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含香沒有靈骨。想要修行,沒有靈骨的人是不成的。沒有靈骨,就無法產生靈力,無法疏通奇經八脈,更別說施展法術了。她當時原也只想去試試看,若是能修行自然好,不能修行也無所謂。
現如今,見了雪花鎮的慘狀,她的想法也變了許多。這個世界,若不學點護身的本事,只能同魚肉一般任人宰割。
可靈骨這東西是從爹娘肚子里帶出來的,有就有,沒有也沒辦法。這輩子,她是休想要修行的了。她有些沮喪,抱著雪球,將頭靠在它身上。熱氣從雪球身上傳來,她才覺得好一些。
帳篷外傳來動靜,小含香連忙抬起頭向外看去,見是只小妖怪端著個盤子進來。盤子上是好大一塊肉,烤的紅通通的,冒著香氣。肉的旁邊放著個瓶子,不知道里邊裝的是什麼。
她快兩天沒有吃東西,這烤肉香味撲鼻,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
小妖將盤子放在桌上道︰〞姑娘請用。〞
這只妖怪說的是官話,小含香听的懂。正準備拿起肉吃,轉念一想道︰〞這是什麼肉?〞
〞回姑娘的話,是大腿肉。〞圍城之時,這小妖怪見少主將這女孩兒背在身上,而今又許了大帳篷給她住,自是對這小孩另眼相看。因此與她說話時,語氣自然頗為討好。
小含香皺眉,她問的不是這個意思。
〞這是什麼東西的大腿肉。〞
小妖怪一愣,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這是牛肉,姑娘請放心吃。〞
小含香這才放下心來,抓起牛肉便吃。這肉烤的恰到好處,香香脆脆,甚是好吃。撕了一塊下來,也喂雪球吃了。
吃了幾口,覺得有點兒口干,那小妖連忙將瓶子里的東西倒進杯里,遞給她︰〞這是我們銀月城出產的果酒,姑娘嘗嘗鮮。〞
小含香接過杯子喝了一口,入口生香,卻不見什麼酒味。她一口將杯里的酒喝光,小妖又替她滿上。她見這小妖說話客氣,便道︰〞適才送我進來的那位大姐,她是誰?〞
〞姑娘問的可是穿銀色盔甲的那位?〞
小含香點點頭。
〞那是我們少主的巡彷,叫做炎熙。我們銀月城的女妖怪,就屬她最強。〞
她不知道什麼是〞巡彷〞,也不敢問,怕那小妖看出她什麼都不懂。
〞適才我見她和一位背著龜殼的公公說話,那公公又是誰?〞
〞你說的是龜三叔吧,他是我們軍中的醫師。且不說他醫術高明,便是那使毒的手段也是一流。這天下使毒的妖怪,除卻我們少主的毒爪,誰又能比得上龜三叔。被他下毒的,死了都不知怎死的。〞
小含香听的脊背發寒,想到龜三叔向她帳篷看來的眼神,到嘴邊的肉如何也吞不下。若是使毒,自己哪里有辦法抵御。少主看來是不會殺自己的,可那叫炎熙的女妖和龜三叔,怎麼的都讓人不安心。
她將手中的大半塊肉放回盤子里。
〞不吃了,飽了。〞
小妖答應了,收了盤子。
小含香想了想,又問︰〞先前被你們殺掉的那些人的尸首〞
小妖知道她的意思,忙道︰〞姑娘別瞎想,人肉那玩意兒酸的很,就算是個剛化型的妖怪都不吃的,況且此次出征的妖怪都是在洗髓期之上的,更不會吃那個。至于那些尸首的下落,姑娘也別問了。〞
小含香隱約也猜到尸體的去向,圍城之時看到的那些狼,也都需要吃食的。
原來妖怪不吃人的。她松了口氣,少主抓她來並不是要拿來吃的,只是如此一來,她更不明白少主是什麼意思了。許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似乎整個人都身在白茫茫的霧中,只看到個事情的輪廓,卻看不清事物真實的樣子。
她有些累了,走到床邊,一**坐下。床上墊著厚厚的棉被,甚為松軟。她也不月兌衣服,倒在床上。
雪球蜷縮在她懷里,舒服的伸了伸爪子,打了個哈欠就睡了。小含香閉上眼楮,腦海里全是女妖炎熙和龜三叔說話的模樣。明明很困了,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干脆下了床,走到那櫃子前面,打開櫃子一看,里邊掛著好幾件大氅,底部放著床被子。她把被子取出來,塞進被窩里,這樣看上去,便和她在床上睡覺並無兩樣。
她踮起腳尖從衣櫃里拿下兩件大氅,一件鋪在櫃子底部。她鑽進櫃子,關上櫃門。櫃門一關上,便兩眼一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小含香想了想,又將櫃門推開一條小縫,剛好能將帳篷內部看清。這才心滿意足的躺在大氅上,將另一條大氅蓋在身上睡了。
也不知這一覺睡了多久,到醒過來的時候,帳篷里已是黑漆漆一片。她本也不會醒,可肚子餓的受不了。便打開包裹,掏出饅頭來吃。
饅頭又冷又硬,極難入口。她有些後悔,早知道中午就多吃些牛肉。
勉強將一個饅頭吃完,正準備再拿一個,突然听到帳篷外傳來腳步聲。腳步聲甚輕,響第一下時,小含香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到第二下響起才听的真切。
她將饅頭塞進包里,豎耳傾听。來人很小心,走的很慢,可還是能辨認出是向帳篷走來的,她連忙湊到小縫向外看。
腳步聲到門口便停住了,只見門簾動了動,又垂了下來。那人顯然是先查看屋里的動靜。果然,門簾被掀開,閃進個黑影來。
小含香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見那黑影彎著腰,背上背著個圓形的東西,不是龜三叔又會是誰。
龜三叔慢慢的走到床邊,取出個瓶子,將里邊的東西倒在手掌上。雙手搓了搓,放在嘴邊吹了口氣。頓時一個個泛著七色光的泡泡從他手心飛出,向小床飛去。
泡泡一個接著一個飛進被子里,只見被子劇烈抖動一下,又恢復平靜。
小含香突然想起來,雪球還在床上,自己怎麼的就給忘了!
龜三叔不停吹著氣,泡泡不停的飛進被子里,過了一會,他才收了瓶子,轉身出了帳篷。只是出去時走的飛快,倒不似來時小心翼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