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現在是真命天子,全世界最尊貴的人,也不過是被一個三歲孩子玩在手里的人。
他神經異常清醒,就算想忽略銀針刺進皮膚里的感覺都不可能。
「對了,叔叔,忘了和你說。給你的藥是我特制的,身體上的感覺能被無限放大。所以,平時只是蚊子咬一口的疼,在你身上就有可能像被刀割了似的。」
說著,無名還體貼的幫他把額頭上的汗水擦干,「真是辛苦呢!」
無名自己也累的時候,終于停手。銀針包里的針全都刺在段亦凌身上。
「叔叔,還疼嗎?」
他張了張嘴,沒有聲音。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听說我娘解毒的時候就是這種疼。听說我娘生我的時候,比這個還疼。你知道嗎?」他神情飄忽,腦海里一直回憶著別的事情。「你坐享你的天下就好了,為什麼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娘?」無名的眼楮越來越紅,眼看著他自己都要控制不住,突然,火熱的眼神又淡下來。
無名固執的把想說的話說完,委屈的吸了一下鼻子,「听姨姨說,我娘生我的時候大出血,姨姨幾次施針都被沖開了。」
他雙手熟練的把銀針全都拔起,段亦凌也能動了,也可以說話了。「這些你都不知道,你自以為得到了天下就得到了所有。如今呢?」
把這個問題留給還在發呆的段亦凌,無名掀開馬車門簾,鬧著讓車夫把他送到楊柳的車中。
段亦凌看著面色枯槁的玉露,腦海里盤旋著是無名的疑問,如今呢?如今是他坐擁天下,卻發現心里還是那麼空虛。盡管後宮選秀即將開始,他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是我錯了嗎?難道我當年撇下天下和你浪跡天涯就對了?若我不是皇上,又怎麼能保住咱們兩個人的安全呢!」段亦凌堅定的點頭,想想也知道,若是飛王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追殺段亦凌和玉露。
「是我陷入皇位爭奪間接地傷害了你。可你知道的,這始終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你討厭別人騙你,可我也是為了保護你。」
他哽咽著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沒有任何回應。
「難道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值得你浪費我們彼此這麼多時間來釋懷?這一趟,如果你醒了,回到我身邊好嗎?」
馬車慢慢停下來,又到了驛站,段亦凌躲在馬車上沒有下來。不止是他答應了無名不吃飯,更是沒顏面面對無名。
「公子,你不吃東西?」
「不吃了,你趕緊去吃,告訴大家快一點,我們要抓緊時間趕路。」
段亦凌回絕了莊嚴,靠在馬車上,在玉露嘴邊涂了一點點水,「你的心里到底有什麼心結?就算是石頭做的,也該被我感動了啊!」
唉,誰讓他從小就是嫡長皇子,又順理成章的坐上了皇位,仿佛天下所有人都是圍繞著他而活的。他難得付出一點,別人都應該感恩戴德了。段亦凌始終都用這種態度對待玉露,卻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