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心湖,作為大運河一條極為重要的分支,貫穿了整個上京城,做為重要的水上交通樞紐,白天各大碼頭來往船只停留卸貨,看不進的行人,搬不盡的貨物,都只是一般的常態。
到了晚上,才是沁心湖的重頭戲,在前朝堇昕帝的時候,上京的夜生活已經很繁華,隨著東辰朝政的穩固,上京的發展,夜市不斷的發展,夜間的繁華,一點都不必白天差。
而本朝以來,達官顯貴們,都喜歡建造豪華的船只,要了歌姬伶人泛舟湖上,用華麗的辭藻,艷美的歌詞,動人的管弦絲竹之音來顯示自己的地位與財富。
今兒個晚上,更加是一年一度的湖心月大賞,由達官貴人們選出自己看好的伶人歌姬,自己府上的幕僚家臣來寫詞,配合著樂師,一起來角逐頭籌,贏得人,可以用上京最好的十家店鋪來做生意。
店鋪是天家的,賺來的錢兩,都是五五開,一半沖入國庫,但這很公平,那十家店鋪在上京最繁華的地段,不管做什麼生意,都是極好的,加上湖心月大賞第一名的由頭,百姓們更加願意相信打敗了眾多商鋪老板的贏家。
既有錢可以賺,又可以贏得美名,精明的商人們又怎麼會錯過,剛剛用罷晚膳的光景,湖面上已經聚集了許多的船只。
在許多華麗船只的面前,那搭著棚屋,束著鳳字大旗的小船,看著實在是扎眼的很。
「主子,這麼大的場合,您一定要這麼……」
身著黑衣的屬下看了一眼鳳月,後面的字節愣是沒有膽子說出來,但是瞅了一眼包圍在四周的大船,他實在是唏噓。
憑著他家主子這麼尊貴顯赫的身份,讓人這麼瞧不起,實在是讓他這個手下都看不過眼去。
朝著手下勾了勾手,鳳月耐心開口,「我們這樣窮酸,他們會把我們當成對手嗎?」
手下猛地搖了搖頭,鳳月又開口道︰「這樣的我們,要是贏了,有沒有一種翻身農奴把家還,一鳴驚人的感覺。」
手下點頭如搗蒜,鳳月抬了抬胳膊,手下立馬把她抱在懷里,環視了一圈江面上的船,手下听到了她幽幽的嘆息聲,「唉,這些人真是喜歡炫富,有幾個錢全要擺出來,船造的那麼漂亮干什麼,漏了個洞,還不時照樣的得淹死。」
抱著鳳月的手僵了僵,那手下忽然間恍然大悟,其實主子最在意的,還是銀子,即使是面子問題,也沒有銀子來的重要。
三三兩兩的船只陸陸續續到齊,只待主管這場賽事的禮部官員宣布開始,三鼓過後,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湖心的船只卻在同一時間向兩邊散開,流出一個空間來,在中心的船只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卻在開到龍形圖騰之後讓了出來,那三層樓高的大船,可不就是皇室的龍船。
「鳳卿,你我許久不曾回京,今天這麼熱鬧的賽事,可要好好的看看,上京的繁華,該要好好懷念一下,莫要辜負了你我這佷兒的好意!」
姬陰抿唇看向太子,今兒他們誰都沒有穿朝服,他用了最為稀疏平常的叫法,讓人感覺氣氛緩和不少,真正就像是叔佷聚會那般融洽。
「攝政王說的極是,無痕,別老站著了,坐下來,差人把簾子揭開就是。」鳳簫大手一揮,身邊的手下已經去請姬無痕入內,他又笑著看著姬陰,「攝政王,你看這孩子,總也是小孩心性,這麼迫不及待的。」
對著姬陰喊攝政王,對著自己喊無痕,這言語上的差別,讓姬無痕心里怏怏不快,將青筋突起的手隱于袖中,他笑著回到自己的主座上,「好啊,既然這讓,就命他們開始吧,皇叔,姑父,我們喝酒。」
揮手吩咐身邊的宮人去通知禮部的官員,姬無痕面對姬陰和鳳簫,顯得熱情周到,連連的敬酒,姬陰和鳳簫也都應著,一切平和有序。
對面船上的禮部官員一听太子和剛回來的攝政王都來了,這是何等的榮幸,他立刻對著湖面上的所有船只慷慨激昂的發表了自己的演講,使得大家更加的興奮。
在鳳月看來是一通的廢話連篇,和她以前的歷任班主任似的,說起話來,羅里吧嗦的,沒一句重點,听得人想要打瞌睡。
原本采兒和二姨娘要和自己來的,但是中午的時候,在茶樓見了她那風流倜儻的親爹之後,都回相府去了,她這爹的魅力可還真大。
比賽第一輪的流程很簡單,一家一家的輪流獻藝,然後由那些評判打分,最高分的十組進入下一場。
一直到所有的人都表演完了,還是不見鳳月有什麼動靜,抱著他的手下都急了,主子不是勢在必得的嗎,怎麼到現在都沒動靜?
「急什麼,我鳳月的一定是壓軸好戲!」
鳳月輕笑,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沒有人在進行表演,禮部的官員準備開口宣布進入下一輪比賽的名額時,鳳月將一片樹葉含于口中,微微發力,綿柔空靈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眾人站上船頭眺望的時候,輕便的竹筏映入眼簾,白衣白袍的一對璧人,男的俊俏,女的溫婉,猶如天仙下凡似的。
女子朱唇輕啟,一曲將軍令攝人心魄,男子仗劍身旁,隨歌起舞,時而殺氣逼人,在湖面上激起百米的水浪,時而柔和,蕩起點點水花,在夜空中,激起曼妙的水煙花。
曲調、歌聲、劍舞、水花,四者合二為一,讓人看的如痴如醉,他們似乎從來不知道,曲子可以這樣譜,歌聲可以不是柔媚而是霸道內斂的,所有的一切,都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攝魂曲、將軍令,天機谷,他們是天機谷的人!」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出了聲來,隨後的議論聲,一聲蓋過一聲。
「沒錯,天機谷的人都穿白衣,各個都和謫仙兒似的,錯不了,錯不了!」
「白靈,那是白靈,幾個月前,是她來給家父看的診,真是天機谷的人!」
天機谷?
外面百姓炸開了鍋,龍船里的三個男人眼眸也是一暗,各自心里都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