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燻蒸著水汽,暈軟的不像話,我抱臂倚在浴缸里,卸下了白日里的疲憊,此刻精神倒顯得有些恍惚,一旁,「唰唰」開著的花灑下空無一人,毫無焦距的眼神慢慢的在花灑下那一小方瓷磚上變得清明,突然想起某個女人曾經的惡作劇,嘴角不覺彎彎上揚。
「小空,你知道你把妮可•羅賓抓回來的後果嗎?帶回司法島讓人渣大人過目也就算了,但之後過了司法島上的正義之門,她就只有兩個去處,一是海軍本部,二是深海大監獄,去哪個地方她都是死路一條這些事不用我說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況且她要是個普通的罪犯那也就罷了,她可是你的……」艾琳說著嘆了口氣,很明智的沒有再繼續下去,過了有一會兒,她才又出聲問道,「這個計劃,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嗎?」
「吶,艾琳,」指尖一圈圈纏繞著電話線,眼神輕飄飄的落在那個面具上,面具靜靜躺在輪椅中,那上面猙獰的紋路就像是我此刻心里絲絲縷縷的糾結一樣,「現在,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啊。」
最近連續幾天,海列車所經過的島嶼——聖•法爾特都在舉辦假面狂歡會,所以就算只是七水之都小胡同中的商業街上,也都跟風的在販賣著大量的假面面具,讓小販們賺足了油水。
戴上了假面的大家,由于互相認不出來誰是誰,所以可以隱瞞身份盡情的享受新鮮與刺激,但誰又能夠保證在對方摘下那張華麗妖嬈、詭譎萬變的假面之後,沒有另一張假面在等著你呢?人心就更是如此了,層層包裹著,像一個厚厚的繭。
翹著腿坐在輪椅上,手指不停的敲擊著扶手,雖然面上雲淡風輕,但天知道現在我心里有多郁躁,尤其是整顆腦袋都被濃重的不確定感籠罩著的時候,「布魯諾去了多長時間了?」
「他剛剛出門半個小時,順便一提,小空,這已經是你十分鐘內問的第五遍了,」卡庫一本正經的手拿秒表,掐著時間對我說道,「話說你要是那麼不放心布魯諾,那就自己去看看嘛。♀」
「我才沒有不放心布魯諾,」咬著手指,口不對心的說道,有些暗惱自己這樣不淡定的舉動,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她了,你干什麼要坐立不安的呢?默默在心里告訴自己,現在的你要保持理智,才是對事情局勢發展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願是這樣,」路奇斜靠在椅子上,一邊逗著哈多利一邊冷冷說道,他眼中就像撒了一片冰,沒有半點溫度,凍人的厲害。
昨天我趁路奇去給客人修船的功夫,特地把卡庫拉到一旁大致了解了一下這幾年路奇的狀況,卡里法她雖然心思細膩,但路奇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畢竟沒有和卡庫長。
經過卡庫繪聲繪色的情景重現,我也明白了原來路奇的性格之所以會變得這麼冷漠,都是因為沒有來水之都的前幾年,政府一直把他當作「殺人兵器」來肆意「使用」,因為政府要的只是路奇近乎無敵的強大戰斗力和對命令的絕對服從,所以在經歷過煉獄般的三年後,路奇幾乎不和人說話,完全的封閉自我,直到來了水之都,這種「自閉」的情況才有所改善。
「我知道輕重緩急,這次的事情,不能失敗,」我沉著聲音對路奇說道,在說服他的同時也是在告誡自己,卡庫雖然在一旁頻頻點頭,不過看他那個架勢,估計也就是順應一下路奇目前擰成一個「川」字的表情,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朝我問道,「小空啊,那一會是我們來還是你來……?」
我剛想再說些什麼時,身旁的空氣突然現出了絲絲波動,隨後一扇空氣門在我面前打開,那個一身黑衣的女人就這麼慢慢的從空氣通道來到我面前,她手上鎖著海樓石手銬表情安靜,而布魯諾戴著假面面具跟在羅賓身後,當然,我並沒有漏掉她看到我時眼神中驚現的一抹訝然。
「布魯諾,真是太慢了,」路奇一手捶在桌子上,語氣帶有責備的說道,面色很不和善,布魯諾連連表示是他找羅賓的過程花費了很多時間,才讓我們久等。
我無奈伸手扯上路奇的袖子,沖他搖了搖頭,看他撇過頭去不再看我,我才松開手擺正輪椅的位置,直面一張小木方桌,指尖輕叩桌面,對羅賓說道,「坐下吧,布魯諾,你先帶路奇他們兩個出去喝個飲料,我有些話要單獨和這個女人說。」
「小空,」布魯諾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憂意,卡庫眉頭也緊緊皺著。
「去吧,以免暴露身份,」抬眼,給了他們三人一個放心的眼神,我知道他們想替我擋著,但擋的了一時,我自己不還是早晚要面對的嗎,無奈,三人只好暫時退到了外間,此刻小小的里間內,只留有一把椅子,一方小桌,我,和她。
「妮可•羅賓,因為時間有限,我就長話短說了,」雙眼平靜的和她對視著,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無波無瀾,「我們是世界政府直屬秘密諜報機關cp9的成員,現在找到你,是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看她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沒有開口,可兩片幽深的鈺藍中卻含有悲慟,神情一頓,居然又是這種眼神,不由讓我想起了在風車王國的那個真實的噩夢。
我擰著眉,故意口氣惡劣的說道,「政府下達給我們cp9的任務是奪取冥王的設計圖紙,我現在不想知道你通過解讀歷史正文知道了些什麼,因為我們已經有了冥王設計圖紙的相關線索,只說邀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來解讀圖紙上的古代文字,那麼你的意思呢?」目光寸步不離的逼視著她,最後那句話說的哪里像是邀請,分明就是強硬的命令。
「如果我不答應呢?小空,你會怎麼做?」看著女人一身黑衣端坐在那里,即使是能力全失外加被人要挾,表情也依舊淡然,「你會放過我嗎。」
而再次听到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卻讓我心里越發的悲痛起來,其實自從我在二十年前選擇和你站到對立面起,我們就已經從同一個原點朝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馳了,曾經的我試圖放下一切想去追隨你的步伐,但最終還是發現這個世界上,隱隱束縛我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我們有彼此的羈絆,我們有自己的世界,有時我甚至想,我們不在一起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我不會為你帶來災難,也不會讓大家夾在「身份」這層枷鎖中左右為難,所以我想自私一次,原諒我不能再繼續牽著你的手了。
「你不答應?」眼神一狠,猛地起身翹翻了輪椅,右手使勁鉗制住她的脖頸,帶著她一路撞倒桌子來到我身前,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我看著女人的表情愈加痛苦卻一聲不吭,右手也是顫抖的厲害。
盯著她,我沉聲說道,「你不答應,草帽一伙就會死,他們是海賊我是海軍,我想讓他們怎麼死都不為過,當然,你也可以像平常一樣背叛他們自己逃走,但你一旦逃了,草帽一伙人的未來也會就此結束在這座水之都中,」她的雙眼中因為過度缺氧而布滿血絲,雖然已經失了焦,但望向我的目光還是柔軟一片,心里一疼,我像丟掉貨物一樣揚手把她扔到地上,重新坐回輪椅,雙手的指甲已經深深陷進肉中。
「咳咳!咳……咳咳!」羅賓癱在地上狂咳不止,讓我有種聲帶要被撕裂的錯覺。
恨我吧……「我的手段還算是比較溫柔的,如果換做別人,以你這樣凶暴的身份,現在就算不死也得月兌層皮,哦,我好像忘記說了,我們這次的行動大將青雉已經認可,且給了cp9僅有的一次發動屠魔令的機會,」看到她听完屠魔令三個字後瞳孔驟然緊縮,我穩著聲音道,「你應該記得二十年前的奧哈拉是怎麼被抹殺的吧,還有薩龍的死,這些你都沒有忘記吧?嗯?羅賓姐姐。」lw*_*w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