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棠娘娘難掩傷心的準備離去,鳳亦北伸手將雲語柔拉到一邊,俯身的輕語,「柔兒,不是我想說你,既然我母妃都親自來向你陪罪了,你就不能大度一點?怎麼說,她都是我親娘啊!」
雲語柔緊閉著雙唇,看著鳳亦北,眼楮眨動了數下,她似乎找不到詞來反駁,總不能告訴他,自己昨晚又偷跟了他,看到了他不曾看到的一幕?
空口無憑,她知道自己若說了,鳳亦北也不會相信,甚至還會為自己偷偷跟他的事而不悅。
眼前的情況只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怪只能這兩個女人太能裝了。
雲語柔輕扯下嘴角,走到桌前,挪開那八角盒蓋,拿起一塊早糕,看了兩眼,在唇邊輕輕的咬了一口。
鳳亦北見她如此听話,露出笑臉,拉回棠娘娘,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讓她坐到了椅子上,「母妃,您也吃塊吧!孩兒在這謝謝你了。」
于是大家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品起早糕,看似一家其融融。
見一家人終于心平靜和的談笑,鳳亦北趁熱打鐵,提議過會大家一起到花園內散散步,感受季冬的俏麗。
送走了棠娘娘和上官婉琦,雲語柔便讓鳳亦北在房外等候,自己先行回房換件衣裳。
雲語柔進屋後便將房門從里面拴上,然後走到雕花前,翻出一張質地柔軟的絹紙,折成數層,放在桌面,將一只手指放入自己的喉嚨中,拼命的挖摳著,片刻過後,一陣惡心,那些剛剛入口的早糕便被她悉數全部吐出。
看著那淌在絹紙上顯得惡心的污穢物,雲語柔只是輕皺了眉頭,然後伸出玉手從中撿起一小塊,用一邊干淨的手絹擦了擦,然後走到窗前,借著那透過窗欞而入的晨光細細的觀摩著,並且用手一點一點的將它碾碎攤開。
放在鼻子前仔仔細細的嗅聞著,片刻後,她的臉色陰了下,微微的點了點頭,便將那些污穢全部倒入了馬桶中。
穿戴好衣服,雲語柔拉開房門,只見鳳亦北頎立在陽光中,那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仿佛披上一層金暈,讓他宛如仙謫。
對著鳳亦北露齒一笑,主動的挽上他的胳膊,一副小鳥依人樣。
迎面棠娘娘與上官婉琦等人也換了比較隆重的衣裳,那種與天俱來的高貴盡顯無遺。
跟在桂嬤嬤身後的是一位看起來很面生的少女,桂嬤嬤將那少女往雲語柔所處的方向輕輕的一推。
那少女見了雲語柔,很是知書達理的屈膝請了個福。
雲語柔眯了眼,不知這又是何意。看那少女眉清目秀,長得倒是水靈水靈的。
「母妃,您這是?」鳳亦北先替雲語柔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見鳳亦北那副急于保護雲語柔的模樣,棠娘娘掩嘴輕笑了聲,「北兒,瞧你急得,母妃既然都決定坦然的接受柔兒了,又豈會害她?你這是對母妃的不信任啊!她叫念霏,是我特意替柔兒尋得貼身丫環!」
聞言,雲語柔挑了下眉角,上下打量了眼那名喚念霏的女孩,她的新任貼身丫環?她怎麼倒覺得是安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呢?
從剛剛的那早糕,她就以看出這位世人稱贊的棠娘娘的心機是如何的沉重,心腸又是如何的歹毒。
念霏對上雲語柔此時那雙洞悉一切的目光,不經的將眼眸垂下,一副嬌羞害生的模樣,讓人不禁心憐。
嗯,這才像是受過專業培訓的好苗子嘛!雲語柔在心里替念霏點了個贊!
抬臉,對著棠娘娘笑嘻嘻的說,「母妃,我有苗芝就夠了!」
她溫柔的回拒。
棠娘娘不怒反笑,「柔兒,既然你和北兒已經決定攜手一生,那麼你也得學會點皇室必備的禮儀,念霏之前是萬千秀女是月兌穎而出的,琴棋書畫,女紅廚藝無所不精,母妃之所以特意讓她來伺候,就是想讓你能上一層樓!」
雲語柔暗哼,哪個眼線特工當初不是在萬千中月兌穎而出的啊?
「母妃的意思,是覺得柔兒配不上亦北了?」雲語柔心直口快的回出。
棠娘娘的目光一頓,那雙原來還是明艷動人的秋水明眸,瞬間有了點水氣,「柔兒,你又誤會母妃了,母妃的意思是讓你能夠好上加好,和北兒相互共勉共進。哎,只怪母妃才疏學淺,又說錯話了。」
雲語柔內心直想封住棠娘娘那張嘴,她這分明是在往自己的身上倒屎盆嘛。
「母妃,我只是說——」
「柔兒,你就收下念霏吧!我也得你沒事的時候確實該念念詩書,學學女紅!」鳳亦北低沉的嗓音突然間在雲語柔的耳邊響起。
畢竟棠娘娘是自己的親娘,再看棠娘娘此舉完全是為了雲語柔好,鳳亦北便在不知覺且不自覺的情況下替棠娘娘出聲。
雲語柔的話被生生打斷,她抬眼看了下鳳亦北,心中大有不爽,第一次覺得原來鳳亦北也是那種唯母是尊的未斷女乃的娃,想想也是,自古歷代皇子說白了哪個不是等于單親家庭長大的,哪個不是一個爹多個媽?
「你之前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嗎?怎麼此時就記得讓我學詩學畫了?」雲語柔睥了眼鳳亦北,貌似開著玩笑,看了眼念霏,「既然你想留,那就留下吧!」
你是宮庭高級眼線,我是現代王牌特工,那們我倆就較量一番,看看誰的技倆更高一籌?雲語柔望著念霏,心中暗想著。
听在外人的耳中,仿佛是雲語柔接受了棠娘娘與鳳亦北的安排,但是這話听在了念霏的耳中,就變成了雲語柔對她下的戰書!
雲語柔在轉身之際,對著上官婉琦微微的一笑,笑得意味深長。
鳳亦北欲伸手攬住雲語柔的細腰,不料,她卻一個無意的轉身走到了苗芝的身邊,讓他的手撲了個空,鳳亦北微愣下,心下明白,她又在使性子。
輕搖了下頭,鳳亦北率先走在前面。
走了兩步,雲語柔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對著念霏道,「霏霏,你去幫我把房間里糞桶給倒了吧,免得放在房內臭!」
念霏听了一怔,看了雲語柔一眼後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回雲語柔的房間。
念霏心念,這是雲語柔給自己的下馬威,眼中精光一閃。
眾人繼續往前。
念霏回到雲語柔的房間,輕掩下房門,轉身袖子一收,便身手極為迅速與敏捷的從床頭開始翻找,床頭,床底,衣櫃,廚櫃無一不細細翻找過,最後,她將目光落到了那個馬桶中。
面露嫌棄的將桶蓋輕輕提了起來,往里面瞅了瞅,不見有什麼異常,便提上它,關好門,一副柔訓听話的模樣。
這一回合,她一無所獲。
雖然已經是寒冬時節,但是花園內那滿目的紅梅和白梅卻絢麗的讓人眼花繚亂。
走在前頭的上官婉琦仿佛被眼前的這美侖美奐的景色所吸引。
她張開雙臂任花瓣灑落在自己的身上,那一襲水瀾藍裙襯著那不盈一握的縴腰,在這花叢中是那番的引人注意。
當一朵紅色的花瓣飄落到她那美麗的臉龐時,上官婉琦伸手將它輕輕的取下,就在雲語柔以為她要學林妹妹葬花的時候,上官婉琦竟然抿嘴輕笑,將那朵艷紅的梅花輕輕的餃含在唇瓣上,映襯在她那紅潤細女敕的臉上,竟是那般的美艷無暇,恰似仙女落凡塵。
「北哥,你看,這里真的好美啊!」上官婉琦似乎沉浸于美景中,忘情的對著鳳亦北嬌笑著,並伸手對鳳亦北輕招著手,似乎想與他共賞這美景。
不等鳳亦北有所回應。
「這花園你又不是第一天見到,前天才剛來的,有必要故做這麼驚訝嗎?至于那麼矯情嗎?」一道不溫不涼的女音在花園中響起,落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上官婉琦的臉一僵,有種被人無形扇臉的感覺。
努力維持著那清雅的笑容,上官婉琦長袖一揚,只見漫天的花雨,飄至鳳亦北的面前,將那裹有花瓣的長袖往他面前輕輕的一揚,咯咯的笑著,「北哥,你還記得當年我倆在皇宮後院種得那株紅梅嗎?日月如梭,不知它是否安好,我好懷念它啊!不如我們抽個空再去看看它吧?」
眼眸里泛著陣陣水波,漾著人心波漪漣。
鳳亦北望了眼上官婉琦這如春水般撩人的明眸後,便抬頭越過她的頭頂,目光落在了她的身後,那里正迎面走來三個風華絕代的年輕男子。
「北哥,好嗎?」上官婉琦輕啟紅唇再次相問。
「好什麼好啊?等你們真去看的時候,那棵紅梅早就不知死哪去了!」那道女音再一次的殺風景的響起。
上官婉琦暗吸了口氣,目光一陰而過,她看著正一臉悻悻的雲語柔。
「語柔姐,我相信它一定還活著好好的,它一定還在等著我們回去看它!要不,你到時也陪我們一起去看它?」上官婉琦輕轉的明眸,那言行中似泛著天真少女對舊情的執著與不懈。
上官婉琦的話听在雲語柔的耳中,好似他倆才是天生一對,自己就是個陪襯的。雲語柔略一揚眉,「是嗎?那我明兒就找人把它給拔了曬太陽!」雲語柔不陰不陽的說,轉身看著鳳亦北︰「夫君,你沒有意見吧?」。
鳳亦北回神,急急的搖了搖頭,「我早就不記得我何時種過什麼紅梅了!」
听到這個回答,雲語柔笑了下。
上官婉琦雙眼沉下,卻依舊保持著如花的笑容。
「姐姐,你們也來看花啊?」簡尋川在見到雲語柔後,笑著蹦了過來。
而言晞晨與燕延安的表情就好像看到誘人的蛋糕上突然出現了個蒼蠅般,很在默契的雙雙轉身,狀似在欣賞著美景。
其實,他倆知道,自己看到的蒼蠅不止一只!
「啊,好堅韌,好有毅力的小花啊!」上官婉琦突然出一聲輕嘆。
眾人紛紛側首,只見她蹲在地上,雙手輕輕的從那被寒霜覆蓋住的地里拈了兩朵小小的點點泛紅的小花,小臉上溢著驚喜,少女之美展露無遺。
在這紅白交疊的寒冬花園中,還有一種花也在默默的開放著,它便是海棠。
雲語柔看了那一眼上官婉琦,便覺得嘔,丫得,這也忒能裝了吧?
不就是一朵小小的海棠花,搞得好像自己多麼不食人間煙火般清高。
上官婉琦從地上小心的起身,將那兩朵小花輕輕的放在鳳亦北的手中,睜著驚奇的雙眼望著正面露難色的他,「北哥,它叫什麼名字啊?竟能在這寒冬之際綻放,這種不畏嚴寒的精神太讓我感動了!」
「哇!好好漂亮的小花啊!好好頑強的‘白海棠花’啊!」雲語柔驚奇的大叫著,然後轉著臉看著上官婉琦,一臉疑惑的問,「琦妹,你之前好像是對我說過︰只恨海棠無香吧?那是什麼意思呢?哦,對了,你當初還送了一幅畫給我,我隱約還記得上面是寫著︰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只惜那畫讓我不小心給弄丟了,不好意思啊!」
上官婉琦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壓下想掐死雲語柔的沖動,這女人睜眼說瞎話的水平當真還不賴啊!自己什麼時候給她送過畫了?虧她還能背出這麼一首名句!
雲語柔的話讓在場的優秀男士們都輕笑出聲,大家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話里之意,意在諷刺上官婉琦的故作矯情與天真,對世人皆知的海棠偏要裝出自己不識的模樣。
從花園中回來,雲語柔躺在床上,雖然自己剛剛是斗嘴佔了點便宜,是自家男人不爭氣啊,鳳亦北完全以在當時對上官婉琦嚴辭拒絕的,是他沒有!想到這,她就覺得心里有點堵。
望了眼耳畔的繡枕,雲語柔心一動,哼,今晚就罰他睡地板!想著,便伸手將那繡枕給拉過來,枕到了自己的腦後,然後帶著臆想中的懲罰閉上了眼,昨晚她真的沒有睡好。
為了抵御嚴寒的來襲,鳳亦北決定跟往年一樣,為天剎堂上下所有的人添置過冬的棉衣和棉被。
下人與侍衛們的衣物由管家劉壽統一款式,統一放,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麼爭歧。
倒是這些身為客人與主人的衣服讓鳳亦北有些頭疼,因為這些出身非富即貴的客人們都有自己獨特的喜愛與眼光,不能統一,只能一位位的請教,然後找人訂制。
陰陽雙煞兩夫妻在陽煞的傷勢好後,便趁著還未大雪卦山之際和大伙告別了,他們經歷這次的事件後,想放下一切鉛華,找個安靜的地方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
陰煞在臨走前和雲語柔深深的擁抱許久,並且在她耳邊悄悄的說了許多話,至于說了什麼,也只有她倆知道。最後還是等得不耐煩的陽煞一把將其揪走。
劉壽將從名匠那取得的款式樣本及圖案放在了桌面,讓這諸多名為客人,實為米蟲的貴人們每人各拿一本,精心挑選自己喜歡的幾款,以便照他們的喜愛趕制。
雲語柔將那本畫冊放在手中,就像再看時尚周刊般一頁一頁的翻著,那精湛的畫技和唯妙唯肖的底圖,讓她不禁嘖嘖稀奇,這些或許都是已經失傳了得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祖先啊!想不到,她竟然此生還會有這機會親眼見到,親手模到!不枉此生啊!
「少夫人,您選好嗎?什麼樣的底色?什麼樣的款式和圖案?」劉壽恭敬的問。
雲語柔睜著水眸,看起來明媚動人,「呵呵,這畫得都好漂亮啊,我根本就不知道該選哪個?」
「那您最喜歡什麼類型,說出來了,我好給您建議!」劉壽一臉的無奈。
「這些我好像都喜歡啊?能不能將它們繡小個點,然後都繡在同一件衣服上面?」雲語柔指了好幾幅充滿中國真正古典韻味的花鳥圖,她真得是見了哪個都想要啊!
「嗤!」周邊一陣輕笑。
劉壽听到雲語柔的話,那雙原本不算大的眼楮瞬間睜得不算小,他真得很難想像將這些花花草草全部繡到同一件衣服後會是什麼樣子。
是該說少夫人眼光太好呢?還是該說少夫人心胸太廣?
「柔兒,既然這樣,不如讓母妃幫你挑選,你看行嗎?」棠娘娘巧笑的問雲語柔,眾人皆知,當年皇宮里許多采辦之事都是由棠貴妃親手操辦的,她對此事說是個資深的行家,她的目光不容置疑。
雲語柔略微皺眉,雖然心里對棠娘娘頗有微辭,但也只能點了點頭。
棠娘娘接過她的畫冊細細的翻看,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大紅的牡丹圖上,手指著牡丹對雲語柔道,「母妃覺得這副挺好,牡丹雍容華貴,不知柔兒你的意思如何?」
棠娘娘心里比誰都清楚,像雲語柔那樣性格叛逆且率真之人,是不會喜歡這麼艷俗繁雜的花。
果不其然,雲語柔伸頭看了那牡丹一眼,就直接搖頭,「有點花哨了,不要!」
「那這嬌艷欲滴的芍藥呢?」
「有點俗氣了,不要!」
「那這富麗堂皇的茶花呢?」
「這感覺和前面兩個差不多啊?」
「柔兒,既然母妃選得你都不滿意,那你就自己選!」鳳亦北語氣有些不悅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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