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青年累得東倒西歪,雙方人馬扶著牆互相瞪著,企圖以眼殺人,片甲不留。***
若是眼神可以變成實質,柳初音眼中早就飛出奪命的飛刀,將眼前的敵人殺的四仰八叉。可是這是不可能的,柳初音只好收回目光,雙手一合拜了拜,嘿嘿一笑露出閃亮的八顆牙齒︰「各位大哥,我們有話好好說,可不能動手動腳的。」
一個長著可笑朝天鼻的小個子沒好氣道︰「現在才想好好說話,晚了!」
一邊說著一邊模著自己胸口,那地方兩個月前被打的皮開肉綻,他一看到這狠毒的小妞,胸口就隱隱作痛,看著她的眼神就像是浸了寒冰的刀刃,恨不得將她凌遲處死。
柳初音暗自撇嘴,小氣吧啦的,不就是被打一頓,有必要大張旗鼓買凶殺人?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暗器從十幾個混混身後刷的飛過,打在柳初音身後牆壁上出一聲脆響。柳初音定楮一看,竟然是一只商店里五毛錢一個的打火機,大力一摔之下竟然沒有壞,簡直就是奇跡。
眾人大吃一驚,回頭看去。
一個修長的人影靠在牆上,兩條長腿自然交疊,隨意支著斑駁的牆根。一件寬松的米白襯衣,前襟扎進褲腰,後襟掉在外面,第二顆紐扣隨意解開,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肌膚,在慵懶隨意的姿態中露出一絲干淨清爽的氣息。他的手指夾著剛點燃的香煙,明亮的煙頭在早晨和明媚的陽光相互呼應,就連那憂郁頹廢的氣質,也像是初生的太陽一般清新,讓人難以忘懷。
像是從小說里走出來的拯救美人的英雄。
英雄吐出一口煙霧,用干淨溫和的嗓音輕輕道︰「靠,那打火機是我新買的。」
柳初音︰「……」
余慧︰「……」
余慧的滿眼期待化成了泡影,嘴角忍不住抽搐。
好不容易將人圍在死胡同意欲報仇雪恥的仰天鼻子看著這個程咬金,那團染得火紅的頭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讓他整個人都變成了一點就炸的火藥桶,指著英雄的鼻子就罵︰「@#¥…………*!滾!!」
薛寒秋懶懶的掀起眼皮子瞥他一眼,,表平靜,聲音淡淡的︰「你說什麼?」
「@#¥…………*!滾!!」仰天鼻子老實極了,重復得一字不錯,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薛寒秋扔掉手中煙頭,用腳尖重重碾了兩下。
額前的劉海輕輕一甩,整個人突然變成殺氣騰騰的劍,下一刻就會擇人而噬。仰天鼻子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感到眼前猛的地轉天移,胸口劇痛,後背砸到地面,五髒六腑都移了位,仰面吐出一口鮮血,星星點點又都落回自己臉上。
薛寒秋神腳一踢,身邊無辜受累裝滿垃圾的大垃圾桶騰空而起,越過五六米的距離砸到小混混人群里,頓時玻璃塑料西瓜皮滿天亂飛,一個臭烘烘的味道迅速在巷子里傳開,兩個女生捂住鼻子,躲閃不及的小混混卻有人被砸在垃圾底下,差點被自己燻死。薛寒秋也不嫌髒,踩著垃圾幾步走上去,抓著兩人的頭用力一撞,便听見一聲巨響,兩顆腦袋來了個最親密的接觸,頓時血花四濺,眼冒金星,鼻梁骨和門牙同時不復存在。
他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被陽光鍍上一層神聖的光輝,瀟灑、利落,淡淡的雅痞,像是磁鐵一樣吸引著小姑娘的注意。柳初音的心髒隨著他的動作上下起伏,像是住著只乖乖的小貓,拿肉肉的小爪子輕輕觸模,酥酥麻麻宛如過了電。
這些混混只是最底層的小流氓,平時吆五喝六欺負弱小,一遇到這樣不要命的就蔫了,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地獄修羅,臉色蒼白,扶著受傷的同伴就跑,一個黃頭慌不擇路,竟然直勾勾往牆上撞,把自己撞得嘴歪眼斜,鼻血直流。
柳初音「撲哧」一聲,肩膀笑的一顫一顫。
薛寒秋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干淨的面容和明媚的陽光相互呼應,柳初音幾乎看呆,傻乎乎的看著英雄離開,臉上漸漸染上淡淡的紅。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天空中充滿了美好的陽光。
之後……陽光消失了,面臨的就是黑暗的殺伐之夜。打架勇猛的男人是少女時代的夢中人,柳初音和薛寒秋之所以分道揚鑣,也是因為薛寒秋的打架勇猛。
他是一個混混頭兒。
……
薛寒秋從地上站起來,月兌掉手上髒兮兮的手套,露出來一雙骨節分明、干干淨淨的手,就像是這個人一般,穿著破抹布一樣的修理工的衣服,但是衣服干干淨淨,眼楮平靜而深邃,顯露出來的寧靜致遠的氣質不是一個修理工該有的。他淡淡的打量柳初音幾眼,示意她到里邊去。
薛寒秋抖出一根煙,劃了一根火柴點著,靜靜的吸了一口。柳初音看見著麼熟悉的吸煙方式不自覺的流露出些許傷感的緒,上一輩子自己太傻了,為什麼要疏遠這樣的人,反而對一個花花大少念念不忘?
瞎了眼了。
薛寒秋︰「咱們這麼久不見了,你怎麼又來了?」
柳初音故作輕松︰「三個多月沒見而已,你真矯。」
當年的事,是柳初音心中的刺兒,她生命中第一個可以交心的男性朋友,是被她嫌棄疏遠的。十二三歲正是敏感的時候,害怕被他影響走上歪路的自己,竟然……做了那種事。隨著年齡的增長,柳初音心中的懊悔與日俱增,但是當她想要尋找他的時候,他早就離開了東海市,不知去向。
他們認識的時候,柳初音十二歲半。他們絕交的時候,正處于柳初音的父母矛盾重重的時期,這個時候作為他們關系紐帶的自己,必須具備一個被父母疼愛的孩子所具備的品格,否則由于失望可能會讓父母對婚姻更沒有期待,那麼她的家就會破裂。初音深以為然,並且為此在十三歲生日的下午告訴薛寒秋,我們不要見面了,我媽媽很擔心我學壞。
對不起,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美好的夕陽斜掛在天空,燦爛的余暉里她卻說了這麼殘忍的話。她推翻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種美好的快樂,她還記得他眼中濃濃的失落。
這是橫亙在她心中十幾年的悔恨,若是能夠取得他的原諒,柳初音願意試一試。
今天柳初音也只是踫踫運氣,循著記憶找到了這個地方,沒想到他還在。
他比記憶中的那個薛海秋更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