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長看著顧兮若的反應,在心里默默的嘆了一口氣,他的確沒錯,這份工作看起來不起眼,卻不是任何人都能勝任,當初他煞費苦心從那麼多人中挑出顧兮若,因為他相信沒有人能比她更適合,然而他也的確錯了,他忽略了這世上最讓人無可奈何的變數,這變數沒有人能夠避免,包括他眼前這個看似一臉平靜,其實也不過18歲的女孩。
「你應該明白,2pm進攻日本市場的計劃已經啟動,現在他們不能出任何一點點差錯。」安室長的手指沒有規則地輕敲著桌面,發出噠噠的聲響,一下下敲擊在顧兮若的心上。
「對不起。」顧兮若又說到,輕輕地皺了一下眉。
「可是,」她突然語氣一轉,原本空洞淡然的眼神里閃著堅定的光,「您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我向您保證。」
「拿什麼保證?」安室長眉毛一挑問到。
顧兮若直視著安室長,帶著一股自信的神色,「既然您讓我到這里來,而不是直接辭退我,就說明,您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不是嗎?」
安在民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眼神深邃地看了顧兮若一眼。
「不要成為他的拖累。」
听到「拖累」兩個字,顧兮若的心猛地一沉,仿佛掉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不斷下降沒有著落。
她可以在萬事面前保持冷靜淡漠,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安室長的一句話擊中了她致命的弱點,因為,這是她自己也害怕的事。所以,她才會猶豫矛盾,是否應該繼續留在這里,她在來之前已經認定安室長不會讓她走,因為他是個極聰明的人,而聰明的人往往自負,她是他親自選拔進來的,就算這個決定被證明有一點瑕疵,他也不會輕易推翻自己的判斷。顧兮若真正擔心的,是自己的心,她不知道什麼才是正確的決定。
在面對安室長的那一秒,她知道,自己想要留在他身邊,所以她向安室長表態。可是,听到「拖累」這兩個字,深埋心中的恐懼一下子被釋放了出來,她不想成為他的拖累,無論如何也不想,可是,她卻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很多事情往往事與願違。
「怎麼,猶豫了?」
顧兮若並不回答。
「如果是這樣,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你不適合留在他們身邊。」安室長冷淡地說到。
顧兮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安室長這是在讓她死心。此刻,她無瑕顧忌安室長的冷酷絕情,她想起那一天的機場,陽光明媚,她的行李箱里卻放滿了黑白照片,她的世界里只有黑暗與絕望,可是,她遇見了他。
他的背影,消失在陽光里。
那一刻,是她在外婆去世後第一次留意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陽光的存在。
那一大片明媚的陽光,傾斜在她的心里,帶來溫暖和希望,她冰冷的心開始溫熱復蘇,在遭遇過那麼多絕望之後,還有那麼一點東西,值得她去留戀。
康成走的那一天,她依偎在他的懷里,就像找到一個避風的港灣,可以不必掩飾所有的悲傷,一直以來,她都堅強得不像一個正常人,那滴眼淚,告訴她,她還可以流淚,她還可以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那樣,用這樣柔軟的方式,來宣泄自己的情緒。
高大的聖誕樹下,他給她蓋上厚厚的毯子,在靜謐又溫暖的月光里,給她講他喜歡著的女孩,她緊張地抓著毯子的一角,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心里的起伏,原來,她也會像個小女孩一樣關心喜歡的人有著怎樣的過去,也會嫉妒他放在心上的人。
不經意間,他們之間已經有過那麼多的畫面。
月夜的初雪,午夜的公交,溫暖的聖誕節……
「我知道了。」
顧兮若終于淡淡地說,眼楮里隱隱有淚水閃亮。
她願意關上那扇通往陽光的門,回到那個黑暗的世界里去,只要能留在他的身邊。
安室長看著她,臉色也不免變得有些嚴峻,這樣去為難一個18歲的小姑娘,是他不願意的,但是,這也是他不得不作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