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式的園林之中小橋流水潺潺,女人一身曳地長裙,一步步踏上階梯,朝著站在水池邊上的男人盈盈行禮。「參見陛下。」
一身白色衣袍的男子轉過身來。
歲月流逝似乎無法在這人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還是如同他們初見時一般,停留在了人生最美好的歲月,眉目俊逸,翩翩少年。
「將軍不在戰場,找我做什麼?」男子只是側頭看了眼低著頭的女人便轉回了身去。「你應該知道,我最近沒事什麼時間見你吧。」
王將軍低垂著頭,睫毛輕顫,忽然勾起了笑容。「我前來恭喜陛下。」她往前走了兩步,拜倒在男子的身後。「恭喜陛下得到新的力量。」
向來是相處的久,她很會抓住男子的心意,只是兩句話,就讓原本冷著臉的男子露出了笑意。「恭喜倒是不必,這力量得來不明不白的……」雖然這樣說,他的臉上卻滿是笑意︰「我等著將軍為我攻下加爾帝國。只有親自吞噬了那個存在,我才能真正掌控住這份力量。屆時……將軍想要的,我又怎可能給不了。」
女子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輕咬了咬唇,轉而揚起了笑容。「陛下很著急麼?我還想著打一場持久戰呢……一個被神明庇佑的國家,隨著神明的力量越弱,他們淪陷只是遲早的問題。」
男子擺了擺手。「既然你想,就照你說的去做吧。我還未全面奪取那股力量,他強行切斷了聯系,拖得越久,對我們越有利。」
「是。」女人抬頭看一片漆黑的天空。
雖然久,但是無論如何她都等過來了,只要能回到那里,什麼樣的代價她不能付出呢……
*
盛予梵蜷縮在休息室的沙發之上,雙手緊抱著雙腿,眉頭緊皺。
雙生子生來便有心靈感應,就像澤維爾可以輕易找到並入侵他的夢境一樣,盛予梵也可以通過一定的聯系了解澤維爾的情況。
但是,現在澤維爾卻強行切斷了兩人的聯系,因為他需要隔絕那股侵蝕他的力量,在他目前這種虛弱的情況下,他能做的就是完全的將自己封閉起來。
這讓盛予梵不住的憂心。
渃染就坐在他的身畔,他並不清楚盛予梵為何會這個樣子。
昨天晚上盛予梵連夜將眾人喊醒,詢問了眾人的意見之後他們調整了航道,朝著加爾帝國的指揮大本營飛。之後盛予梵就一直坐在這一張沙發之上,他似乎在嘗試著什麼,但是一直沒有成功,于是眉頭緊鎖,雙唇都被他咬得發白。
渃染很擔心。「殿下。」他嘆了一口氣。「就算我無法幫助到您,也可以說與我听听……」
盛予梵抬頭看他,那雙海藍色的眸中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風平浪靜,而是盛滿了擔憂,還有一絲絲的恐懼。
渃染也跟著他緊鎖了眉頭。
盛予梵閉了閉眼,似乎想要穩定自己越來越不平靜的思緒,許久,才緩緩睜開眼,恢復了平日里的冷清。「渃染,如果渃炎出了事情,你能冷靜下來嗎?」
渃染一愣︰「哥哥?我哥哥能出什麼事……」看著盛予梵嚴肅的模樣,渃染想了想還是給了答案。「會吧……如果我哥哥都出事了,那一定很嚴重的事情,如果我冷靜不下來,那我就什麼都做不了。」
盛予梵苦笑道︰「是啊……但是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要冷靜總是很難。」他深吸一口氣。「渃染,我能夠以深海人魚的身份,要求千萬母星嗎?」
渃染覺得他的話題變幻的真是快,追上他的思維真是越來越困難了。「……可以吧……但是現在是特殊時期,就算是深海人魚,也要過很多關的檢查什麼的,要盡快去很難。」
「那麼最快回到母星的方法是什麼?」
「……」渃染歪了歪頭。「找皇室的人帶吧,他們有權限,但是似乎對帶進去的人有特殊的要求,這一點我並不清楚。」
「不,知道怎樣可以最快回到那里就夠了……」
盛予梵緊握雙拳,眸光變得堅定起來。「雖然籌碼不足,但是我還是想試試……至少在最後一搏之前……」
池井然意在艙門口听他們的談話,有些好奇問道︰「母星?那時什麼地方。」
渃染道︰「人類的母星,生命最初誕生的地方,地球。」
池井然眨眨眼︰「小梵梵要到哪里去做什麼?」
「救人。」盛予梵抱住自己發疼的頭,道︰「人命關天。」
渃染是第一次听盛予梵提起他要去母星的理由,最初的時候,這個人只是告訴他,他非去那里不可。
難道那里,有殿下的親人麼?但是深海人魚,有親人嗎?
*
西澤爾很是焦慮,昨天接到盛予梵的通訊開始。
少年的話沒頭沒尾,他甚至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只是報上了他們的具體坐標,似乎少年要來見他。
在這種時候,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回來找他。
西澤爾不知道如何開口詢問,他本想著,什麼時候可以等到少年親口對他說有關于他的所有事情,現在看來這個時機要到了,但是要等到少年來到這里,是何等漫長的等待……
西澤爾剛想算算看從人魚聯盟到達前線最快的速度是幾天,就接到了亞蘭的短訊,短訊上只是簡簡單單幾個字,卻叫他一時間呆滯。
總指揮處的走廊之上刮過一陣風,言青正在吃隻果,就見自家元帥像是風一樣從自己眼前刮過。
「怎麼回事?」他目瞪口呆的問旁邊的海茵。
海茵按了按眉心道︰「推測一下,最近最能影響他情緒的事情只有小梵,應該是有關他的事情吧。」
言青哦了一聲,心想別開玩笑了,小梵梵什麼不是在學校好好讀書麼怎麼可能出現在前線,卻不想幾分鐘後,就見到他家元帥傻笑著把人領了進來。
言青︰「……」臥槽前線打仗還帶探班啊……元帥這是什麼福氣……
海茵︰「……」呵呵,我就說一猜一個準。
盛予梵的身後跟著東張西望像個好奇寶寶一樣的池井然,坐在懸浮人魚車上一臉不爽的渃染,還有跟在渃染身後一身白色衣袍的渃炎。
霍爾自動與他們失去聯系之後就再也沒出現,盛予梵本就不在意和這個守護者有關的事情,現在澤維爾會出事就是因為守護者,他就更不想看到霍爾了。他現在看似平靜,其實是情緒起伏很大。
西澤爾剛想給他們做下介紹,就听少年聲音清冷,淡淡道︰「先不忙,我有事想和你單獨談談。」話音落下,不等西澤爾接,他就又補充了一句道︰「如果不想的話……你可以拒絕。」
西澤爾原本勾起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看著身前明顯消瘦了少年,他心頭微痛,伸手握住他的手道︰「跟我來吧,只要小梵梵想談,我就一定奉陪到底。」
盛予梵掙了掙自己的手,沒有掙開,便隨他去了。
渃染咬了咬唇,想要跟上兩人,卻被渃炎拉住了人魚車。白衣科學家搖了搖頭道︰「殿下說要和他單獨談。」
渃染不情不願,擺了擺包裹在魚尾裙中的魚尾。
那邊,池井然已經和言青打成了一片。
*
因為只是前線的指揮,條件並算不上好,就算西澤爾是大將,所居住的房間也是標準大小。
拉開窗簾外面是一篇漆黑的太空,西澤爾給盛予梵倒了一杯水道︰「你沒有去人魚聯盟吧,之前是在哪里和他們打?」
盛予梵接過水,手指輕觸杯壁,無意識的將杯中的水凍成了冰。「在北面,從你們開始打第二場開始,我們就在那邊了。」
西澤爾揉了揉他的腦袋,並沒有追究他之前欺騙他的意思,只是語氣無奈道︰「你想上前線其實可以告訴我,至少是在我眼皮底下,那樣太危險了……我想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很心慌。」
盛予梵抿了抿唇。
西澤爾笑道︰「還好你沒有受傷,不然我……」
盛予梵看著他的笑容,一直慌亂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問道︰「你有權利可以讓我進入母星嗎?」
直切主題,沒有任何的鋪墊。
西澤爾身形一頓,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最快的速度?」
盛予梵點了點頭,低聲應道︰「是。」
西澤爾答道︰「有。」他的語氣很堅定,讓盛予梵不住轉頭看他。
西澤爾湊近在他的額上烙下一吻。「但是你大概會不願意。可以進入母星的人,除了是機甲系的前百,還可以是我的王妃。」
「……」盛予梵眉頭蹙起。
西澤爾抬手將它撫平,柔聲道︰「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非要回到母星嗎?之前你並沒有很著急……這次居然沒有想清楚就直接來找我,你大概是慌了神吧。」
頭又開始了那種輕微的抽痛,盛予梵按住眉心,道︰「人命關天……真的沒有其他的方法嗎?」
「據我所知,與我訂婚,成為加爾帝國的元帥的王妃,就可以獲得進入母星的資格。」西澤爾很有耐心。「因為那里是我們的聖地。所以沒有其他的捷徑。」
盛予梵扭頭與他對視,從男人的眸中,他除了看到滿滿的寵溺,竟完全察覺不出其他的情緒。若不是他隱藏的太好,那就是他對他……
「這樣可以嗎?」盛予梵問。「找一個來歷不明,身上帶著無數秘密,到現在也沒同你講過的繁衍者做王妃。」問出了口,盛予梵才驚覺自己對于「王妃」這個詞竟是半點都不排斥。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這個繁衍者還不可能為了你去變成人魚。」
西澤爾嘴角微微翹起,道︰「我的王妃只能是我愛的人,現在,未來,這個人都只會是你。所以,不管你是繁衍者還是人魚,只要還是你,都可以。」
盛予梵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身為一國元帥,沒有調查清楚一個人的身份,就這樣親信于人?」
西澤爾眯起眼看他,嘴角笑容不變,只是眸色深沉了不少。「我信你,若是信對了,自然皆大歡喜;若是信錯了你,天堂地獄我們便一起走。可好?」
盛予梵一愣,呆呆抬手撫上他帶著笑意的眉眼,被西澤爾抓住了手。
盛予梵不由得展顏一笑,他從未笑得如此美好,似乎將心頭的不安全部都宣泄了出來後這個世界只剩下了寧靜。那笑容讓西澤爾的眸色更加深沉。
「我只知世上有昏君,這樣的人,不知該稱之為什麼呢?」
西澤爾接著他的話道︰「我若是昏君,必然是因為你藍顏禍水。」緊握著他的手,他忽然單膝在地上跪下。「小梵,做我的王後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