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地球的最北端,原來的北冰洋。
現在的北冰洋已經看不出海洋的模樣了,放眼望去就是無盡的冰原,低頭仔細看冰層之下,也無法看清那流動的海水,就算這是全地球冰層最薄的地帶,現在卻還是目前人類無法攻克的難關。
盛予梵拉著西澤爾一路離開研究所,簡所長就跟在兩人身後,一路都沉默不語。他們一路走來,自然就踫上了趕過來的研究人員與士兵們,這些人一個個不明所以,見最有威望的所長大人都跟著兩人走,就自發自的跟在了所長的身後,慢慢地,隊伍就越來越長。
等到盛予梵停下來的時候,他們身後的人已經是烏壓壓的一片,整個研究所的人全部都集中在了一起。
西澤爾緊握住盛予梵的手,安撫道︰「你想做什麼就做,別理他們。」
盛予梵一回頭就被他們陣仗震驚了一下,這群人走路都沒有聲音,走在一起也不說話,他轉過頭去看他們,他們就和他對視,一雙雙黑色的眼楮亮閃閃的,充滿了好奇。
明顯這個星球與外界太過封閉又缺乏娛樂,把這里的人都憋成這個樣子。
他剛鎮靜下來就听到西澤爾在他耳邊安慰他,于是扭頭看他,遞給他一個眼神。
西澤爾明顯無法理解這個眼神的含義。若是他知道盛予梵接下來要做什麼,他絕對第一時間就是把這些人全部都弄走,包括那個什麼所長,統統都弄走!
難得的,今天的地球天氣不錯,在北極上既沒有刮風暴,也沒有下大雪,陽光將四周的一切都照亮,更襯出了站在前方的少年那奇怪的,像是仙人一般的氣質。
盛予梵轉身對簡所長道︰「麻煩簡所長還有大家先站在這里吧。」
簡所長冷哼一聲,他今天是一定要知道這個所謂的「王妃」到底是要做什麼的,只是配合一下他還是沒問題的。
盛予梵放開西澤爾的手向前兩步,阻止了要跟上來的西澤爾︰「你站在那里別動,不然待會出了什麼事情我不負責。」
西澤爾一愣,發現少年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他站在離他幾步遠距離的冰層之上閉起了雙眼,腳下不停似乎在感應什麼。
然後他慢慢的蹲到了地上,單膝著地,他將一只手貼到了冰層之上。
西澤爾一愣,他身後的簡所長已經沖到了他的身邊,被西澤爾下意識地攔住了。「你干什麼!快點阻止他!冰層怎麼可以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觸踫!」簡所長朝西澤爾大喊。
西澤爾沒有理會他,目光停留在那雙素白縴長的手之上,他聲音低沉。「他有他這麼做的道理。」他似乎明白了盛予梵要做什麼,目光晦澀。
四周一片寂靜,簡所長被西澤爾帶動,目光停留在了少年的手掌之上,慢慢地,視線轉移到了手掌緊貼著的冰層上。
「在……融化……」他的身體顫抖,進行了數十年的研究問題在今天被一個人輕而易舉的解決,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他身後一直寂靜的研究人員也終于嘩然,他們像是想要快速的沖上前來,但是又怕驚擾了正在溶解冰層的少年,于是議論聲起,他們慢慢的挪動著身體接近盛予梵的位置。
等到少年融化了冰層,一定要第一個沖上前去!
每個人的目光都像是燈泡,瓦數還很高。
盛予梵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之中被他們盯到面頰微微發熱,整個人很是無奈。他手掌緊貼著的冰層已經被融化,最初只是一個小小的冰洞,慢慢地,冰凍開始擴大,朝著前方蔓延融化開去。
冰層的融化應該是全在盛予梵的掌控之下,他腳下所站的那塊冰還很堅硬。
時間不長,少年已經融化出了一個約兩個成年人橫臥面積大小的冰洞,他忽然收回了手,站起身來扭頭朝著西澤爾微笑。
西澤爾的身後就是那些躍躍欲試的研究人員,本來看到這個不知名的少年收手,他們應該立馬撲上去采集樣本的,但是卻因為少年的回身的一個笑容,現在所有的人都呆立在了原地。
簡所長最先回過神來,他剛想上前一步,他身旁的西澤爾就已經沖了出去,他的神情嚴肅,似乎還帶著恐慌。
只是幾步的距離,此刻在西澤爾眼中卻是那樣的遙遠。
少年在對著他笑,笑容很美。眸中不再是終年不化寒冰,而是暖暖的一片春意,嘴角上翹,連眉眼也飛揚起來,那一張他不能再熟悉的臉瞬間變得生動絕美起來,但是西澤爾卻高興不起來。
他從少年的眸中見到了一抹釋然,不管是為何,直覺在告訴,沒有好事情。他疾步上前想要拉住少年的手,但是還未觸踫到他,少年就已經輕輕退後一步,整個人直接落入了那個海水之中,濺起的海水拍打著冰層,那是很美的藍色,穿越了幾千年來到人們的面前。
落水之前,少年的唇瓣輕開,無聲地念了兩個字,西澤爾腦海中循環播放著那一幅畫面。
「……天網……天……恬妄……」他呆呆的站在冰層之上望著水中。
簡所長沖上前來推他,「你傻站著做什麼,快點下去救人啊!!!這些海水被冰層隔絕了上千年,誰知道會有什麼事情!你想你家王妃凍死對吧!!!」
不管之前對盛予梵的態度是何,簡所長現在從所謂有的緊張那個少年。
西澤爾攔住他就要往下跳的動作,呆呆道︰「不用了……」
不大的冰洞範圍,海水清澈,可以看到有什麼從海底浮了上來。
很是漂亮的冰藍色發絲。若非海水比這抹藍色還要淡上一些,根本就分辨不出它與海水的區別。
西澤爾的胸腔之中,心髒在極速的跳動著,他死死盯著海面,那其中……有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他眼神近乎空洞,俯□去想要撈起那浮上來的冰藍色發絲。
下一秒,少年的容顏卻出現在他的面前。被海水打濕了劉海緊貼著他的額頭,在海水之中去看那雙海藍色的眸子,更讓西澤爾的腦子空白一片。
他的手停在原地,與少年的臉只有幾厘米的距離,他卻連觸踫都不敢,雖然早有猜測,但是事實比他想象的還要驚人。
少年歪頭看他,長長的發絲從他的肩上滑落,在水面鋪上開在像是一幅畫,清澈見底的海水之下,冰藍色的魚尾輕輕擺動著,他慢慢浮了上來。
西澤爾控制不住自己,退後了一步。
心腔轟鳴,他的世界似乎在一瞬間被摧毀了然後重建,他和少年對視,神情還有些呆滯。
盛予梵低聲笑了起來,他的聲音不大,足以讓所有圍在這旁邊的人都清楚听到︰「西澤爾,你也會有這樣的一天,說不出話了?」
面對西澤爾,盛予梵一直都是處于不利的一方,難得的佔有主控權,那還是西澤爾一直依著他的結果。所以對于和這個人坦白,他一直莫名的抗拒著。那天恬妄的一番話讓他忽然間清醒意識到,所謂「坦白」可以是口頭坦白,但是也有更為直接的方式,那就是「親眼所見」。
他並不在意讓著周圍的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實際上他從打算坦白開始,這就不會是一個秘密。
這種比言語上更為直觀的「刺激」,已經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西澤爾呆滯的表情讓盛予梵笑容更深。
簡所長比西澤爾還夸張,他已經退了數步,卻還是覺得自己的靠近是在褻瀆海水之中的那個精靈。「人魚……」他低聲喃喃「……深海人魚殿下……」
西澤爾猛然回神,腦海之中第一反應不是針對盛予梵,而是這周圍的人。
水中的這個人是他的,不管是繁衍者還是人魚,就算他是深海人魚,那也只能是他的,就算他是……他所信仰的,所要守護的神明……
那也只能是他的!
他渾身上下一點一滴,都是他的,在場的所有人,全部都不能看!
理智還未完全清醒的帝國元帥周身的能量已經開始波動,空間異能發動,圍在四周的研究人員還有士兵不管是站在原地還是想要上前看得仔細些的,全都詭異的發現自己在一瞬間被人移動了位置,他們忽然間就身處茫茫冰原,踮起腳尖,可以看到研究所高高立起的塔樓。
見鬼的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他們會在這里剛剛的一切果然是在做夢對吧!他們看見少年融化冰層然後躍入海水之中變成人魚什麼的,果然都是假的對吧!所以他們才會出現在這里!呵呵呵呵這種夢可以申請驚醒嗎?
一陣寒風吹過,所有人的研究人員同一時間抖了抖,哭喪著臉哀嚎︰「……嗚嗚嗚真不是夢好冷要死人了救命啊————」
簡所長被西澤爾下意識的忽略,因為他清楚一個繁衍者對于自己的人魚有多麼強烈的佔有欲,所以早在西澤爾發病前就已經遮起了自己的雙眼。
直到他听見少年清亮的聲音在不遠處說話。「西澤爾,留下他,他還有用。」
這話听起來怎麼這麼奇怪,是他還有利用價值的意思?他現在在這里能做什麼,做最大號的燈泡?
西澤爾顫抖著手要去觸踫少年的臉,卻在半途被少年伸出的手握住。「怎麼,換了個樣子,你就不認識我了?」
「不……」西澤爾喉結滑動,雙唇都在顫抖。
他繼續伸手,抱住了少年的臉,將所有的瘋狂都緊緊壓抑之後,專注的,虔誠的,湊上前去吻住了少年的唇。
觸踫到了少年有些冰冷的雙唇後他就靜止不動,久久,才發出了一聲喟嘆……
「找到你了……我的神明……再也不會放你離開了……」
盛予梵一愣,唇瓣被強行撬開,岸上男人的所有壓抑著的情緒都通過這個吻向他瘋狂的涌來。
不安,彷徨,瘋狂,痴迷與愛戀……
男人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的沉重,就像他的吻,讓他無法呼吸。
兩人一個浮在海面之上,一個跪在岸上的擁吻,唇舌相交,就像周圍的一切都已經不存在了一般。
盛予梵浮在水面之上並沒什麼支點,被男人緊緊纏住之後身體就已經在向後倒去,西澤爾已經放任了自己的所有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這一個吻。
他找了那麼久,糾結,決斷,承受著自己師長的責問,拋棄了信仰了,甚至想過拋棄一切都要得到的人,就是眼前的人。
現在,他在自己的身前,他在自己的手中,他在自己的心中。
那麼,就不能再放過他了。
神明又如何,他背負了詛咒,一生一世都要守護這個人,現在對他來說,詛咒已經不重要了,就算沒這樣的詛咒,守在他身邊一世,也是他應做的。
兩人慢慢地朝後倒去,直到簡所長听到一聲落水之聲,分開了手指去查看兩人的情況,才發現兩人都已經消失在了冰面之上。
海水中,西澤爾將人緊緊地鎖在懷中,他們的吻還在繼續,盛予梵的手緊緊攀住了他的身體,兩人的腦海之中都是一片空白,他們已經無視了周圍的一切。
「梵……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恍惚間,盛予梵似乎听到男人這般輕喃。
「哥哥……」
在兩個快要忘記了一切靜靜糾纏到一起的兩人的腦海之中,忽然響起了另一個委屈的聲音。
就像是一聲驚雷,直接把盛予梵驚醒。
作者有話要說︰西澤爾︰小舅子什麼的滾粗好嘛!會不會看氣氛!(╯‵□′)╯ ┴–┴
澤維爾︰和我搶哥哥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盛予梵︰……
作者菌︰(*^__^*)嘻嘻
西澤爾︰笑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