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千謝萬謝的抱著他的寶貝君子蘭離開了,逢人便夸陸凌西有本事,必死的花都被他救了過來,小伙子不簡單。杜琳以前養花的技術不錯,本來就在附近小有名氣。老韓這麼一宣傳,眾人一打听原來是微園藝的人,不到兩天的時間陸凌西就在這條街附近的花卉愛好者里面出名了。
大家一說都知道微園藝新來的小伙子不錯,養花養的好,沒看微園藝門口那幾盆秋海棠開得格外旺,來來往往的路人都被吸引住了。要是到店里看一看更是舍不得走了,里面的花花草草伺弄的是真好。葉子翠綠,花朵妍麗,整個小店是綠意盎然,吸一口空氣都比外面的清新,待的久了似乎連一天的疲勞都要沒了。
這些話倒也不是夸張,沒事常來店里轉悠的幾個老顧客明顯察覺出了區別。同樣的馬蹄蓮,經過陸凌西的手伺弄過的就比他們家的長的好。以前杜琳在的時候他們也常來,就沒發現這個問題。怎麼說呢?小西養的花花草草就是多了那麼一股積極向上的生機勃勃。因著這股生機勃勃,整個小店的感覺就不一樣了。在店里待的時間一長,真是心平氣和,感覺什麼糟心事都沒了。
董志繪聲繪色的給陸凌西講這些傳言的時候,陸凌西听得不由臉紅了起來。小臉粉撲撲的,一副被夸得不好意思的模樣。董志忍著笑,陸凌西是真的面女敕,不管是夸他還是逗他,小孩都極易臉紅。臨了,董志拍了拍他的肩,故意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道︰「小伙子有前途好好干。」
陸凌西認真的點了點頭。
董志看在眼中,只覺得陸凌西的認真十分的可愛,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小孩是真的听在了心里。算起來,他比陸凌西快大了一輪了,對上陸凌西總是不自覺的把對方當做一個需要照顧的晚輩。真不知道什麼樣的家庭能教育出這麼乖巧听話的小孩來。董志曾听陸凌西提到過幾次王淑秀,此時頓時對從未見過面的王淑秀肅然起敬。一個女人撐起一個家,還把陸凌西教育的這麼好,想必王淑秀本人必是端莊大方,通情達理,極為優秀。
心中感嘆了半天,董志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今天你就能把大黑帶回去了。」
「真的?」陸凌西驚喜道。
董志點點頭。大黑的傷勢恢復的差不多了,注意著點就沒什麼問題。習慣了外面無拘無束的生活,現在整天被關在籠子里,大黑的脾氣十分的暴躁。也就是陸凌西每天去喂它的時候能溫順點,平時大黑沒少嚇唬其它來寵物店看病的寵物。董志被它弄得頭疼不已,巴不得陸凌西趕緊領走它。
陸凌西隔著一條馬路也時常能听到大黑的吼聲,自然知道董志對大黑的無可奈何。說來也奇怪,大黑就是一只普通的土狗,體型也不是很大,因著長期流浪的生活更是瘦骨嶙峋,可偏偏氣勢足的很。昨天寵物店來了一只聖伯納犬,許是感覺受到了大黑的挑釁,同大黑對峙起來。董志趕緊出面攔,就怕大黑扛不住吃虧。結果沒等他怎麼著,大黑弓著背吼了一嗓子,聖伯納犬扭頭跑了。董志和陸凌西說起來的時候,還有點不可思議。
因為晚上要帶大黑回家,陸凌西十分積極的收拾了東西準備下班。董志友情贈送了他一根栓狗繩和一個狗嘴套,讓他有人的時候給大黑拴著點。哪怕大黑不咬人,但帶著嘴套起碼大家比較放心。
栓狗繩大黑還能勉強接受,嘴套就有點不樂意了,抵著頭不肯靠近董志,不高興了還要吼上那麼一嗓子。董志折騰了半天套不上,只能交給陸凌西來。
陸凌西知道帶著這些肯定不舒服,但是沒辦法。他輕輕的拍了拍大黑,哄道︰「回家就好了,就一會。」
大黑嗚嗚的叫了幾聲,不情不願的抬起了嘴。陸凌西彎了彎眼楮,贊許的模了模大黑的頭。
從微園藝溜達回小區也就是半小時的事,陸凌西帶著大黑一路走一路教它認路。兩人拐出了微園藝那條街沒多久,大黑猛地回頭弓起了身體,一副警惕的模樣。
陸凌西奇怪的看了看身後,什麼都沒有。
「大黑?」
大黑弓著背低低的吼著,雖然因為帶著嘴套無法發出太大的聲音,但這種從喉嚨深處擠出的怒吼更顯震懾。陸凌西有些茫然,對大黑的反應也有著不解。是有誰跟在他們的後面嗎?
此時不過七點,天邊還透著亮。這條街也並不偏僻,路邊偶爾會有行人匆匆走過。陸凌西困惑的模了模大黑的頭,不知道大黑到底是察覺到了什麼?
正當陸凌西看了一圈準備拉著大黑離開這里之際,熟悉的車子駛了過來,停在了兩人的身邊。
車窗打開,顏越一副偶遇的模樣,「怎麼回事?老遠就看到大黑在鬧騰。」
陸凌西搖搖頭,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在自從顏越過來後,大黑就不叫喚了,只是還是警惕的蹲在地上,看著後面的方向。
顏越輕輕的瞟了大黑一眼,目光在陸凌西無意識的模著大黑頭頂的手指上頓了頓。柔軟的黑色毛發纏繞著白皙的手指,真是說不出的礙眼。他收回了視線,狀似隨意道︰「上車吧,要去哪里我送你。」
陸凌西有些遲疑,顏越這幾天天天都會出現在寵物店看望大黑,兩人每次都會踫到。雖然不算是陌生人,可兩人總共沒說過幾句話,他不是很想麻煩顏越。
看出了陸凌西的遲疑,顏越眼神微暗,盡管心里恨不得跳下車把少年綁上車,面上他還是一副八風不動的神情。
在顏越無聲的堅持下,陸凌西妥協了。他拉開車門示意大黑先上車,正要跟著上去,顏越側身打開前門,道︰「坐前面吧,後面有些亂。」
陸凌西一愣,模了模大黑轉身上了副駕駛。
「去哪里?」
顏越心情很好,卻無法表現出來,只能壓著微翹的嘴角,盡量語氣淡淡道。
陸凌西說了一個小區的名字,顏越知道這個小區,是鳳城中心比較老的小區之一。幾年前合普集團曾對這個小區產生過興趣,還曾做過一份項目說明。後來因為小區里面的住戶拆遷費要的太高,這個項目也就擱置了下來。沿著這條路往前走,左拐第一個十字路口往東不遠就是小區。顏越余光掃了少年一眼,在應該左拐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右拐。
陸凌西︰「……錯了。」
顏越詫異,「錯了?我記得是右拐第一個十字路口往東。」
陸凌西眨眨眼,不好意思的指出,「你把左右記反了。」
顏越歉意的看了陸凌西一眼,「抱歉,那是我記錯了,會不會耽誤你回家?」
顏越態度這麼客氣,陸凌西更不好意思了。「沒事,回家我也是一個人,不耽誤的。」
「你一個人住?」顏越就像是隨口閑聊。
「不是,我和我媽,不過我媽上夜班,這個時間她已經上班了。」
少年的嗓音柔和,提到母親的時候稍微加重了一點語氣,看得出母子兩人的感情很好。
顏越「嗯」了一聲,沒有開口問少年的父親去了哪里。
「你在附近住嗎?」陸凌西有些好奇。最近這兩天他頻繁的在寵物店遇到顏越,中午喂大黑的時候顏越就在,現在又遇到了,陸凌西只以為顏越就住在附近。
「不是,我來附近有事。」
顏越說的時候不動聲色的看了少年一眼,沒有說他這兩天像個偷窺狂一樣徘徊在少年的身邊。他每天關注著少年的一舉一動,看著少年用心照顧著花花草草,看著少年認真的接待著每一位顧客,看著少年在沒人的時候把店里打掃的干干淨淨,看著少年對著那只蠢狗笑的無比的開心。他拼命的壓抑著想要出現在少年身邊的沖動,只有趁著少年去喂大黑的時候,才裝著偶遇的樣子出現在少年的面前。
少年雖然天真卻並不蠢,他不希望自己的冒失嚇到少年。他要讓少年逐漸習慣他的存在,慢慢的接受他從陌生人到朋友的轉變。顏越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偶爾會和同學一起出去打打獵。好的獵人發現了獵物,都會有足夠的耐心等待,設套,然後在獵物不知不覺的靠近時一擊即中。他有耐心,也有足夠的信心。少年是他的,顏越無比的篤定。
大黑不甘寂寞的探過頭低低的叫了一聲,陸凌西笑著伸手撓了撓大黑的下巴,中斷了和顏越的話題。
車廂內陷入了安靜,只有大黑時不時的低低嗚咽一聲。顏越的視線隱晦的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少年神情舒展,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窗外是游離晃動的風景,窗內是兩人一狗密閉的世界。沒有了外面的熙熙攘攘,刨除了世間的紛繁復雜,顏越的眼中只有少年干淨的笑顏。他的心慢慢的沉澱了下來,享受著這種難得的寧靜。
兩人離開沒多久,陸一水從一個犄角旮旯鑽了出來,罵罵咧咧的朝著開走的車啐了一口。
他這幾天被峰哥逼債逼得厲害,整天東躲西藏。王淑秀那個女人心事狠毒,不僅狠心一分錢不出,還到處嚷嚷著要和他離婚。陸一水從小跟著他媽一起長大,壓根就沒見過他爸什麼樣。等他媽去世了,他身邊的親人也就剩下了王淑秀和陸凌西兩個人。除了他們母子,他是真沒其他找錢的地方。陸一水想著,王淑秀靠不上,陸凌西小兔崽子總是他兒子能靠的上吧。結果這都幾天了,陸凌西完全就像是沒他這個爸一樣。陸一水等不下去了,只能冒險來找陸凌西。
這不,陸一水听說陸凌西找了份工作,他不敢出現在人前,怕被峰哥的手下看到,就偷偷模模的找了過來,跟在了陸凌西的身後,想著趁待會沒人和陸凌西說幾句話。陸凌西名下不是還有套房子嗎?哄哄小兔崽子一心軟也就把房子拿出來了。他這次是真的栽了,要是拿不出錢來,峰哥真能要了他的命。
陸一水想的很好,卻沒料到陸凌西身邊居然跟著條狗。那條狗一叫喚,他的腳就軟了。好不容易鼓足了氣,小兔崽子又跟著人走了。不過,陸一水模了模下巴,小兔崽子什麼時候認識的這種有錢人,單看那輛車就夠他還了賭債再翻身了。也不知道小兔崽子和對方的關系到底怎麼樣?能不能借點錢救救急?
陸凌西此時還不知道他被陸一水盯上了。因為顏越前面拐錯了方向,等找到能拐彎的路口回家已經是半小時之後了。陸凌西本想著在小區門口下車就好,顏越卻是執意把他送到了門口。用顏越的話來講,沒幾步路了,省的折騰了。
頂著鄰居窺探的眼神,陸凌西客氣的同顏越告別,「謝謝你,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顏越勾了勾嘴角,「不用。」
陸凌西彎了彎眼楮,沖著顏越露出了一個笑容。
目送著顏越離開,陸凌西牽著大黑進了屋。他已經在後面的小院給大黑搭了一個窩,也不知道大黑會不會喜歡。
「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了。」陸凌西模著大黑道。
大黑似乎是听明白了這句話,低低的叫了一聲,在陸凌西的掌心蹭了蹭。
這天晚上,陸凌西正要睡覺,突然听到大黑大聲的叫了起來,伴隨著大黑叫聲的是一個男人的哀嚎。
「死狗!放開!」
他匆匆趕到後院,就看到一個黑影扒著柵欄,一條腿被大黑凶狠的咬在嘴里,怎麼也掙月兌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