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慕琛那邊怎麼樣了?大衛?李所在的公司,應該會追究責任吧,但大衛?李和慕琛他們串通搶了顧靖南的軟件,如果大衛?李將慕琛他們抖出來,那麼這件事想必也會曝光,所以大衛?李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了吧?
不管結果怎麼樣,她已經沒有力氣管這些了,心里很堵,就像被人塞進了硬邦邦的石頭,扎得整個胸腔都在疼。
原本相信的,拋棄了她,為了撇清關系不惜開車撞她!可她卻不能背棄他!
原本應該防備的,對付的人,卻絲毫防備不起來,甚至還為了他舉棋不定,自殘保他想要保護的!
她唐淺真是傻了,從小,她就知道,別的孩子受了傷會哭,那是因為有媽媽心疼,而她,從來沒有哭的資格,就算哭,也沒有人抱起她,哄哄她,所以,她比別人更知道要珍愛自己,可現在,她卻在總是讓自己處于水深火熱中。
她亂了,好亂,心亂如麻!
這幾天顧靖南幾乎會天天來看她一次,他每次來,她都裝睡,用裝的不行,那她就直接真睡,反而是腿一直疼,疼得她睡不著,每天搞得自己昏昏沉沉的。
離住院已經將近一個月了,腿,仍然是行動不便,換了一身及踝長裙,她偷偷地從醫院里跑出來,坐著出租車繞了很多圈子,最後停在一個小巷子前。
顧靖南已經懷疑她了,她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明知道現在見方慕琛有著暴露的危險,可她拖著仍然打著石膏的腿,一步一步朝著慕琛的公寓走去。
她控制不住自己,一定要問個明白,不然,她會瘋了的!
這些天她想了很多,沒有事可做,就只能一直想,想了很多,越想越難過起來。撞她的那個場面,總是在腦海中閃現,她以為這世上,最不會傷害她的人就是方慕琛,卻沒想到,開車撞她的人竟是他,車里當時還坐著peter,她寧可是peter撞了她……
為了不引起顧靖南的懷疑,他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坐著電梯,唐淺到了方慕琛家門口,按了許久的門鈴,都沒有人來開門。
打他的手機,也一直沒人接!
胸中憋著一口氣,唐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執拗的一遍遍的打,最後,將電話打到了慕琛母親家里。
「哦,是唐淺啊,慕琛在中心醫院照顧語槐呢,語槐又犯病了!」
唐淺悶悶地道了一聲謝,方母沒有听出唐淺聲音的異樣,還讓唐淺有時間跟著慕琛回家去吃頓飯。
說了再見,唐淺匆匆掛了電話,然後下樓,打車去中心醫院。
問到了柳語槐的病房號,唐淺拖著腿一瘸一拐的走向電梯上了樓。
望著病房號一個個找著,柳語槐的病房門是開著的,剛走到門口,就能听到柳語槐的大喊大叫,那副癲狂的模樣,讓唐淺怔在了原地。
「啊,我要殺了他,如果不是他,慕乾就不會死,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柳語槐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針管,到處亂揮舞著手臂。
病房里聚著四五個護士,皆是氣喘吁吁,應該是制止很久,都沒能控制住柳語槐,再看看她這幅樣子,沒一個人敢上前。
方慕琛一把抓住柳語槐的胳膊,將針頭從她手中奪過,奪的過程中手背亦是被針頭劃到,鮮血淋灕,他卻不管不顧,一把抓住柳語槐的肩膀,「夠了嗎,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我哥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
「啊啊~~」柳語槐捂著耳朵尖叫,眼淚流個不停,突然又抓住方慕琛的胳膊,「不會的,我昨天才見過他,他說要帶我回家見他媽媽,說等我們年齡到了,就會結婚的!昨天我才見過他,他怎麼可能死,怎麼可能?他說過要給我幸福的,說過要照顧我保護我一輩子的!我要去找他!」
「柳語槐,你清醒清醒,現在要照顧你保護你一輩子的人是我,不是他方慕乾!他早就死了,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方慕琛怒吼一聲。
唐淺眸子驟然睜大,腿一軟,急忙扶住門框,才沒有摔倒在地。
慕琛他,在說什麼?
照顧柳語槐保護柳語槐一輩子?
病房里,柳語槐似乎被方慕琛吼的愣住了,護士一見柳語槐不再癲狂,連忙上去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漸漸地,柳語槐的意識恢復了一些,頓時哭得撕心裂肺,「慕琛,你不是答應過我一定要替你哥哥報仇嗎?你的仇呢?早知道這樣,我就直接去殺了顧靖南,也好過這樣漫無期限的等待,我等不了了!我一想到慕乾死的時候的樣子,我就每天每夜睡不好覺,他在車里被炸的面目全非,尸骨都湊不齊……」
方慕琛的怒意也刻意壓制了一些,將柳語槐扶到床邊坐下,握緊雙拳,血又潺潺從傷口往外冒,「這個仇,不會不報!殺了他,未免便宜了他!」
柳語槐看了眼方慕琛,整個人安定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方慕琛的話,還是因為鎮定劑起了效果,護士醫生見狀,連忙走過去,看了眼方慕琛手背的傷口,很深,還一直冒著血,正要給他包扎,卻被方慕琛冷冷看了一眼,「先給她包扎!」
護士被氣勢所攝,嚇了一跳,只好連忙給柳語槐破了皮的傷口消毒貼了紗布。才轉過身來給方慕琛包扎。
「如果你需要我,我也可以幫你!」柳語槐抬頭看向方慕琛。
「不行,對付顧靖南我自有辦法,這是我和他男人之間的事,很危險,你不許插手!」方慕琛沉聲拒絕,而後,又似無奈的嘆了口氣,哄勸道︰「你要相信我,以後別鬧了,也別再輕易輕生,別胡思亂想!我答應了你的,一定做到,你也要將你的心結打開,這樣你自己也會好受很多!」
柳語槐抿唇,不語。
「中午了,我去買些午餐來,你乖乖在這里等著……」方慕琛轉身,抬起手背看了纏好的繃帶,抬起頭的瞬間,猛地看到佇立在門口的唐淺,一驚,對上她難以置信的眸子,心髒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唐淺!」柳語槐也看到了門口的唐淺,怔了怔。
明明是夏末,天氣最炎熱的時候,唐淺全身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寒意一陣陣的從心底泛出來,蔓延到四肢百骸,下一瞬,她反應過來,猛地拔腿朝外跑去。
說是跑,也只是用盡全力拖著腿走而已。
腦海中仍然是方慕琛的那句話,這是我和他男人之間的事,很危險,你不許插手!
很危險?很危險嗎?
那她呢?她就不危險?被他安插在顧靖南身邊的她就不危險嗎?
一瞬間,她明白了!
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柳語槐是用來保護和照顧的,她是用來對付顧靖南的棋子,只是一顆棋子而已!
所以,就算是開車撞也無所謂,如果真心喜歡一個女人,為什麼還會開車撞她?就算再有把握,也不會那樣做的,不是嗎?
「淺淺,你听我說!」手臂驟然被他扯住,他的聲音夾著一抹著急。
「放手!」唐淺沒有回頭,咬著唇,握緊了拳頭。
說什麼?他還要說什麼?該說的,剛才在病房里已經說了,她已經一字不漏的都听清楚了,還要說什麼?
「淺淺,你不要這樣任性,听我說好嗎?」方慕琛皺眉,看到四周投來的視線,拉著唐淺走近了樓梯間。
任性?
他現在在說她任性?
那怎樣才不算任性?
看到他原來一直深愛的女人是柳語槐,而她只是一枚對付顧靖南的棋子,她還要大度的付之一笑嗎?
樓梯間里,唐淺一把甩開方慕琛的手,「說吧,你想說什麼,我听著呢!」
方慕琛怔怔地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微微出神。
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想到第一次牽著她手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在上大學,拿了獎學金,高興的招呼他,說要帶他去吃好吃的東西。
他們兩個人並排走在林蔭小路上,落葉,很靜,他的手背故意踫到她的,她就窘迫的朝著一旁躲著,後來,終于牽到了她的手,柔軟的溫度,還有一層薄汗,多久了,他為什麼還會記得?現在為什麼又會想起?
皺了皺眉,方慕琛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繞開了話題,「你的腿好些了沒有?還疼嗎!」
唐淺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容有些淒冷,「疼一疼也總好過被顧靖南發現我們的關系不是嗎?不然你答應柳語槐的仇就沒辦法報了不是嗎?好在你技術好,沒有把我撞死或是撞成殘廢,謝謝你!」
「淺淺!」
听出她的冷嘲熱諷,方慕琛眼中閃過一抹不悅,卻上前一把將唐淺摟在懷里,「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恨我,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用這種疏遠的語氣和我說話!」
演戲不累嗎?
是不是這些個男人演技都這麼好?
方慕琛是,顧靖南也是?
她雖然是孤兒,但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們心里,他們在乎的人好好保護著,而她的命就能隨意踐踏著。她不是狸貓,她也只有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