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時分,華燈齊放,歌舞喧囂,變成一寸忘憂之地。
白日,人們彬彬有禮,和藹可親,縱然肚子里面藏把刀,還要笑對自己厭惡之人,入夜,他們可以褪去虛偽的面具,大笑大叫發泄心中的情緒,有人說,到了晚上容易失控,夜只是給他們提供了失控的借口。
蘇岩听小懶說晚上去酒吧,盡管她強調了千萬遍沒事,很安全,他依舊不放心,前面小懶掛了電話,後面他放下手頭工作,一踩油門就到了。
小懶心里有些不痛快,小聲嘟囔著︰「我又不是女乃孩子,干啥老跟著。」
蘇岩沒听到這話,主唱到是听得一清二楚,咧著一口白牙調笑︰「無論多麼強大的金剛漢子也需要人照顧哎,小懶是樂隊負責人,蘇岩是小懶負責人,剛剛好。」
「神馬剛剛好,我倒覺得我們是多余的,影響到咱們負責人幸福,她當著男主角面不說,背地里分分鐘切了我們。」
小懶怒瞪著嘻嘻哈哈的幾人,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口才這麼了得,演相聲得了,組什麼樂隊!」
「看吧看吧,露凶相了,馬上要打人啦,不對,是殺人啦。」
「瞎講,就憑著蘇岩的面子,咱們也能多活一天。」
蘇岩彎彎眉眼,溫柔欲要溢出眼眶,他把小懶的手握的很緊,低頭輕聲呼一句︰「懶兒。」
這一聲「懶兒」叫的小懶頓時忘記修理前面幾個欠抽之人,她雞皮疙瘩唰唰的起來,好像某種小動物的名字,她感覺自己被什麼猥suo大叔盯上一樣,臉上露出吃了苦瓜的表情。
蘇岩錯意,當她忸怩,梨子可不這麼覺得,把琴弦調好後,拍拍小懶肩膀。笑容及其燦爛耀眼︰「懶兒,記得給我們吶喊加油。」
「懶兒,哥要鮮花。」鼓手瞎起哄。
蘇岩就在一側,小懶不好還手。就拿眼楮瞪他們︰「梨兒,鼓兒,你們要好好干,別辜負我一片信心。」
梨子和鼓手不約而同干嘔起來。
五人來不及準備統一服裝,怕個穿個的顯得隨意,就商量著搭配了一下,黑色的t恤,深色牛仔,簡潔且具有青春活力,小懶買了不少亮片嵌在他們t恤上。這樣一來,青春中又帶著少許張狂。
他們的情緒微微有些激動,就連一直在此酒吧工作的主音吉他說話也有幾分顫動︰「大伙兒不用怕,想咱刻苦訓練這麼久,沒有三百六十天。少說也有六十天,刀山油鍋哪兒沒去過,怕啥,脖子掉了也就碗口般的大小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崩抖了,還沒上場就表演抖腿技巧。」
「放屁,哥哪里在抖腿?哥在打節拍。」
幾人鬧著笑著。氣氛倒也輕松。
終于輪到幾人出場,他們在主持的咋呼下從側面走上舞台。
「大家久等了,狂熱金屬樂隊雖然離開,不過相信allblue不會讓大家失望,定然帶來別具一格的海洋風韻,當然。allblue是走是留也完全取決于大家的看法,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什麼allblue?狂熱金屬樂隊唱的好好的,怎麼說換就換?」
「下去下去,一群小破孩組成的樂團別上來丟人現眼了。」
「我倒是對新樂團很感興趣,姑且听听也無妨。」
台下議論紛紛。大家似乎對已走的狂熱金屬很鐘愛,那些狂熱分子紛紛叫囂。
主音吉他手蠕動嘴唇艱難的說︰「狂熱金屬大學時期一直在這家酒吧駐場,少說也有三年,擁有一定支持者無可厚非,大家不要被眼前困難打倒,想想他們也是從今天這樣過來的。」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現在無從下手。」
台下,怒罵連連,梨子幾人別說彈奏了就連說話的機會都沒。
不帶這麼小看人的。
小懶有些氣憤,無論怎樣,誰有資格剝奪別人表演的權利?還未表演就一棍子打死,這群人太不尊重他人的努力成果!
她張嘴就吵,奈何一邊倒的聲音完全把她的聲音蓋住,眼見梨子他們難以開唱,有被逼下台的趨勢,她急的團團轉。
蘇岩拉緊她焦急亂竄的小手,怕她被人群擠倒,把她抱在懷里,半推半飽到角落。
「你冷靜,看他們自己怎麼處理,若是這點小事都處理不了,以後能做什麼大事,更何況,你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小懶心里雖不悅,但找不到反駁蘇岩的詞語,噤聲不語,伸長脖子往舞台上瞧,眉心全是汗水。
舞台中央,五個人比她還焦急,他們站在那里,受著眾人的嫌棄,不上不下,好像被時間定格一般。
終于,梨子邁出第一步,拿過主唱的話筒,把話筒開到最大音量,對著話筒拍打,咚咚的巨響伴隨著刺耳的雜音蓋過眾人的嘈雜,大家變得罵罵咧咧。
梨子的臉從青變暗,他的聲音沉重而挑釁︰「你們有什麼資格恥笑我們?你們只不過是一群連新事物都不肯接受的臭蟲,何必故作清高,有種的就听我們把歌唱完,臭蟲們,你們有種麼?」
梨子這麼一吼,下面的怒罵聲更大。
「滾出極地。」
「特麼看老子弄不死你。」
「唱啊,有種唱我們就有種听。」
allblue樂隊全體成員相互對望一眼,默契的各就各位,梨子把話筒遞給主唱,拍拍他肩膀示意他不要緊張。
主唱一聲撕裂的吶喊拉開的序幕︰
簡簡單單思維豐豐富富語言
佯裝笑顏饑渴的眼內心卻焦急地呼喚
生存在虛偽的下面沒人曾多看你一眼這是個現實的空間
揭開虛偽臉譜你面對空間重新選擇你自己的世界
拋掉舊鞋嶄換新顏那才是你所找尋的世界
小懶站在牆角,那里本來有張供人休息的沙發,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站起來,向舞台中央眺望,她看不到他們表情,卻能感受到他們心底的不平靜,他們由起初的混日子賺賺零花錢,逐漸團聚在一起,寒暑假的排練。相互爭吵著把一曲歌配合的更好,她是他們努力的見證人,現如今,她深刻的感受到。他們的進步是由他們的努力一步一步鋪成的。
「你知道麼,有段時間,我特別迷茫,前塵的迷茫,學業的迷茫,吃飯迷茫喝水迷茫,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覺得自己做什麼都很廢。
後來梨子邀請我當樂隊負責人,也是因為在外聯部被坑煩了,就答應。那時候,我看到梨子他們在混日子,那個生氣啊,覺得他們明明夢想那麼明確,卻放著不去追逐。太可恨了,大訓了一場,後來,我差不多快忘了,跟在他們樂隊後面玩玩,再後來,我發現他們沒忘記。他們一直在努力。
我突然覺得,我當時氣憤他們,不正是因為氣憤自己麼?在氣憤自己混日子的狀態。」小懶頓了頓,笑道︰「所以,我一直希望他們能一路向前,站到頂峰。」
「你這是把自己的夢想寄托在他人身上。你也可以做的很出色,站在頂峰。」蘇岩輕輕的揉揉小懶腦袋,望著眼前這個目光閃爍的女孩,輕輕的說。
小懶釋然一笑,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她身上迸射出的自信光芒。讓蘇岩微微一愣,他從未見過這般的她,帶著堅毅的目光,和美好的期望,好像天空般空曠的笑容。
音樂聲戛然而止,酒吧里除了角落中傳來無關緊要的竊竊私語,其他人好像在回味他們的彈奏。
梨子幾人面面相覷,露出喜色,這說明他們成功了,起碼沒人站出來反駁,他們踏出第一步。
小懶甚至听到旁邊有人小聲嘀咕︰「唱的還不錯。」
雖有上升空間,但總體還是得到他們肯定。
小懶很激動,跳上沙發,遠遠的對梨子他們比了個勝利的姿勢,也不管梨子他們能不能看到,她興奮的對蘇岩說︰「成功了,太好了。」
蘇岩含笑著看著她,眼楮里流露出說不盡的笑意,他拉著她胳膊把她抱下來,小聲吐出兩個字︰「懶兒,小心。」
小懶不好意思的撓撓耳朵︰「叫我小懶就行了,不然會被人笑話。」
「好。」
蘇岩長長的睫毛覆蓋了半只眼,顯得萬分溫順,這讓小懶忍不住咽咽口水。
「之前備受爭議的樂團,僅憑一曲征服大家了麼?到底是征服了大家呢還是大家在思考用什麼樣的語言繼續攻擊?我給大家十秒鐘的時間進行答復。」
主持人賣著關子,舞台下竊竊私語。
「其實他們唱的還不錯。」
「是啊,雖然沒有‘狂熱金屬’功底深厚,不過他們的彈奏技巧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嗯,雖然我也覺得有所欠缺,不過磨練磨練不比‘狂熱金屬’差,當年‘狂熱金屬’不也是這麼一點點進步的麼?」
梨子他們很激動,年輕稚氣的臉上微微泛紅,只是在昏暗的燈光的作用下,只能看出目無表情和鐵青的臉色。
「看來,allblue樂隊的實力得到大部分人認可,那麼接下來,我宣布」
「慢著,讓他們駐場?有沒有經過我們的允許?」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小懶順著這個盛氣凌人的聲音尋去,見一留著披肩發的男子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來︰「就憑你們幾個毛頭小子,還想在這里混,哼,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