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裝成少年郎的雲語柔靜靜的坐在一間簡陋的茶棚中,桌上點了一杯清茶,一碟小菜和三個饅頭,如今到處兵荒馬亂的,且自己的畫像高居于城牆之上,朝庭與官府已經將捉拿她的賞金提升到一萬兩了,這讓她無法能有正常的收入,也只能計算著用錢。
啃著那難以下咽的饅頭,雲語柔內心泛起了濃濃的挫敗感和渴望回到現代的念頭。為什麼小說中穿越的女主個個都是錦衣玉食,偏偏她是粗茶淡飯?小說中的女主都是從平凡人一穿就變成了萬能女主,她卻從精英穿成了萬衰女主!
如今口袋里能用的現銀不多,而從鳳亦君那牽來的東西又用不出去,只能再想辦法從哪弄點來花花了,暗嘆惜少了簡尋川這個搭檔。
正在思考間,湊巧有一群青壯年走進茶棚,坐到她的隔壁,談話的內容也傳到她的耳中——
「老哥,最近手頭有點緊,不知您能不能——」
「唉,兄弟我也是囊中羞澀啊,足足有半年沒進帳了,這年頭想弄點錢比吃屎還難——」
「不是,依我看如今想弄點快錢只有兩個方法了。」
「什麼方法?」之前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口詢問。
「第一是找到那個朝庭重賞的美女側妃,第二當周家的上門女婿!」
「唉,這一個就別想了,且不說那些尋這位側妃的都是大人物,單說就算找到了,不也等于得罪了九王爺,那下場能好過嗎?這是玩命的錢,我沒那命掙,不想了。」說完,搖了搖頭。
「老哥說得是啊,是第二條也行不通啊?那周家能看上我們這貨色?」
「你們倆能別這麼泄氣啊,據說周家大小姐要在明天舉辦繡球招親呢!凡是未婚男子皆參加!」
「真的?」原先還自我消沉的兩人立馬來了精神。
「當然,我那在周家當小工的堂哥說的,並且他還告訴我,周家打算大擺流水宴三天,誰都以去參加,只要到時說句吉利話就行了!」
「哇,這麼好,真不愧是我們焦城的首富啊!財大氣粗!」
「就是,三天流水宴光沖這個,我就得去!」
雲語柔听後也有些心動,三天流水宴,也就是說三天包吃了,那麼一算倒還能省下不少的銀兩,雖然這樣有些低狀態,但是面子遠不如肚子重要,反正在這個討厭的朝代又沒有人認識她,更沒有人知道她是曾經不一世的女王。
所謂女王,就是能屈能伸,永遠以吃飽保持體力為重點!
隔壁的聲音還在繼續。
「周家大小姐是我們焦城有名的大美人啊!」
「沒有一人男人不想娶她,老弟,我這得趕回家好好的打扮一番,以備明天運氣太旺而接了這繡球。」
——
清晨,雲語柔起來後伸了伸懶腰。她已經連續兩三天是風餐露宿了。
招親大會擠滿了人,準確來說應該是招親台下擠滿了男人,兩邊的流水宴上擠滿了女人,老人和小孩。
這場面以說是全城傾動。
男人們引頸翹望,都想爭先一睹周家大小姐的絕世風采。
來搶繡球的男子,不分身份,不分年輪,只要未婚皆。于是男人們把四周的胡同巷子擠得是水泄不通,附帶臨近的茶樓,客棧,酒館等休息場所都蒙受其利,望風而來的客人,為了湊個熱鬧,全都來搶好座位,所以幾乎是家家客滿,座無虛席,各家店主掙得是盆滿缽滿。
尤其是觀賞視野特好的上座,更是賓客滿座,若是位子不夠的,各家掌櫃們還得忙著吩咐伙計們多搬幾張桌子和椅子,將店里排的滿滿的,一心只想趁著這個機會多賺一些。
此等盛況,足媲美節日慶典,由此想得知周家大小姐會有多麼的美貌了。
「這位周大美人,是咱們焦城首富的掌上明珠,今年剛滿十八。」
「既然條件這麼好,為什麼還要拋繡球招親呢?不怕招到不入流的夫君嗎?」混在女人堆里海吃的雲語柔听著周邊女人的七嘴八舌,還是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問出了口。
「想你應該是外地來的吧?」
「是啊,剛來幾天,望親戚的!喏,我親戚就在那邊!」雲語柔點了點頭,隨手往前方一指,、哪管手指之處是張三還是李四。
「哦,難怪了,」女人了然,「姑娘,若不到萬不得已,周老爺哪舍得將自己的明珠終身就這麼讓繡球來決定呢?還不都是高世子害的!」
「高世子?怎麼說?」
「高王你听說過嗎?就是之前的三甲公爵高將軍啊?」婦人小小聲的說。
高將軍?雲語柔點了點頭,之前好像有了耳聞,卻未曾見面。
「高將軍早已背叛了朝廷,自立為王,佔地焦城,他的長子高世子橫行焦城,據說,前不久看上了周家大小姐,仗著有權有勢,意圖強娶,那個高世子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
「哦,然後周老爺就不肯將女兒嫁給這種人?」雲語柔明白了,心里,若高世子是一位行風俊雅之人,或許周老爺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嗯,但是周老爺也不敢公開的拒絕高世子,你想啊,高將軍都自立為王了,那官府還能管得了他嗎?于是就逼得周老爺只好使出這唯一的方法,就是按我們焦城的老風俗,舉辦拋繡球招女婿,如此一來,他高將軍縱然愛子,但也不能公開的反對啊!」
雲語柔到這位婦人的憤憤不平,一邊吃著,一邊點頭。同時,她也挺好奇這位焦城第一大美人究竟有多美?
拋繡球招親儀式在焦城的市中心的海楓樓舉辦,這酒樓就是周家的產業之一,樓高三層,此時全樓上上下下都掛滿了紅色的彩帶和燈籠,只為了給小姐帶來好運。
周老爺坐在看台上,望著台下那些踴躍的男子和來湊熱鬧的女人小孩們,神情似乎有些焦急,也似乎很想在這些人群中物色到與自己女兒相匹配的未來夫婿,畢竟這是唯一能夠給女兒帶來幸福的機會。
雲語柔坐在宴會席的一個角落里,在吃了一些糕點水果等墊了肚子後,她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等著待會上來的主菜,順便看前台前那跳躍的男人們。
在吃糕點的片刻,她不止一次的听到周邊的女人老人們談論周家大小姐如何的美貌,說誰要是能娶到她約定是三生有幸,因為如此一來,不但以得到美人,也同時以得到周老爺那豐厚的財力。
今天她將長全部盤起,用一條淡粉色的頭巾包著,穿著一件淺藍的衣服,又將臉弄得有些偏黑,乍一看也只是比較清秀的少婦,嗑著瓜子的她美目流盼,當她的眼角瞄到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時,她不禁一愣,有些疑惑。
奇怪了,那從大門走進來,在七八名隨從的守護下走上樓的男子怎麼看起來有些眼熟呢?那人面若冰霜,眼神淡漠,眉目清秀,只惜頭上綁了個墨玉的額際,臉上留有兩撇小胡子,雖然看起來還是長相秀氣俊朗,但還是讓人覺得胡子讓他的俊美打了折扣,讓人不禁不想,如果他願意把那礙眼的胡子給剃掉,那將是一張多麼如玉的臉啊?
啊?啊!
雲語柔張大了嘴,然後快速的低下頭,扮成了鴕鳥。
天啊,是他!
鳳亦君!
雲語柔的心里七上八下,要是被他現了是徹底玩完了,他非扒了自己的皮不。
心里暗想,雖然她現在已經換過裝扮,是還是有被他認出來的能。看來此處是不能再呆,她其實早就想離開焦城,但是實在無法做到簡尋川棄之不顧,她必須要找到他。
她知道如果自己現在站起來的話,反而會引起鳳亦君的注意,若是他轉身往她這邊看過來,那就不妙了,所以她只能保持鎮定的先坐在原位,等待時機再溜。
目前她坐在宴會席的角落,混在眾多的女人中間,暫時應該不會引起鳳亦君的注意,就怕突然起身或其他突事件。
她現在只能在心里祈禱著不要讓鳳亦君現自己才好。
現在不管是樓上樓下,大街小巷,各家酒樓都因為即將開始的繡球招親而鬧哄哄的,所以鳳亦君一時也沒有注意到什麼,他只是抬眼往樓下掃了一眼,便又徑自的上樓。
周邊的百姓變得更加興奮了,原來是身穿紅色喜服的周家大小姐在丫環的攙扶下出現在三樓的繡台。
雲語柔偷眼望去,那周小姐果然長得很美,但是相比于上官婉琦和雲語蓮等人還是稍遜一些,是那種我見猶憐的類型。
突然,人群起了騷動。
「讓開,通通讓開!」
幾個壯漢大喝著要人群開道,動作粗魯將人給往一邊推去。硬是推出了一條路,接著一頂八抬大轎進來,蠻橫的往地面上一放,身後走出一位年輕卻張狂的男子,此人正是高反王的長子高玉宗,瞧他那拽到爆的樣子,仿佛根本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的身後是十來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個個摩拳擦掌。
所有的人看著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你們听著,給我盯好了那顆繡球,當它拋下來的時候,一定要為本世子接住它,哪怕是用搶的!」
「是,世子!」十幾名手下齊聲應和,匪氣十足,大有向周邊百姓威嚇的意圖。
接著,那十幾名手下就分散開來,各個站在角落,抬頭緊盯著周小姐手中的繡球,摩拳擦掌準備搶繡球,而他們個個都是人高馬大的,一時間也嚇退了不少膽不的男人。
那壯漢的氣勢擺明了要是誰敢跟他們搶,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見到高玉宗的陣式和表情,周老爺和周小姐都傻了眼。
「美人,吉時已到了,你倒是拋啊!」高玉宗抬頭對著周小姐叫道,他的一眾手也是跟著吆喝催促著。
周小姐和旁邊的丫環們都面色蒼白,膽怯害怕,遲遲不敢將繡球拋下,但是這台子已搭,不拋也不行。
雲語柔看那周小姐緊緊的抓著繡球,臉上沒有絲毫待嫁少女的羞澀和喜悅,倒像是要上斷頭台般蒼白,手不停的顫抖著,眼楮泛紅。
雲語柔心里不由的替她不平,但是當她看到鳳亦君時,那股路見不平的豪情萬丈瞬間變成泡沫,連忙縮回了脖子,裝成烏龜。
「爹爹——」周小姐帶著口腔望向周老爺。
「女兒小心點丟啊,一定要看準了丟啊!」
「是我該往哪里丟啊?」周小姐急得直跺腳。
「你到底還丟不丟啊?不丟的話,我就直接上樓接人了!」高玉宗說完便大步上前,帶著幾名手下準備上樓。
「不要啊!——」周小姐一個緊張,手中的繡球一個沒抓穩,便飛出欄桿,飛向樓下,周小姐的臉當場慘白。
眾人轟然狂叫,男人們終究還是敵不過那代表美人和財富的繡球的誘惑,隨著繡球的方向擠去,一場瘋狂的搶球戰爭正式開幕,那激烈程度絕對不遜nba!
在這緊張的時刻,原來在宴會席的婦人,老人,小孩,或有婦之夫們都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往中間擠去,只希望看看這顆特殊的繡球最終能花落誰家。
這個種哄鬧場面就連鳳亦君等人都爭相站起,走在欄桿邊住下觀看。
喊話助陣的聲音不絕于耳,仿佛整個城市都沸騰了。
望著原本還在旁邊八卦的婦人們都一個不剩的跑到人群中,這時雲語柔也不好再淡定的坐在椅子上,那只會讓她顯得鶴立雞群,也不能在這個節骨眼往門外走,只好跟風的擠到了人群中,順便也看看是誰會有這份運氣擁有這顆繡球。
「我搶到了!」一名男子高興的大叫著,但是他的笑聲還沒有來得及收住,就被高玉宗的手下一拳湊得直倒地面不彈不得,那顆球也隨之再次飛起。
雲語柔看著這比之前看到任何籃球賽都來得精彩的大賽,輕笑出聲。
在哄搶了許久,也倒了不少人之後,雲語柔只見那顆繡球往她的方向飛來。
心下一驚,她急忙側身,成功的避過那顆繡球,而那眾凶惡的手下也跟著繡球往她的方向擁來。
她現處的是老弱婦儒的位置,這種特殊的人群哪能抗得那些壯漢的推搡?
雲語柔身手敏捷的躍到一邊,本打算趁亂鑽到另一堆人群中的她,听到耳後傳來的哭聲,不禁的回頭。
「娘,爹,好疼啊!救我啊——」一名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因躲閃不及,被一名大漢給推到在一邊地上,女孩的臉上,手上已經被摔得流出了一些血,而另一名一心只有繡球的男子似乎並未注意到倒地的女孩,竟然抬腳想往女孩身上踩去。
若不救這個女孩,那麼這名女孩的後果必將很慘,在這千鈞一之際,雲語柔並沒有思考太多,她踩上一把小長凳,借著凳子的力量往前躍出兩米,在空中一記飛腿,將那個即將踩到女孩的男子給踢到了一邊。
她彎腰拉起女孩。
「姑娘,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女孩的母親焦急的撲過來,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女兒,剛剛的那一幕讓她幾乎快無法呼吸,幸虧有了這位姑娘。
「沒關——」雲語柔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一道熾烈的目光射向自己,或許不只一道,只是她根本就來不及去深究,她一抬頭,不由倒抽一口氣,因為她看到鳳亦君站在三樓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
兩人的目光交集,卻不見任何情柔蜜意,只有波濤洶涌,她清楚的讀懂他眼中的憤怒和詫異。
雲語柔心里暗叫不妙,急忙掙月兌了女孩的母親感激的手,趁著人群混亂想竄出大門。
「站住!」
鳳亦君站在三樓對著雲語柔大吼著,雖然被吵雜的人群給淹沒不少,但是他知道雲語柔肯定是听到了了。
雲語柔的確是听到了,不過傻子才會听他的,逃啊!
鳳亦君認出她了,那熟悉的身手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那個少婦打扮的女人就是雲語柔,原來這女人就近在眼前,他怎麼能還會讓她逃掉?
這次他非逮到她,而且還要好好的教訓她,以報雪恥!
「左匯,去攔住她!」
「是!」
雲語柔一回頭,就見鳳亦君帶著左匯就這麼眾目睽睽之下從三樓飄然躍下,那身姿很飄,很美,惜她無心觀看。
在眾人的驚嘆聲中,鳳亦君和左匯沒入人群,那推推搡搡的人讓他不由的眉頭緊蹙。
雲語柔只能拼命的在人群中逃竄。
心里暗罵自己,沒事逞什麼英雄啊,這下倒好,英雄還沒有來得感言就變成了狗熊!
突然,她覺得眼前紅影一晃,一個不大不小剛好抱滿懷的東西就這麼不偏不巧的投入了她的懷中。
啥?
她低頭一看,好死不死的,竟然是那顆紅得刺眼的繡球,下一刻,她感覺殺氣從周邊涌來。
「給我搶過來!」高玉宗在後面大聲的叫嚷,霎時間,她成了那些惡漢們的目標。
雲語柔急得回身想將這燙手的繡球給重新拋出,不料才一轉身,就撞入另一人的懷抱,她抬著,一望,兩眼一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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