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通天路 第二章 一家四口

作者 ︰ anzu

一路急行,姐弟兩人很快就到了家門口。

青磚白瓦的院子,與村里其他人家沒什麼區別,唯一別樣的是在牆角處,一枝掛滿粉白色花苞的樹枝,從院里伸展了出來,給這戶人家增添了幾分別致的雅氣。

玄澤踏步上前,邊拍門邊喊道︰「娘,我和姐回來了,快開門!」

院里很快傳來了動靜,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娘這就來開門。」

院門被打開,一位身著白色棉麻長裙的婦人,從中走了出來。

只見這位婦人,頭梳盤桓髻,眉清目秀,不施粉黛的素面,給人一種恬淡的親切感。這,便是玄澤和玄音的母親了。

只見她輕輕地捏了捏玄澤的臉蛋兒,看著不遠前的玄音,淺淺地笑道︰「都回來了,快進屋吧,再過會兒就可以吃飯了。」說完就錯開身,示意兒女們先行進屋。

「我來關門,娘和姐姐先進去吧。」玄澤上前輕搖了一把自家娘親的裙擺,看著對方的雙眼說道。

看著兒子乖巧懂事的臉,沈靈晃了下神,又想起了當年她和玄天初遇時的那段日子。

「小姐快走,快走啊!」

沈靈看著擋在身前的護衛一個個地倒在血泊中,耳邊傳來陣陣的皮肉破碎的廝殺聲,和護衛聲嘶力竭的喝退聲。

滿天的紅霞映在沈靈的美目里,艷麗卻充滿了絕望。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自己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年幼時娘親便撒手人寰。爹爹這麼多年經商雖攢了些錢財,但做的也是平常生意,是個樂善好施的老好人,時常做出些開粥布施,救濟困苦之人的善事,卻為何會遭到如此毒手。

當最後一個護衛即將倒下時,沈靈想,與其被殘忍的殺害,不如自己給自己來個了結,于是猛地拔出頭上的玉簪,向自己的心窩戳去。

眼見玉簪就要插進心窩,這時戰場上卻發生了變化。

只見,在最後一個護衛終于倒下的那一剎那,敵人竟然也全部倒下,刀劍灑落一地,躺在地上痛苦的申吟。

而被莫名力量阻止自殺的沈靈,待看到敵人已全部倒下,已無動手能力後。終于不再壓抑自己,想著已然身死的爹爹和護衛們,淚水奪眶而出,泣不成聲。

「好了,起來吧。」此時,一個清冷的男音突兀的在沈靈前方響起。

「嗚嗚……」沈靈悲痛地抬起頭,將眯了眼的淚水拭去,逆著光看向眼前的男子,那一襲干淨利落的青袍,在這血腥的戰場上,顯得分為的刺眼。

「是他救了我嗎?可是他為什麼不早點出現,如果他早些時候出現……」沈靈哀怨地看著對方,設想。

「夠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嘴里這樣說道,但是男子臉上並未出現不耐之色。

沈靈聞言嬌軀一震,對方之言如當頭一棒,敲醒了自己。悲苦地想到,若是自己一直這般消沉墮落下去,豈不是枉費了已故之人的一番苦心和犧牲?

沈靈努力將心間的哀傷平復下來,爾後俯身跪下道︰「小女子姓沈名靈,多謝恩公的救命之恩,奴家無以回報,願……願,願……」

即便男子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但自己也不願隨意交付自己,說出什麼「以身相許」的話,沈靈急得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吾缺個跟隨。」男子劍眉一挑,直說了出來。若不是為了照顧那兩位小祖宗,且先前已觀察了一番此女的品性,他才不會攬下這個麻煩。

頭頂傳來男子清冷的話語,沈靈听之,才覺心口一松。

「吾名玄天。」不待沈靈再做感想,男子又說了句。

「是,奴婢記下了。」沈靈很快便進入角色。

……

「呵呵。」沈靈回過神來,輕笑一聲。不知不覺,澤兒和音兒就長這麼大了呢。

「那娘和姐姐先進去了,音兒,走吧。」沈靈模了模玄澤的腦袋,轉身往回走。

「啊……」玄澤在姐姐經過自己身旁的時候,把舌頭伸出來做了個鬼臉,洋洋得意。

玄音翻了翻白眼,暗切一聲,就會在爹爹和娘親面前賣俏學乖,懶得理你,大步追上沈靈。哼!

玄澤憋著讓自己不至于笑出聲來,轉身合上了門,落好門閂,像個猴子樣跳蹦蹦地往里跑去。

還沒進正廳,里面就傳來了老匠頭爽利的聲音。

「哈哈,小澤這個孩子腦子靈活,手快腳快,怎麼不適合?好了,就這樣說定了,這個徒弟我是收定了!」

「爹爹,我要學!」玄澤搶先在玄天嘴邊叫道,前兩天老匠頭就已經跟他商量過,欲收他為徒的想法了。

玄天一怔,看向玄澤,他想不到玄澤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可既然是玄澤想學,他又怎麼會為難呢?

于是玄天當下便寵溺道︰「那就學出色來吧。」聲音一貫的冷情,卻有著一絲寵溺的溫情在里頭。

「好好好,那澤小子明天就到我家去吧!」喜得佳徒,老匠頭自然滿心歡喜。

老匠頭叫玄匠,當然這個名字是最後他自己改的,原因嘛,不就為了臭屁自己的那些見識和手藝。

「匠爺爺,我明天肯定一大早就能到你家里面吃早餐,記得我要喝雞蛋粥!」玄澤調皮的對著老匠頭說。

「哈哈,好!我這就回去,挑幾個大雞蛋等著你。」老匠頭開懷大笑,起身欲走。

「匠爺爺不留下來吃飯嗎,娘說馬上就可以吃飯了?」玄澤問。

「不了,我現在就要去和玄鼻子那老家伙炫耀炫耀,讓他嫉妒嫉妒我收了個好徒弟,哈哈!」

說是這麼說,但老匠頭還是悄悄看了眼,坐于首位的玄天。見玄天沒有任何表示之後,老匠頭暗暗可惜。

真是,玄家娘子那手藝,可真是好到沒邊兒去呢,可惜就是沒有那口福喲!

老匠頭砸吧了下嘴,走到玄澤身邊拍著他的肩說︰「那我先去玄鼻子那里了,小澤明天記得起早啊!」

「恩,我一定會去的!匠爺爺我送你!」玄澤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認真說。

老匠頭點頭示意,先走了出去,玄澤很快便跑在他前面,起了門閂,推開了大門。

「匠爺爺明天早上見,記得要有雞蛋粥哦!」玄澤揮手對門口的老匠頭喊道。

「少不了你的,混小子,快關門回去吧!」老匠頭笑罵。

「記得雞蛋粥啊!」玄澤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又報了聲,才合上大門。

老匠頭看著大門被合上,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嘖了一聲。

玄天那護犢的家伙的氣勢還真是不容小覷,在他面前,自己這把老骨頭可真是經不住啊!算了,還是去玄鼻子那里蹭兩口酒暖胃吧!

想起玄鼻子家的酒,老匠頭的口水都快留流下來了。

……

回到家中,沈靈已開始上菜了,玄天和玄音在坐在飯桌上等玄澤。

很奇怪的一個現象,在玄家,似乎總是沈靈在忙活,而其他三人總是樂享其成?

非也,事實上懂得討好家人的玄澤,也曾和玄音屢屢插手家務,但都被兩個大人嚴肅地拒絕了,並且要求二人不能再插手其中。

至于作為一家之主的玄天,整天那是不知所蹤,基本上也只有在吃飯時間才會出現,像今天這樣早歸家也是少見的。

玄澤和玄音自懂事來,也屢屢發現自家的異況。

比如一家老小都在家里呆著卻永遠不缺錢,除了院里的蔬菜其他葷菜都不是尋常家畜之類的肉……

奈何每每提出疑問,都會被兩個大人以微笑回拒。久而久之,也只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了,悠然自得地,享受起這少爺小姐的生活來了。

給每個人都天上一份飯後,沈靈也坐了下來,招呼大家開始吃飯。

「來來來,音兒吃魚,澤兒也吃。」沈靈分別給玄音和玄澤夾了一塊肉,放在他們的碗里。

看著碗里,色澤金黃,醬香四逸,還冒著絲絲熱氣兒的肉塊,玄澤玄音二人心里千萬只神獸呼嘯而過,同時在心里叫道︰「我的親娘咧,您的兒子(女兒)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您扯也別扯這麼遠啊,這看上去能有一點魚肉的樣子嗎?啊啊!」

兩人畢竟年少,何況是在至親之人面前,心中所思也就外表在臉上。

見狀,沈靈無奈地看了眼玄天。見他擺著一副面癱臉,不為所動的樣子,知道還是一如既往的求助無望。

沈靈垂了垂眼簾,在心底給自己打氣「要穩住,不能慌」

接著,沈靈才對著兒女們笑道︰「快嘗嘗,娘澆了梨汁在里面呢,肯定很好吃。」說完再瞥了瞥已經捧起飯碗,手持筷子作勢欲吃的玄天。

玄天伸出了援手,平緩說道︰「快吃吧,很好吃的。」

玄天這一句,讓對面的沈靈舒了一口氣,還好沒有弄僵。

反觀玄澤和玄音兩人呢?

只見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一閃而過,頓都暴汗不已,在心里狂呼「我的親爹咧,您平時的嚴肅呢?您怎麼可以說出這麼破壞形象的話!還‘很好吃的’,您是在誘哄嗎誘哄嗎!」

玄澤和玄音對自家爹娘經常在「常識」上犯的錯誤,顯然很熟識,但還是很雷人好嗎?

兩人無言地拿起筷子,捧起飯碗,默默地吃飯,夾菜,吃飯,夾菜……

于是一家四口就這樣,在碗筷踫撞和咀嚼聲中,愉快地用著晚飯……

但是——

「爹,剛在村口,我看到很多人圍在一起討論,听說是咱村有什麼大事發生,是什麼事啊?」玄澤終于想起這個梗,停下進食的動作,看著玄天問。

一旁的玄音也停下動作,和玄澤一起看著自家爹爹,而沈靈听到玄澤這麼問,也停了下來,做出聆听的樣子和兒女一齊看向玄天。

在三雙炯炯有神,求知欲達到極點的眼球中,玄天仍然沒有其他表情。

只見玄天,邊吃邊回答玄澤的問題,說道︰「王爺要來咱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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