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廳便是園子,小道上一個人影也沒有,道旁的梅花片片落下,少主銀白色的發絲上夾雜著花瓣。只見他衣襟飄飄,面目俊朗的模樣,誰會想到這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小含香被他這般提著難受,便道︰〞大王,您將小的放下來,小的自己走。〞
少主也不看她,只面無表情道︰〞還想逃嗎?〞
小含香陪笑︰〞在大王面前,哪個不知死的會要逃。〞
她說這話也是真心,這妖怪是會飛的,無論自己逃多遠,他還不是信手捏來。只是她著實想不明白,自己一個小孩,他抓著自己做什麼,殺又不殺,養大了吃嗎?
想道這里,心中一陣顫栗。常听人說妖怪吃人,她年齡小,也還沒長開,一口下去連個牙縫都喂不飽,也許真是為了養大些吃的。
正胡亂想著,身子摔在雪地中,她沒做好準備,倒是吃了口雪。
〞不許離開我十步以上。〞
小含香將雪呸了出來,跟在他身後。見他走的快,小含香緊緊跟著,比不上他腿長,只得一路小跑。
再往前便是主屋,從小道往前便是主屋前的大院子,還沒走到院子里,便聞到空氣中有股腥味。小含香原是在廚房里干活的,對這味道並不陌生,每次年節殺雞宰羊時,廚房里便充斥著這股血腥味。
不知主屋出了什麼事,她向前跑了兩步超過少主,轉念一想,又回過頭來,跟在少主身後。血腥味這麼重,定不是什麼好事,沖那麼前面做什麼。
一進大院子,小含香腦袋里〞嗡〞的一聲響,心跳加速,兩條腿似定在地面一般,再也挪不動半步。
院里地上躺著三人,身體被劈成兩半,地上鮮血凍成冰。而另外兩人分別倒在兩個相反方向。許是想要逃走,卻還是被殺了。這些人有的攔腰被斬斷身體,腸子拖了一地,有的被砍了半個頭顱,只剩一絲絲肉連著脖子。
當聞到這股血腥味時就料到不會有什麼好事,卻沒想是這般光景。鮮紅的顏色刺激著她的雙眼,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蹲在地上吐了。她月復中空空,吐了兩口都是酸水,那酸味沖的她惡心,一陣陣的反胃。這些人她都認識,都是些普通下人,是誰如此狠心下這毒手?
如果她晚走一天,是不是也會和這些人一般的下場!想到這里,內心實感僥幸。
少主向她看去,見她只是干嘔,大不耐煩。又將她提起來扛在肩上。小含香被他扛著,肚臍上傳來一股暖意,惡心稍減,心情竟也慢慢鎮定下來。
雪地里都是人的內髒鮮血,她哪里還敢走,便乖乖趴在少主身上。
少主進了主屋,小含香低頭一看,門邊也趴著兩個丫頭,身上背著包裹。兩人頭對頭撞在一起,弄的屋內全是鮮血。與外面的人相比,算是得了個全尸,可那兩張臉卻撞成爛泥。
少主將那尸首踢開,進了屋子,向內屋走去。
只見地上躺著半截畫,小含香認得那畫原是掛在老爺床頭,畫的是個持劍女子的背影。畫被撕成兩截,一截還掛在牆上。牆上的那半截,只剩下女子的上半身。在那半截畫的後面,一個密室大開著,小含香眼尖,描一眼過去就知道里邊是空的。
她感到詫異,在錢家這麼久,從未發現畫後門有個密室,這個錢家,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扭頭見少主兩眼只盯著那畫,一動不動的站著,便似失了魂一般。過了許久,才伸手向那畫兒一彈,一束火焰向畫彈去。一股焦味傳來,那畫沒兩下就燒的只剩下灰燼。
燒了畫,他卻還是不滿意,隨手又是幾點,將屋內易燃之物都給點著了。
小含香在心里大呼可惜,主屋里的東西都格外精致,拿去賣了,也值得不少錢。這般一把火燒了,便與燒錢沒什麼不同。當真浪費,浪費!
少主見她一副心疼的表情,冷笑一聲,便出了屋子。
過了主屋,便是客房,再往前走就是書房。
小含香一路戰戰兢兢,生怕再看見什麼人死了,好在這一路倒也平靜。快到書房時,突然听到一聲女子尖叫!還不等她回頭,少主已經向那聲音所在沖去。
他身形飛快,小含香甚至都看不清周邊景物,待他急速停下,小含香從他肩上飛出去,滾在雪地上。
小含香一抬頭,看見梅花樹下躺著一名女子,穿著青色長袍,胸前有個大樹模樣的標記。女子手中持了把峨眉刺,腦袋靠著樹干,斜斜歪向一邊。
女子听到聲音便轉過臉來,只見她的臉是黑色的,皮下的肉全部萎縮,成了干巴巴的模樣。眼眶中眼珠卻不見了,喉嚨中發出〞咕咕〞聲,只叫的幾聲,扭過頭死了。
小含香一驚,向後退了一步。這女子是誰?怎的從未見過?
從听到叫聲,到趕到這女子面前,其間不過一瞬。就這麼一瞬之間,這個人怎麼會變成干尸的模樣。
她才死不久,莫非殺人者在左近?小含香緊張的四處張望者。
少主彎下腰,掀起那女子左手袖子,在她脈門上按了按。低聲對含香道︰〞你在這里等著,若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斷不可答應。〞說完飛到空中,四下查看著。
四周只听見落雪聲,可越是這樣,越覺得可怕。
小含香很是不安,知道凶手並未走遠,若是偷襲,自己手上連個武器都沒有。低頭向那女子看去,見她左手持了個峨眉刺,也不多想,立刻上前將那峨眉刺拿了來。正要起身,卻見她右手上捏著個什麼東西。
這人在臨死前還緊緊拽在手里的東西,說不得是什麼寶貝。她有些心動,抬頭見少主還在半空中,並未注意到自己。立刻走到那女子身邊,想將她右手拽著的物件拖出來。
沒想到那女子抓的緊,小含香一拽之下拽不動。她怕少主發現,抬頭又看了看兩眼,用力將女子的手指掰開,這才將那東西拽了出來。
一看之下卻非常失望,那是個灰呼呼的小袋子,不過一根手指那麼長,兩個指節寬,袋口打了個結。袋子輕飄飄的,也沒什麼重量。當下也不敢細看,隨手塞入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