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傲男剛剛進屋,便見屋內數人充滿期待地目光看向她,她不明所以地笑著打招呼︰「諸位下午好。」
「你便是博古堂的女當家吧。」花白頭發的女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伸出手掌來。
迎著那慈柔的目光,燕傲男感受到對方手掌上的薄繭,笑著應答︰「我是燕傲男。」
「我家孫女就喜歡你電視里拍的那個廣告,本人比鏡頭里還要漂亮啊。」她笑得親切地道︰「我叫沐春花,是s市博物館的副館長。」
看來是位古董界的前輩,燕傲男心生敬佩地道︰「沐館長您好,歡迎來博古堂,我們也是剛剛起步,還需要你們來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當,你們首秀活動辦的在國內很轟動啊,連國際上不少機構都對博古堂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沐春花笑道。
「那真是我們的榮幸。」燕傲男謙虛地笑笑道。
「這幾位是我的同事,其實我們今天來博古堂,是有事相求的。」沐春花推了推眼鏡繼續道︰「中華五千年,祖宗們為我們留下了無數財富,可惜讓人悲哀的是,如今不少外國人手里所持有的國寶,居然比我們中國人自己還多。」
沐春花說到這里,幾位在座的人,都神情黯淡。燕傲男不禁熱血沸騰地道︰「沐館長,如果有什麼需要用得著博古堂,或者我燕傲男的地方,但憑你們吩咐就好。」
「這件事,還得從我們館里收集的一批國寶說起。不知道關于軒轅黃帝的傳說,兩位是否听說過?」沐春花問道。
「是道教神靈當中的一位,學界稱之為人文始祖。」韓木木詫異地接口道。
「沒錯,正是他。《雲笈七簽?軒轅本紀》上記載,黃帝采首山銅,鑄鼎于荊山下。鼎既成,有龍垂胡須下迎黃帝,黃帝上騎龍,群臣後宮從上者七十余人。」
「對于這個寶物,我也是有所耳聞,據說當年為了此鼎,黃帝還鑄就了鎮鼎四寶,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鎮守四方。」燕傲男若有所思地說,大唐的時候,這一鼎四獸,也曾在江湖上掀起過腥風血雨。
沐春花贊賞地看向她道︰「沒想到燕當家見識這麼廣,看來我們今天還真是來對了。沒錯,經過我和我的同事多年的努力,現在其中的一鼎三獸,都已經被收攏回國,但是還有一件朱雀銅獸,始終漂流在國外,杳無音訊。」
「沐館主是想讓我們博古堂代為尋找這件銅獸的下落嗎?」韓木木詫異地問道。
「是,也不是。近幾日,我們得到消息,有一批中國國寶將要在歐洲的古玩峰會當中出現,其中便有可能會有這件朱雀銅獸呢。」沐春花雙眼放光地看向燕傲男,充滿真摯與期待。
燕傲男心里一頓,想起龍一歡也提到這個峰會,遂笑問道︰「不知道我能夠替沐館主做些什麼呢?」
「燕當家有所不知,此次的峰會實際上帶有黑市交易的性質,有很多買賣都屬于非法的,這樣的聚會,對方是不歡迎我們這樣的國家機構去介入。但是我們博物館又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于是便想到了你們博古堂,我想請燕館主代替我們去將這尊朱雀銅獸拿回來,到時候所付出的代價,都可以由我們向國家申請費用來報銷的。」
沐春花笑得有些勉強,畢竟像她們這種國家機構,每一筆費用的申請與落實都有漫長的時間段,想找博古堂幫忙,一方面是希望她們出面方便出去交涉,另一方面也有請對方先墊付購買款的打算。
「錢的問題倒不大,關鍵是我們沒有收到對方的邀請函啊。」韓木木頗有些財大氣粗地道,畢竟博古堂有安誠投資這樣的大靠山,錢財絕對不算是難題,倒是那樣的入場資格券並不容易得到呢。
燕傲男也明白,連藍波那樣的人物,還得靠入會中國古董協會的方式去獲得一張入場券,可見是多麼一票難求,自然也是十分為難地看著沐春花等人。
「這方面,你們倒不用擔心,我們的人已經想辦法,弄到了三張門票。」沐春花略略挺了挺腰板笑道︰「畢竟在這一行,我們也有自己的優勢的,我們是打算安排館里這位技術員蔣玉珠,陪同你們二位一起去,畢竟她對其他三獸都極有了解,進行過長期研究,能夠替你們把關,對方拿出來拍賣交易的是不是真貨。」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便沒有問題了,定當全力以赴。」燕傲男笑得格外爽氣,看得沐春花心花怒放。
「原本還怕你們會拒絕我們,畢竟博古堂這樣的古董店都是打開門做生意,讓你們替我們墊資等等,實屬無奈之舉。」沐春花客氣地道。
「我們都是中國人,能夠為自己的國家做點事,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再加上去參加這種規模的峰會,對我們博古堂也是提高聲譽,提供學習的機會。我和韓總監感激都還來不及,沐館長你就不要說客氣話了。」
沐春花見她如此說,便果真不再說客氣話,只是讓蔣玉珠與她們交換了聯系方式,這個三十出頭的古董研究員顯得有些沉靜,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但也不會令人覺得生冷,瘦高個加上著裝中性,乍一看像位男士。
送走了這一行人,燕傲男回到自己辦公室,慧安果然是不在了,但總覺得她今天過來不是約自己喝茶這麼簡單。
燕傲男失笑地搖了搖頭,心里憂喜參半,高興地的是,終于天降奇緣有了這樣出席行業盛會的機會,擔心的卻是不知道能不能夠替沐館長他們達成所願,另一方面,想到可能遇見那個戲謔的身影,心里面總是有些隱隱不安的感覺。
博古堂的工作並不如慧安所說的繁雜,應該說還比較清閑,下午的時光一晃而過,燕傲男出行門庭後,拒絕了韓木木相送的請求,一個人望著繁華的s市黃金地段,別有種光怪陸離的感覺。
天空被高樓大廈掩飾得看不出本來面目,灰蒙蒙快要黑透,都市的霓虹幾乎是在一瞬間,不約而同地亮了。看著對面街上,大塊水鑽閃閃亮點綴的龍氏珠寶的門庭,那句「遇見,一生的最愛」的宣傳口號,蠱惑著萬千少女的心。
最愛是什麼?對于進進出出的妙齡少男少女們來說,到底是她們購買的鑽石珠寶,還是懷里相擁的那個人。在這春意盎然的街頭,燕傲男突然有些冷意。
時間還有些早,回過頭看了眼博古堂,燕傲男在考慮是去看看金寶兒,還是獨自回到自己的公寓時,突然有個低沉的女聲從身邊響起︰「你好,請問是燕傲男燕小姐嗎?冒昧打擾了。」
燕傲男詫異地望過去,那是一位身著青衣的中年婦人,如果不是她出聲,似乎很難令人在這樣的淺夜里注意到她,眉目很是溫和,帶著些許慣有的禮貌,卻隱隱覺得對自己透出些敵意來。
並不是她印象中認識的任何人,但是莫名讓她有種對方深藏不露的感覺。明明是篤定的聲音卻用了疑問句,燕傲男淺笑道︰「你好,我好象沒見過你。」
「燕小姐,來之前,我見過你的照片。」對方沉聲道︰「我姓秦,今天來,是想帶你去見個人。」
燕傲男突然笑了,她第一感覺猜測到,眼前這個婦人肯定是與龍氏兄弟有關,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與哥哥有關的人,還是與弟弟有關的人了。這婦人的架勢,像極了大唐那些個深閨豪門里的貴婦身邊的人,她要不就是三夫人的人,要不就是大夫人的。
不過,如果是三夫人,她大可以自己找上門來,依照她行事的風格,自然不會介意親自出馬的,所以多半眼前這位會是大夫人跟前貼身的人。
燕傲男猜得沒錯,這位青衣婦人,正是龍一業也要敬稱一聲「秦嫂」的人物,她見燕傲男笑而不答,反倒略有所思,明白些什麼般,自己莫名有些亂了方寸地道︰「怎麼,不敢跟我走一趟?」
「那倒沒有,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事可做,陪你去見見你家夫人,也未嘗不可,只是覺得沒什麼必要罷了。」燕傲男輕嘆一聲,心道我和他之間還真沒有什麼呢,大夫人需要這般著急嗎?
她若是知道大夫人為她運用過的那些手段,甚至與兒子撕破了臉,就不會這般想了。青衣的秦嫂聞言,微微一怔,卻反而笑了︰「我家夫人還真沒空見你呢,既然你天不怕地不怕,就跟我走一趟吧。」
燕傲男見她賣著關子,也不打算追問到底,反正不管是誰,見到了便知道了。兩人一前一後,相伴無語,秦嫂走得不是很快,按腳程卻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跟得上,燕傲男微微有些詫異,心道果然這位姓秦的婦人是個練家子。
秦嫂見燕傲男腳程居然沒有落下,心里面也直犯嘀咕,臉上卻是沒有絲毫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