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行四海 第五章

作者 ︰ 君千熙

西齊攝政王主動退位,私自另立攝政王,皇上听了未加叱咄,反親自前往西齊主持儀式。

這令朝野上下唏噓了不久。

「恭迎皇上。」西齊王都城門,雲逸昌攜了小西陵王以及文武大臣在此迎接離陌塵。

離陌塵從馬車上走下來,一手抱著夜引,一手伸出,欲將雲逸昌扶起,雲逸昌卻是後退一步,「怎敢勞煩皇上。」

他的手尷尬的停在空中,也不惱,兀自收回。

跟在雲逸昌身後的大臣們倒是有些惶恐,雖說西齊上至五歲的西陵王,下至街頭的平民小孩子都知曉雲熙公主之事,但攝政王如此公然不給皇上面子,還真有點……

「皇上,請。」雲逸昌側身,他身後的大臣們跟著分站兩邊,開出一條道來。

「好。」離陌塵抱著夜引,上了一輛雲逸昌早吩咐人準備好的豪華些的馬車。

雲逸昌帶了西陵王坐了另一輛馬車,不如前一個的華麗,跟在前一個馬車後。

一路上百姓都只是站在路兩旁看熱鬧,沒有行禮,這是為何,便不言而喻了。

跟著離陌塵一同前來的幾個大臣皆道,「這西齊臣民怎的如此無禮?皇上走過竟也不參拜?」

「大人。」一個年輕的西齊臣子上前,「昔日雲熙公主在世時,以固倫令昭告西齊所有臣民,人的一生,跪天地,跪父母,不必跪那些毫無干系的人。」

幾個大臣頓時怒了,「毫無干系?你這話是何意?」

「大人息怒,昔日雲熙公主原話便是如此。」年輕的臣子絲毫沒有畏懼之意。

「雲熙公主不過一介女流,況且她現在不過一把白骨,固倫令也不是她的了,此令便廢了!」一個禮部的大臣道。

「大人說笑了,固倫令已隨雲熙公主藏人塵土,但這詔令,是公主留給西齊臣民唯一的、也是永恆不變的東西。」年輕的臣子看向兩邊的百姓。

「那雲熙公主不過是皇上的……」禮部大臣有些跳腳。

「行了!」丞相出聲呵斥,「難道你忘了皇上的禁令?」

禮部大臣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再爭論。

年輕臣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十分得意,也帶了幾分嘲諷。

一場小鬧劇卻清晰的一字不差的傳入離陌塵的耳朵,離陌塵逗弄夜引的手頓了頓,苦澀一笑,繼續逗著夜引。

可是,不知是誰在人群里叫了一句,「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于是所有百姓皆叫著,「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整齊的聲音震耳欲聾。

可是,不得不承認,西齊人是膽大的,他們始終沒有喊一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是為什麼?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當年雲熙公主強撐一口氣生下太子,西齊人人皆知。

對于西齊人來說,只有繼承了雲熙公主血脈的太子,才值得他們跪拜。

對此,離陌塵沒有過多反應,只是一心照顧著夜引。

抵達王宮,便是緊鑼密鼓的接風宴,不過離陌塵以舟車勞頓,夜引已經睡著的借口推了。

此後,離陌塵在宮中住下,不過幾日,便又搬去了攝政王府。

離陌塵搬進曼陀園,在大街小巷傳開,有人說他是用情至深,怎奈佳人已故;有人說他不過是做個樣子,讓人覺得他對雲熙公主念念不忘,以此俘獲民心;有人說他入攝政王府是想取一些雲熙公主遺物。總之,褒貶不一。

這些傳入君千熙的耳朵,君千熙也只是皺了皺眉,此外再無反應。

當離陌塵踏入曼陀園是,仿若隔世,昔日在曼陀園外撿起她丟下的面紗,那時的曼陀園一派勃勃生機之象。

而現在,曼陀園里的曼陀羅已枯萎了不少,其它開的茂盛的,因無人打理,便長得參差不齊。

那顆梧桐樹的葉子也落了,鋪了一地,卻無人打掃。

再也沒有了那懶懶躺在梧桐樹下納涼的紅影,再也沒有了那如同曼珠沙華一般的紅色衣裙,再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推開房門,看著那空蕩的房間,有一瞬的恍神,方才記起,這里大多舊物,都帶去了東離。

原本離陌塵是想再來看一看曼陀園,他本以為曼陀園會比晨曦園好一些,卻沒料到,這里更加蕭索。

「皇上,是否……還要在這里住下?」跟在離陌塵身後的內侍顫顫道,這里這麼荒涼,不知皇上為何會想到這里來住。

「讓他們收拾收拾,朕今晚暫回宮住,無寒,你去看著。」離陌塵從宮女手中抱過夜引。

無寒從暗處出來,懶懶的打一個哈欠,看著曼陀園,輕嘆一口氣,似是懷念,似是無奈,「快些整理吧!看樣子我不在,還真沒人整理這里。」

宮婢們從未見過無寒如此神色,心里好奇卻不敢多問,在無寒的指揮下整理這里。

冷宮的房頂上,君千熙一身紅衣,站在那里,漆黑的夜晚里,紅色身影十分引人注目。

自離陌塵來了之後,夜瀾與夜茗便搬入了冷宮,與君千熙同住。

好不容易哄兩個孩子睡下,君千熙才出來透透氣。

冬日的夜晚很冷,可是,她卻不怕,畢竟,她感覺不到呀……

寒風里,君千熙眯著眼,仰望著天上星月,忽然,躍下房頂。

「皇上,前面是冷宮了,嘶……果然很冷啊!前面是一片林子,皇上還是不要往前走了吧!」內侍跟在離陌塵身後勸阻著,離陌塵卻未搭理他。

「皇上?不然奴才去給您尋一件披風來?」內侍堅持不懈道。

「不用。」離陌塵擺擺手,「昀遙,你若再多說一句,便自個兒在這兒待上一晚。」

喚作昀遙的小太監苦著一張臉,「皇上,奴才求您了,您這要是生病了,奴才擔待不起啊!」

「朕有內力護體,怎會冷?」離陌塵瞥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他剛剛似乎看見一個紅影站在這冷宮的房頂上。

「誒,皇上!皇上!」昀遙趕緊跟上。

離陌塵見他已經冷得發抖,便停下腳步,「昀遙,你怕冷就不要跟來了。」

說完便走進了林子里。

昀遙站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猶豫了許久,離陌塵已經不見人影。

君千熙跳下房頂時,竟有些慌亂,弄出了響聲,吵醒了睡著的夜瀾和夜茗。

孩子的哭聲響起,君千熙趕緊進屋,現在最重要的是安撫兩個孩子,至于離陌塵……來了便來了吧!

離陌塵走在林子里,忽然听得一聲響,似乎是面前宮殿里的,便繼續前進。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聲響過後,竟有隱隱約約孩子的哭聲,照顧了夜引這麼久,這種啼哭聲他再熟悉不過。

來到這座宮殿的門口,上面的牌匾很舊,歪歪斜斜的掛在門上,上面寫了兩個大字——冷宮。

正要推門進去時,卻發現雲逸昌正站在他的身後。

離陌塵眼神閃了閃,鎮定道,「攝政王何以深夜至此?」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雲逸昌此刻完全沒有了白日里的禮儀周到。

「朕不過是散散步罷了。」離陌塵毫不在意的道。

「皇上竟散步散到這里來了。」雲逸昌語氣十分淡漠。

離陌塵默然良久,才緩緩道,「既攝政王有事,那朕便先行一步。」

離陌塵走後,雲逸昌才輕輕嘆了一口氣,推門走進去。

「父親。」君千熙懷里抱著醒了後便不肯入睡的夜茗,眼神微訝的看著他。

「熙兒,看樣子這些天你得出宮暫避一時了。」雲逸昌眉頭緊鎖。

「父親,不必了。」君千熙卻是揮揮手,「以他之脾性,不會再來了。」

「你怎知道?」雲逸昌話剛出口,方覺有些不妥,要收回已來不及。

君千熙卻是淡然一笑,「是啊,我怎知道……這樣吧,父親,等茗兒安睡後我布個陣法。」

「嗯,也好。」雲逸昌見她沒有太大反應,便放心了許多。

「父親你還是快去休息吧,別讓人瞧出了端倪來。」君千熙懷里的夜茗已漸漸安穩下來。

「好,你要小心些。」雲逸昌囑咐了一句,轉身走出冷宮。

……

「這攝政王深夜怎會到冷宮去呢?」離陌塵邊走邊思索著。

昀遙跟在他身後,「皇上,這還不簡單啊,這攝政王定是在冷宮里藏了嬌,說不定啊,還是這西齊先王的妃子呢!」

「依你這麼說,那麼我听見的孩子的啼哭也是……?」離陌塵轉身看著昀遙。

昀遙模著下巴,「奴才覺得極有可能,攝政王這次退位,說不定也是為了她們母子倆。」

說完,還猶自感慨著,「唉,這攝政王倒又是正人君子,又是情種。」

離陌塵抬手一敲他的腦門,「沒那麼簡單,走吧。」

昀遙模著腦袋,神色委屈地跟上。

離陌塵大步走著,沒那麼簡單!一定沒那麼簡單!他看見的那紅影,分明是……

突然,離陌塵停下腳步,「昀遙,明日在這王宮里打听打听,冷宮里可有住人,攝政王是否經常去冷宮。」

「皇上,打听這個干嘛呀?」昀遙甚不解的問道。

離陌塵未語,輕輕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昀遙渾身一個激靈,「是,奴才明日一早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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