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人太多,唯語諾幾人坐馬車抄小路回府。誰也不曾開口說一句話,氣氛前所未有的沉悶。突然,本是行駛平穩的馬車劇烈的顛簸了一下,接著是緊急的撒車。佐櫻鏡,蘭梵羽和櫻梓弦三人還好,畢竟是男人平衡感比較強,只是前傾了一子。唯語諾就沒那麼幸運了,光潔的額頭一下子撞上了車壁,本來的白皙馬上殷紅一片,讓幾人心痛不已。剛要厲聲質問,暗衛恭敬的聲音就傳來︰「主子,前方發現幾具尸體。」幾人一驚,思忖了一會決定前去看看。
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唯語諾此刻的心情是無比的緊張的。在櫻梓弦幾人擔憂的視線中,唯語諾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也跟從他們的腳步下了馬車。尸體只離馬車有幾步之遙,一共有五個人看樣子應該是鎮中的農民。尸體身上以及四周沒有一滴血,也沒有打斗的痕跡,最讓人費解的是他們的表情安詳甚至可以稱為愉悅,沒有一點將死的恐懼。若不是那冰涼的體溫和早就僵硬身體證實著這一切,他們就像睡著了般。佐櫻鏡和蘭梵羽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帶著凝重,上前檢查了一下尸體,佐櫻鏡嘆了口氣道︰「又是這樣。」一旁的櫻梓弦皺著秀挺的眉梢問︰「怎麼回事?」見佐櫻鏡好像回想著什麼,蘭梵羽開口解釋︰「前些日子,小爺和鏡去各地考察民情,就遇見好幾起這樣的案件,尸體極其安詳找不到一點作案手法。害怕激起民慌,這件事就壓了下去。只有我倆和陛下知道。不過民間有傳言此舉是鬼煞門所為。」佐櫻鏡回過神來,繼續道︰「如此看來,這已不是偶然,可能對當局會有所威脅。我和羽去宮中和父王探討一下,弦,諾兒你們先回府吧。」又轉身對暗衛吩咐道︰「你們一會兒把尸體送到宮中的停尸間。」說完就施展輕功和蘭梵羽趕往宮中。兩人走後,暗衛們開始搬運尸體準備運往宮中。看著如此景象,一個念頭突然從唯語諾腦海里一閃而過,沒有過多思考就叫住了準備離去的暗衛︰「等等,檢查一下尸體耳後,腋下以及一些隱蔽的地方有沒有類似蚊蟲叮咬過的小孔。」暗衛們頓了頓,毫不遲疑的開始檢查起來,結果出人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報告,尸體耳後有此類痕跡。」「報告,尸體腋下有此類痕跡。」「報告……」五具尸體中都有類似被蚊蟲叮咬過的小孔,其中三具在耳後,一具在腋下還有一具在腳趾。這個發現更是讓空氣越加詭異,櫻梓弦看著唯語諾輕輕開口︰「諾兒,事關重大,我要去宮中如實稟告皇上,你……」打斷了櫻梓弦的話,唯語諾笑道︰「梓弦你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櫻梓弦點點頭,也消失在夜空中。目送他離開,唯語諾坐上馬車,回櫻府。
不遠處有一群人,他們周身被黑布包裹著,只留了一雙眼楮在黑夜中散發著幽幽的光。一個貌似首領的人猙獰的大笑,陰冷的語氣讓人一陣陣生寒︰「桀桀桀桀桀,你也有今天,乖乖交出令牌,我留你個全尸!」在他們對面的是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男子斜倚在一棵大樹旁,下垂的手臂上插有一顆毒鏢,很顯然是遭人暗算了。亂發掩飾了真容,但掩不住那不凡的氣焰,話語中沒有遭人暗算的怒火,沒有置身死地的絕望,只有淋灕的沉著︰「休想。」顯然被男子激怒,首領拔刀就揮了過去︰「去死吧。」男子也閉上了眼楮,靜等死神的到來。一陣馬蹄聲傳來,頓住了首領揮下的刀,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什麼人?」接著是一陣靜默,沒有人答話,只有馬車聲由遠及近最終完全展露在眾人眼前。並沒人駕駛的馬車讓那些黑衣人心中一驚,首領有絲忌憚的開口︰「這是我等的個人恩怨,望閣下不要過多干涉。」一個清麗柔美的女聲猝然的響起︰「如果我執意要管呢?」沒等那些人有所反應,車簾紛飛,櫻花瓣洶涌而至剎那間要了那些黑衣人的命。唯語諾走下車來到男子面前,彎腰詢問︰「公子,你還好吧。」男子本就已經體力不支了,知道自己被救一下子放松下來,意識開始沉浮,在看到唯語諾容貌的那一刻暈了過去。
看男子的傷勢過重,唯語諾把他帶回了櫻府,用櫻花拖至了自己的房間。去鏢,止血,換衣,涂藥,唯語諾用了六盆水才徹底洗去了男子全身的血污,也看清了男子的容顏。濃眉挺鼻,薄唇緊抿卻沒有折了他半分魅力,五官深邃迷人,帶有西方人的優雅和東方人的霸氣,雖矛盾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如阿波羅般偉岸的身材讓人忍不住想要依靠,這是一個讓人安心的男子。男子體質很好,受了那麼重的傷,傷口去沒有化膿的跡象,也沒有發燒,這讓照顧了他幾個時辰的唯語諾松了一口氣,連衣服都沒有換就躺在軟榻上沉沉睡去。
男子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看了眼自己身上已經處理好的傷口,猛然想起了昨夜最後意識中的面孔。男子起身,掃視屋中的一切,視線最終停在了不遠處軟榻上那卷曲的身影上,輕聲下床躡手躡腳的走到軟榻旁,看著睡夢中的小人,眼里飛快閃過一抹驚艷。食指戳了戳小人女敕滑的臉頰卻被小手揮開,男子倍感愉悅。外面越發明亮起來,男子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不能多加停留,留下一張紙片,男子瞬間沒了蹤影。
等到唯語諾醒來時已經晌午時分,看床上已空無一人,知道男子已經離去。起身換了衣服,看到桌上剛勁有力的字‘女人,等我。’顯然是那男子所留,但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唯語諾一陣莫名其妙,是讓我等他的報恩嗎?不再想這件事,唯語諾出了房間,看櫻梓弦幾人還沒回來有些擔心,交代的菲兒幾句乘轎進宮。
進宮後,從皇上的貼身公公劉公公那得知幾人還在商討,唯語諾決定在宮中走走。要說這櫻蘭皇宮裝潢照實不錯,既不顯奢華,但一磚一瓦甚至一草一木都顯的尊貴異常。假山,池塘,連小型瀑布都各式各樣,應有盡有。放養的鳥兒和兔子盡情的飛翔奔跑,錦鯉成群結隊的遨游水中,讓人仿若置身自然。這種無拘無束,自由暢然可不是每朝帝國都有的。
「站住,別跑。」磅礡的聲音中帶著內力讓唯語諾耳中嗡鳴一片。一個黑色的身影首先掠至,顯然不曾知道前方有人,男子看著相隔數十步之遙的唯語諾冰冷的瞳孔中折射出一種決然。男子停住了腳步,竟直直的站在了原地。不太明白男子的所作所為,但唯語諾知道若是被禁衛軍抓住男子只有死路一條,而自己似乎不想男子就這樣死去。听到後方的禁衛軍越來越近,唯語諾情急之下用櫻花包圍男子展開了幻術。一剎的功夫禁衛軍已經趕到,禁衛軍統領陸威看到前方的唯語諾行了一禮,恭敬的說︰「櫻聖女,我們在追查一個一身黑衣的可疑男子,不知可否看到。」唯語諾臉色不變,明是在撒謊卻理直氣壯的說︰「陸統領,我剛才在這里散步,就看到一個黑影向西面掠去,受到了些許驚嚇,不知可是你說的那個可疑男子。」陸統領繼續說語中帶著慚愧︰「讓聖女受驚了,陸某必定把那男子捉拿。」說完領著一眾禁衛軍浩浩蕩蕩的奔向西方。
看著遠去的禁衛軍,唯語諾驚嚇的拍拍胸口,一揮手撤掉了男子身畔的櫻花。男子的身形漸漸露出,眸中的警惕夾雜著探究讓唯語諾如林鋒芒,不得不抬頭與男子對視。如刀刻般的五官,稜角分明的臉,細長的眼楮帶著徹骨的寒意,長發披散雖被風拂動但仍像在拒絕這輕柔的**,一襲黑衣讓他的氣場更寒了幾分,腰間的三尺青鋒也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那麼突兀,他光站在那就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沉默了半響男子終于開口,話語中也帶來了陣陣寒氣︰「為什麼救我?」語言簡短,重點卻極其清晰。唯語諾搖了搖頭,也解釋不了自己方才的做法︰「不知道,我只是不想你被抓而已。」「鬼煞門門主席沫寒。」席沫寒無厘頭的話,讓唯語諾倍感納悶,一臉困惑。席沫寒皺眉之際,唯語諾恍然︰「哦,我知道了,你到這里是查那離奇的殺人事件吧!」看到席沫寒更加凝重的神情,唯語諾把昨天的發現告訴了他。說著說著,兩人竟然正常的交談起來,唯語諾意外地發現席沫寒並沒有表面那麼冷漠。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唯語諾在說,席沫寒只簡單的回幾個字,但唯語諾知道這已是極其不易了。席沫寒,鬼煞門門主,天下第一殺手,為人冷酷異常,不善言語。
禁衛軍無果而歸時,席沫寒已是先行一步離開,第一次遇見如此大膽的女子,他的心情有些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