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靜謐,兩人在溪邊走著,流蘇紫清冷的聲音在林中回響。含香默默听著,只覺得這平靜的聲音下有著無盡的苦楚。
〞主母比娘先懷孕,生的是個男孩,又是一品妖骨,爹爹愛若珍寶,將全身的本事都傳給他。早些年,我同哥哥在一起練功,說是共同研習妖術,可我卻處處不如他,只得制藥一項比他強。〞說到這里,流蘇紫臉上泛起笑容︰〞我娘是花妖,精通各種花草藥性,私下將這本事也傳與我。
在我心中,哥哥一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他無論做什麼都能做的很好,平日里對我也很親切,我一直很喜歡他。一日,哥哥來尋我,說是要帶我去放風箏。我很高興,想都不想便同意了。到了約定好的地方,看到的卻不是哥哥,而是四只化形期的妖怪。〞
流蘇紫臉色蒼白,手指緊緊扣進肉里,語氣也不似一開始的那般冷靜︰〞那四只妖怪剝了我的衣服,便要凌辱我。若不是我娘及時趕到,此刻我也不會站在這里同你說話。我受了驚嚇,臥|床不起,便只得我娘照顧我。主母卻連安神之藥都不給我服用,我高燒不止,全靠娘用妖力延續生命。
高燒中,我反復在想,哥哥為什麼要這般對我!我一向很敬重他,他是嫡子,我只是庶女,萬事不與他爭,他為何要至我于死地?
很久以後才知道,他那般對我,不過是因為我在制藥上比他強,哥哥萬事都要爭個第一,怎容我在制藥上勝過他,他心里生氣,臉上依舊笑盈盈的,卻找了機會將我除去。
待我痊愈,哥哥已經進了院子研習。等到我的道行到了洗髓三層,娘便求了爹爹,爹爹才送我進院子。我進了院子,主母更加不痛快,加倍的折磨我娘,這些年,我趁夜入林,不過是為了調配些藥丸,給娘補補身體。〞
含香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流蘇紫夜闖密林的原因,她小小年紀便會體諒母親,果然是個可交之人。許是被主母欺負的久了,才養成這冷冰冰的性格,卻是外冷內熱之人。
含香想到自己在錢家之時,受盡冷暖,在那些婆子手下討生活,有的時候甚感孤獨寂寞。流蘇紫起碼有個娘親與她相依為命,自己卻連親娘在哪里都不知道,心中黯然。
只是她的哥哥卻不是什麼好東西,妹妹不過在制藥上勝過他,便找妖怪凌辱她,其行令人發指。含香突然想到自己剛進院子時流蘇紫的態度,又听她說哥哥也在院子里,頓時腦子里閃過個念頭︰〞你的哥哥,不會就是--〞
流蘇紫苦笑著點點頭︰〞正是肖辰。〞
含香的怒火〞噌噌〞的冒了上來,肖辰果然是一肚子壞水。
〞這個壞東西!〞
〞我在院子里,每獲得一分,他便指使雲雀組的組員向我挑戰。我打不過他們,只得拒絕戰斗。因此這些年下來,我的等級一直不上去。所以,我看到你說要將肖辰打趴下,心里非常高興,即使不是我,也有個人能將他打敗。〞流蘇紫扭頭看著含香,雙目熠熠生輝︰〞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相信你。〞
含香汗顏,她能夠理解流蘇紫對肖辰的恨意,可卻覺得如果是自己,就一定要親手給肖辰一個教訓,絕不假手他人。看流蘇紫平時的行為,並不像是個懦弱之輩,許是長年在肖辰積威之下,還沒動手便已泄氣三分了吧。
她見過肖辰的身手,知道他絕非浪得虛名之輩,想要贏他,也並非易事。她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便道︰〞那日你給我的那枚藥丸,也是你自己調配的?〞
〞正是,那是止血丹。〞
〞紅色藥丸呢?〞
〞是爆裂丸,只需硝石與硫磺便可調制,我還有許多。〞
含香覺得流蘇紫也挺厲害的,單憑爆裂丸,在院子里便可橫著走,只可惜肖辰一直擋在她面前這個問題還是不要討論的好。
她想到黑衣人,不由打了個哆嗦。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竟讓那女子變成那副模樣。還有那古怪的威壓,不似正常妖怪那般純粹的妖氣,讓她不寒而栗。
〞你覺得黑衣人是什麼來頭?〞含香問。
流蘇紫想了想道︰〞想過去,應是院子里的掌事或管事。除了他們,院子里便沒有煉丹高階的妖怪了。〞
〞我同你想的一樣。〞含香道︰〞若是掌事或者管事,那你可就危險了,今夜他可是見過你的模樣的,今後行事可要加倍小心。〞
〞我知道。〞
含香低聲道︰〞也不知黑衣人練得是什麼功夫,那女子就變成人干了。〞
流蘇紫一听,轉過頭看著她,目光中帶著震驚。
含香被她看的莫名奇妙︰〞怎的?你知道他練得是什麼功夫?〞
流蘇紫一張臉漲的通紅,黑衣人練得分明是采陰補陽之術,專門吸取女子精元,化為己用,可這邪功她怎好和含香細說。
〞我,我也不知道。〞流蘇紫低下頭去。
含香想起那黑衣人的無恥之態,也紅了臉,覺得問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還不如不問。
兩人默默無語,不多時便走到小溪邊的大門。兩人翻過鐵門,回到排屋時,天已微微亮。兩人均累壞了,流蘇紫連衣服都不月兌,倒頭便睡。含香卻想著自己今日要交給穗掌事的陣圖,顧不得累,又坐到桌邊畫圖。
才畫了幾筆,就想起林中變成人干的女子,越加肯定與雪花鎮死去的女子外型一樣。想當初,在雪花鎮,除了少主,擁有法力的便只有落雪妍,難道說當時雪花鎮身有法力的還有第三者?
可是若有第三者存在,少主怎會不知。騰雲期的威壓要覆蓋整個雪花鎮都綽綽有余。或者,那人同自己一樣,有辦法將法力隱藏起來。
含香想來想去,想不出所以然來,一抬頭,天已大亮。陣法還有四副沒用完成,于是隨便在紙上圈了幾筆,便塞進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