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寢室中,鳳亦品雙手負在身後,在室內不停的來回走動。
門外的侍衛早已變換,已經不再听令于自己,想到此,他俊俏的臉上雙眉緊鎖,薄唇輕抿,眼神里有著掙扎,只能無奈的看著幾名宮女與太監慌張的進出。
室內傳來的一陣陣痛苦而嘶啞的女人哭喊聲,讓他的心緒煩亂又焦急,心中的計劃總是定了又推,推了又定。
燕太後手執龍頭柱杖站在門邊,時不時的往里探望著,恨不得此時就進去。
「哇!」一聲清脆而響亮的啼哭聲打破了室內那讓人窒息的氣氛。
燕太後終于全身一松,露出笑意。
鳳亦品卻雙眼迷茫的望向室內,這聲啼哭讓他剛剛下的決心再次動搖。
他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
穩婆抱著一名尚未清洗干淨的新生兒走了出來,走到鳳亦品的面前,「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龍子!」
鳳亦品輕輕的點頭,伸手想接過那新生兒,卻被燕太後搶先了一步。
燕太後抱著這剛剛出生的嬰兒,綻出興奮與喜悅的笑,讓臉上的淺淺的皺紋全部擠到了一邊,就猶同秋天里的菊花。
若是換做平時里,燕太後是絕對不會這麼笑得,然而喜得貴孫的巨大喜悅讓她此時根本就顧不得這麼細節。
燕太後望著那仍然睜著雙眼的男嬰,目光寵溺的說,「我的小孫孫,女乃女乃等這一天等得好辛苦啊。」
見燕太後如此獨佔男嬰,鳳亦品也就不再多做表示,他轉身走進室內,里面的床上還躺著一名剛剛為他生完兒子的女人,即便兩人之間情不深,愛不濃,但已經有了牽絆彼此一生的孩子。
走到床前,在這寒風徹骨的冬季里蘇南櫻卻大汗淋灕,汗水打濕了她額上的發際,因為用力太大的原因,她的嘴角都被自己咬出了絲絲血漬,此時已然虛月兌的雙眼微閉,呼吸依舊有些急促。
鳳亦品伸手拉過被子輕輕的替她蓋上,卻對上了蘇南櫻那雙清澈如水的眼楮。
曾經那是一雙多麼愛笑的眼楮,如今卻平靜如水。
「你想用犧牲孩子來保你的萬里河山?」蘇南櫻盯著鳳亦品。
鳳亦品的身子一震,急忙避開蘇南櫻的視線,有點語無倫次,「我讓人替你熬點人參湯補補,喝完後好好睡一覺,別想太多!」
蘇南櫻卻拉住他的手,「臣妾剛剛做了個夢,夢到我爹,夢到自己走在兩軍之間的空地上,夢到孩子被人舉在半空中,夢到血流成河,夢到……」
「那是因為你剛生完孩子身段虛弱產生的幻想,所以你還是多休息吧!」鳳亦品急急的想抽回手,想往門外走,此時的他只想逃離。
「不是幻想,是真的!」蘇南櫻突然力道大得驚人,依舊緊緊的拉著他的手。
鳳亦品轉身本想看到她那虛弱的模樣,一時間也不忍用蠻力,無奈之下只能坐到床沿,試圖安慰她。
他輕拍蘇南櫻的後背,「皇後,你只是太累,休息會起來就沒事了。」
蘇南櫻抬起臉,臉上有道清淚滑過的痕跡,她雙眼迷蒙的看著鳳亦品,語氣哀求道,「皇上,別讓孩子去做人質好嗎?這樣會害死他的。臣妾願意放棄這皇後之位陪你解甲歸田,我們一家三口的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行嗎?」
「放棄皇位?朕辦不到!」鳳亦品一口回絕,倏得眯眼看著蘇南櫻,「是誰告訴你,朕要用皇兒做質子之事?」
「沒有人告訴臣妾。」蘇南櫻輕輕搖頭。
「那你怎麼會知道?」鳳亦品緊追不舍。
蘇南櫻看著鳳亦品,淚中帶笑的說,「皇上,如果臣妾說我已繼承了我爹的技能,您可信?」這是她從未對世人所說的事。
鳳亦品放開了她,有些不信任的看著她,「你是說,這些是你卜算出來的?」
蘇南櫻微微點了點頭。
「那你可算出朕還能坐在這皇位多少時日?可曾算出我們的未來會如何?」鳳亦品急問,此時的他竟然如此迫切的想知道這屬于未來的事情。
他的話像一根針扎進了蘇南櫻的心中,「臣妾就是算不出我們的未來,才感到如此的害怕!卜算者皆卜不出自己的未來。」她掩面痛哭,如果神算都能算出自己的未來,那麼當年她爹也就不會死于非命了。
鳳亦品輕動了下喉嚨,咽下那股痛楚,伸手擦拭著蘇南櫻的淚痕,「別哭了,一切都會好的!你休息會吧。」
「皇上,臣妾知道有一個人定可以保住我們的孩子!」蘇南櫻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開口。
鳳亦品無言的笑笑,看著蘇南櫻,她的話傷到了他那高傲的心,他貴為一國之主,一家之主,竟然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保護不了,還得靠外人來保護?
「是誰?」他心緒復雜的說。
也許是出于對那個孩子間可憐而無能的父愛,他也希望真在危難時刻有人能搭救這個孩子。
「雲語柔!」蘇南櫻堅定的說。
「她?」鳳亦品挑起了眉,記起那個空有美貌的繡花草包,「怎麼可能?」
蘇南櫻確定的說,「真的是她,不會錯的,如今的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唯唯喏喏的雲府二千金,她絕對是一只隱藏著光芒的璞玉!」
鳳亦品听蘇南櫻如此一說,便沉默了下來,想到燕太後曾貼出那麼久的皇榜都未曾捉到她,可見她的確有些過人之處。
室外的嬰兒在燕太後的懷中沉睡著,仿佛周邊的一切風起雲涌都與他無關。
走到驛站關卡處,遠遠的看到左匯坐在那里喝茶,雲語柔急忙拉著簡尋川躲到一邊的小灘前背對他坐下。
此時的姐弟倆雖然都有喬裝,但是想瞞過像左匯這樣對自己帶有深刻印象的人還是有風險的。而她一向不主張當冒險家。
心里咒罵,娘的,怎麼會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遇到此等‘貴人’?
「姐,怎麼是他啊?那我們怎麼過去啊?」簡尋川顯得也認出了左匯是誰的狗腿,對鳳亦君,他還是心理陰影重重,上次姐弟倆就是栽在他的手中。
「老板,來兩壺清茶,最便宜的那種!」雲語柔操著一口夾帶閩粵口音對小攤主道。
這是她自逃離天剎堂半月以來換得第三種口音了。
「呵,我說你們那一帶的人就是摳門啊!」小攤主打趣的說。
「老板,你知道我倆來自何處?敢情是老鄉?」雲語柔背對著左匯和小攤主聊起了天,兩眼卻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那進出關卡的人們,試圖能找到可以搭把手而蒙混進關的。
小灘主笑呵呵的說,「你倆不是來自福建就是來廣東,我沒猜錯吧?」
雲語柔點了點頭,暗付,反正都是假的。
「嘿,听說福建那邊有道名菜,叫什麼佛跳牆,是不是真的?」鄰桌的一位男子摻和了進來。
「是有這麼一道菜,味道當真是不錯,就是太貴了點!」雲語柔笑著回答,當初她在星級酒店里吃過不少次,只是從來都不用自己掏錢,有得是急著想獻殷勤的。
「那能有多貴?」另一名較為年輕,穿著也較為試穿的男子輕哼出聲,仿佛有點在嘲笑雲語柔的寒酸。
雲語柔輕蹙了秀眉,她最看不起這種有點小資本就得瑟的二貨,略一偏頭,笑著對那年輕男子道,「有多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吃了一道佛跳牆,你就得跳牆了!」
她的看似為了說明佛跳牆的昂貴,卻又讓人不由的想起那句︰狗急跳牆。
眾人哄笑,年輕男子自討沒趣的丟下銀子便匆匆走人。
清茶端上了桌,小攤主看著雲語柔,不禁好奇的問,「小娘子,我看你姐妹倆長得都如此的水靈,怎麼會翻山越嶺的跑這麼久的地方來?」
此時在他眼前的是兩位水靈靈俏月兌月兌的美少女。
雲語柔輕嘗了一口茶,下一秒便面帶哀怨的說,「老哥,說來命苦啊,小妹我是來尋我家那個負心的。」
她的目光已經盯上了前方迎面走來,準備進關卡的一名頗為俊朗且略帶粗獷的男子,那男子絕對是個富二代,也絕對是個練家子。
「小娘子此話怎麼說?」小攤主不禁心疼的問。
「那個男人騙我家小姐的全部嫁妝與家產跑了,他是個專門靠臉騙錢的流氓!」打扮成女孩的簡尋川在腳面被人踩了下後,急忙出口搶答道。
如今的他可不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小毛孩,在雲語柔這位名師的精心栽培下,他已經可以立足于社會這個大染缸中。說謊之術可說是信手拈來。
雲語柔則很配合的低頭垂淚。
眾人不由的義憤填膺,紛紛指責那位莫須有的負心漢。
「小娘子,那你走了這麼久,可曾找到那個負心郎?」小攤主好奇又心疼的問,心想可惜了這麼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
「嗯,找到了。」雲語柔點了點頭,起身將長發撥弄撥弄,擦了擦嘴,放下茶錢,拉起簡尋川便往那名粗獷男子走去。
「姐,這麼做行嗎?」簡尋川沒有底氣的問。
「放心,看姐的!」雲語柔比了個勝利手勢,撩下劉海蓋住大半臉,然後扯開嗓子,淒涼的叫道,「相公,等等我,奴家找你找得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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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哈,因答應帶寶寶去海邊玩,所以就更得有點少,求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