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說過初中生好學上進,很求甚解,所以小懶講解習題也不費神重復多遍,當看到被密密麻麻做著筆記的練習卷,暗中自嘆當年學習連她的一角認真都不如。
初中生帶著半框眼楮,留著乖巧的蘑菇頭,仰起的腦袋充分發揮了「很求甚解」的作用,快結束今天課程的時候,她抽出一本奧數,翻開折角問道︰「老師,看不懂這題答案,你給講解一下。」
「這…」小懶訝然的看著布滿筆跡的扉頁,那道題不知道被初中生演算過多少遍,她張張嘴,咬唇道︰「額,這個…我是英語家教哎,你見過帶數學課的英語老師麼?」
「可是,木子老師每次都給講解數學習題。」初中生委屈的嘟囔著,低著頭也不說話。
舉手之勞,小懶當然願意代勞。但是,以前一听數學課就頭暈,每學期數學及格的次數跟例假幾天一樣屈指可數,難以忘懷。
看著初中生真摯的小臉,她裝模作樣的接過書,手指著閱一遍題目,拉臉沉聲道︰「做題目不能光問,要動腦經,看,都是木子老師把你慣壞了,這麼簡單的題目都不會!」
其實….她也不會,心里把這些特愛搗鼓奧數來殘害祖國花朵的磚家們罵了個遍。
初中生訝然的睜大眼楮,正準備反駁,被旁邊陪的爸爸一句「老師說的有理,動腦經想出來的才更深刻,我看你每天以‘這是奧數’為借口,張口就問,什麼都不懂」滅了風頭。
小懶虛心的揉揉鼻子,心想,千萬不能讓木子知道這事,否則以木子謹慎的態度,鐵定會對自己耳提面命!
眼楮一轉,小懶開始收拾背包︰「那,花時間把講的多看看,吸收吸收,這樣用起來才能舉一反三,今天就到這里吧。」
中午回來,木子就問了情況,小懶在木子將信將疑的目光中自吹自擂一番,最後還拍著胸脯打了包票才讓木子放下心來。
宿舍里面,小晴早已歸來,沒精打采的趴在書桌上縫布偶,每一針都戳的相當狠,相當準。
「哎?提前散會啦?國家消費還靠你帶動呢,難道樹立了正確的消費觀?」小懶甩開背包洗把臉,把風扇開到最大,見小晴也不搭話,蔫耷耷的像被烤糊的茄子。
「大美女,誰招惹你啦?」
「呵呵呵,听說她約會的那男生就一個頭還行,滿臉青春痘,歪鼻子斜眼的,頭發挑染了三種顏色…」
「何止!上身穿寶石藍圓領衫,下面竟然套個大紅色的短褲衩!哦!天哪,他怎麼可以想到這種極品的搭配?上帝也想不到啊,差點瞎了我的鈦合金眼。」小晴接過木子的話,氣咻咻的。
她素來注重穿著,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薄針織連衣裙,裁剪的非常美妙,斜肩線,大款領,闊袖,透明色的高跟鞋把雙腿修飾的完美修長,淡淡的金屬妝,冷魅灼人。
小懶和木子抿嘴笑個不停。
「還有呢,我跟他走一起的時候,突然覺得小懶前兩天看的《和平年代》上面有句話太對了!叫什麼‘當幻想和現實面對時,總是很痛苦’,我當時那個痛苦啊,那個折磨啊,身上像長了虱子一樣難受。」
小懶她們終于忍不住噴笑出來,木子捂著嘴,雙肩顫抖不停,小懶坐在huang上笑的前仰後合,差點滾下來︰「哈哈哈,那——你是被痛苦擊倒了,還是把痛苦才在腳底下了?」
「哼,逛街到一半,我發短信給木子讓她打電話給我,然後對那男的說︰‘啊!我男朋友打電話催我回去,不好意思哦,今天只能陪你逛到這里了。’哈哈,那男生臉青的跟瀝青似的。」
「哎呦,笑死我了。」木子歇會兒氣,又問︰「以後他發現你沒有男友,纏上你怎麼辦?」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連小學生都懂,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趕緊找個男朋友嘛。」說了半天話,小懶感到口干舌燥,抓起倒在桌上喝了半瓶的百事可樂「咕嘟咕嘟」起來︰「誰的?不喝我喝咯。」
「褲衩男的。」
「噗——」
小晴沒好氣的白了眼噴到一地可樂的小懶︰「里面飲料是我喝的,逛了半天就領一瓶飲料回來。」
「嘿嘿,淡定淡定。」小懶去陽台拿拖把,把地面的污漬拖淨,免得黏腳,抬頭便看見小晴眼楮亮亮的看著自己,一動不動的拿著繡花針,針尖的反光格外扎眼,毛骨悚然道︰「怎麼?要我把飲料吐出來?」
「切,我沒那麼無聊,我是在想,若褲衩男是笑笑減肥督導,倒是可以大大促進笑笑減肥。」小晴一針扎進手上的布偶,郁悶道︰「笑笑今早吃三個包子和一個雞腿呢。」
「笑笑真這麼減肥的話,肯定每天吃不下飯,瘦的不成樣子了,阿紫會揍扁我們。」木子仰在椅子上,從書里悄悄伸出腦袋。「哎,講到阿紫,我總覺得阿紫眼楮看人不正經。」
一時大家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小晴低頭繼續繡布偶,一陣寂靜,小懶跳過來︰「管他呢,一日三餐最正經,我餓了,你們吃什麼?我幫你們帶份。」
「我等下出去吃,和朋友約好了。」小晴瞄了眼旁邊的手機,開始收拾針線和碎布。
「男的?」小懶把手肘搭在她肩膀上,挑眉壞壞的問道。
「男的又怎麼著?」小晴肩頭一抖,把她手肘顛下來,拿起化妝盒開始補妝,細聲慢語教導道︰「小懶,你也老大不小了,听說高中就沒有男朋友?19年真白活了,你怎麼就不急?」
「哼哼,那19年我活的瀟灑著呢。有情ren終成眷屬,沒情ren數不勝數,中國那麼大,男多女少,建立個後gong都沒問題,我急什麼。」小懶轉身︰「木子,你吃什麼?泡面的話你就別理我。」
木子果然沒說話。
「你腳還沒好,我幫你把熱水瓶放你huang邊。」小懶嘆口氣︰「等下直接出去吃飯,正好下午帶個西瓜回來。」
小晴走到門口,看了眼書桌前的木子,神秘兮兮的笑道︰「別帶西瓜,帶木瓜。」
「為什麼?」木子好奇的抬起頭。
「佛曰︰不可說。」小晴豎起食指,對她「噓」一下,把門關上的剎那,高聲道︰「對了,小懶你要小心,免得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出門記得帶安全帽,三水正四處打听你呢。」
小懶腦海里立刻出現那個身著深色t恤,目光和明亮的男生,她開門追問道︰「是個那個短發男生麼?」
「哈哈哈,出門帶兩個安全帽哦。」聲音遠去,走廊里回蕩的余音漸漸息止。
小懶鼓著腮幫關上門,木子關切的問︰「你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人?上午笑笑接了一通電話之後就說要幫你準備後事。」
靠,太狠毒了吧。
小懶豎起四個手指肯定的發誓道︰「我純良的像大白兔女乃糖一樣怎麼可能干壞事得罪人!絕對沒有,要是我得罪過什麼人,笑笑立刻瘦2斤!」
「大白兔女乃糖里還含三氯氰胺呢。」木子一本正經道。
小懶猛然想起昨晚自己撞到一對情侶和一對基友之後紗紗也說自己死定了,總覺得這里面關聯很大,可她又不願深想,若真是橫豎都要死,何必死前自殘腦細胞去想這麼復雜的關聯,若橫豎都不死,那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的才去想這麼復雜的關聯。
真煩,她決定把痛苦踩在腳底下,于是準備甩著著膀子出門吃飯,
「哎,木子啊,大學校園的水真深,我想,我是應該退出江湖了,給你們年輕人盡情的去折騰吧。」
木子在泡面,沒理會他瘋言瘋語,小懶覺得沒趣,揉揉鼻子把門帶上。
草草吃了個飯,飯後拎著個西瓜往回走,再次遇到早上遇見的男孩,男孩拉著她雙臂急晃道︰「小懶,你真認不出我來?」
眼前這張張陌生白淨的臉,干淨利索的發型,早上近距離看出,他眼楮里的相識不像裝的,此時還有對她認不出他的苦惱,可是,她完全沒有印象,就像一滴水滴在土壤里一樣,不曾有任何記憶,難道真的無意間得罪了他而不知還是自己腦瓜曾經受過重大創傷?
小懶愣愣的看著他,無厘頭道︰「難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