上。
就算沒有這回事。他也不會輕易喝容秋拿過來的東西。或者說。他不會輕易踫其它人經過手的東西。這些年他小心謹慎。不能在小事上掉以輕心。功虧一簣。
他拂了拂衣袖。那些東西都隨著他的動作消失不見。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他慢慢閉上了眼楮。想起今天在宮中遇到容溪時的情景。她的氣度風華、傲然一切的眼神。都讓他心神向往。
而此刻。她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而且還是那個注定要和自己為敵人的男人。
想到這些。他心中的恨意如怒海波濤。瞬間狂卷了他。如溺在水里。胸腔都被擠得生痛。根本無法呼吸。
良久。他霍然睜開眼。一扇窗子被風吹開。細密的雨絲吹了進來。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一下子讓他變得清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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