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指點
「好好好，今日爽快！」
千機老人捋須大笑，「就是你這小子繁文縟節也太多了些，真是有愧小友這個稱呼。」
牧野荒苦笑，隨即坐上石台，道︰「其實晚輩也不喜歡，既然前輩也正好不喜，不要便是！」
他伸手一抓，大地隆起，宛如高山，而後虛空一提，一握，那高山便被抓起，化為一顆白子，落在「去」為三九路上，砸出巨大的聲響。
「好棋！」
千機老人贊嘆，隨後也落了一子，說道︰「小友乃是大荒戰體，這靈變境卻也不易突破啊。」
牧野荒應了一子，點頭道︰「正是，晚輩方才似乎觸模到了靈變的門檻，然而這時氣血中卻有涌出一種大力，將精神衍生的念頭禁錮了……」
「嗯，靈變境，乃是精神初步衍生，帶動靈魂產生種種異變之道，從而將虛無的念頭轉化為非精神又非物質的神識、神念。」
千機老人解釋道︰「這樣一來，就可以以神念開啟靈魂深處的神藏，並且溝通天地等，凝聚法力，施展神通。」
「前輩說的是，我也曾听聞長輩提過一些。」牧野荒道。
千機老人頓了頓，「但小友身為大荒戰體，氣血太過龐大，拉扯住了自身靈魂，所以修行不易，但卻也不是絕對的，只是突破需要一些契機而已。」
兩人就邊下邊說，也不知過了多久，棋盤上棋子越來越多，兩人落子也越來越慢，都在思索。
此時，遠處綿延的群山都快給拔光了，頭頂蒼白的天空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流星，璀璨無比，散發光華，宛如要下火雨了一般。
在這個過程中，牧野荒也逐漸知道了千機老人的一些事。
千機老人早已修行數千年，昔日威名赫赫，但仇家卻也無數，自然都是修為高深之輩。
一日，老人在海外的無盡汪洋之上遭到狙擊，圍攻他的有數百人，皆是各地強者聚集來的，且其中有數人都與他境界相仿，並不弱很多。
千機老人浴血突圍，最終將敵人全殲，自己卻也落下了大道暗傷。
大道暗傷不同與一般傷勢，唯有以大道補愈大道，一般來說，除了突破原有境界，別無他法。
然而到了千機老人這等境界，要突破必須渡過雷劫，自身越強大相應雷劫便越強，于是他隱走蠻荒，來到深林之中，找了一處洞府，將自己的本命法器千機陣圖存下。
他這次所要渡的雷劫，法器等等一切都是幫不上忙的，一切唯有靠自己。
為了以防萬一，他留了一縷意念存在法器之內，且封禁了整座洞府，將其用禁法隱沒，只待自己渡過雷劫後，再行開啟……
「前輩這一子卻是下差了！」
石台上，牧野荒微笑，他猛地按落一子，果然將黑棋殺死了一大片，他提了十數黑子出局，笑道︰「晚輩還有一事要問。」
「你是要問我那只小狐狸的事吧，若非你的進入打破這片天地的平衡，老夫這縷意念空有一些神通，卻也無法延伸到千機陣圖之外，你是想知道那只小狐狸是怎麼進來的。」
千機老人伸手一指，落了一子黑棋，突然整座棋盤中的黑棋都變得靈活連貫起來，宛如龍翔九天，飛騰變化，再也不受拘束。
原來他這是一手「倒月兌靴」的妙招，原本黑棋雖然鋪張全盤，卻有尾大不掉的弊端，此刻雖是自斬，卻貫通一氣，飛龍在天。
「這……」
牧野荒愕然，他實在沒想到千機老人竟有這樣的妙棋。他思索良久，無奈攤手道︰「即便再下下去，晚輩也難逃一死，前輩果然高深。」
千機老人得意大笑，灰白的胡須都翹了起來，說道︰「那日老夫渡劫，沒想到雷劫異常凶猛，將老夫自身天地都披散了，空間裂開，掉出了老夫無意間煉制的化形丹！」
「忽然不知從哪里跑出來一只小狐狸，將丹藥一口吞了下去，老夫當時苦于渡劫，眼見劫雷又要劈下，便隨手將其送入了老夫的洞府中。」
他盯著自己所落的黑子，越想越是得意，眼角都是笑意，看著牧野荒道︰「老夫本想渡過雷劫再行處理，可惜劫雷越來越猛，恰好大道暗傷突然發作，竟將老夫劈了個粉碎。」
牧野荒默然。
「自那以後，小狐狸便可以自由出入山洞，毫無阻礙，若非你是被她帶入，只怕也無法進入。老夫也有足夠自信，那府前禁制，便是一方教主恐怕也難以攻進。」
千機老人站起身來，虛立在空中，黑白法袍飄舞，出塵無比，一派道骨仙風。
他眯起了雙眼，「不過那小狐狸其實本性並不壞，只是竟為罕見的陰靈妖體，與人類千年難出的太陰血脈類似，不過她也是天生媚骨，所以才是你所見那般。」
「不知小友……你覺得那小狐狸怎麼樣？」千機老人話鋒一轉，突然問道。
「啊！？」
牧野荒抬頭，震驚無比，差點從石台上掉了下去。
看到牧野荒驚呆的樣子，千機老人笑得前仰後合，笑聲滾滾傳了出去，震得這片天地都在抖動。
「老夫開個玩笑，沒有什麼意思，小友可不要多心啊。」
千機老人玩味道，他反手一抹，大地悄無聲息的變平，棋道上合，棋子下陷，頃刻間變得平坦一片。
只手神通，廣大無邊。
牧野荒只得苦笑，他拱了拱手道︰「前輩說笑了，晚輩可不敢多想。」
兩人相視大笑，一老一少的笑聲天地間跌宕。
突然，千機老人一指點出，層層力量突破了極限般，直奔牧野荒眉心。
「前輩，你……」
牧野荒大驚，卻發現全身都仿佛被禁錮了，真氣無法運轉，氣血也被凝固住，連指頭都無法動彈。
「轟！」
他的腦海宛如要炸開了，像是一湖池水里突然投入了一塊巨石，一座小山般，濺起驚濤駭浪，響動驚人。
一指點來，那便是指點。
「無妨無妨，小友平心靜氣，放松腦海，緩緩吸收即可。」
千機老人的聲音宛如帶著一股神性的力量，牧野荒腦海立刻平靜下來。
那湖池水漣漪蕩漾，逐漸將巨石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