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餐的時間,婚宴也在管家德姆維爾的安排下準備好了。
婚宴在德貝維爾莊園的大花園中舉行。
一輛輛馬車先後進入莊園,車上的主人們下車後,僕人立即上前引導車夫停靠馬車。
從由冬青樹枝條、玫瑰花朵、天竺葵、百合花等等編織而成的鮮花圓拱門步行進入,踏上紅色的長毯,隔幾碼就站著一位身穿紅色制服的僕人伸手引路,客人們沿著紅毯進入了修建成迷宮的灌木叢,循著道路不知道拐了幾個彎,終于在前方看到了出口,一個巨大的由五只石膏巨獅頂著托盤的噴水池撞入眼內,在噴水池不遠處,兩側皆擺上了長型餐桌,上面中央擺設著用鳳尾草、綠葉以及大朵玫瑰、大麗花等裝飾花卉,餐桌兩側對應的每一個座位前皆整齊擺放著洗指缽、擺放著潔白整齊餐巾的餐盤和銀質餐具。餐桌不遠處,一個合奏團正輪流演奏著時下最流行的德彪西、巴赫等著名作曲家的婚禮曲目。
阿歷克抽著雪茄,滿意地靠在二樓寬敞的陽台上,望著下面賓客陸陸續續進場,三五成群聚在一旁,舉著酒杯說話聊天。
「先生。」德姆維爾出現在他的身後。
「有事?」阿歷克沒回頭,吐出了一口煙霧。
就算在今天這樣歡喜的日子,德姆維爾的臉一直都是恭敬嚴肅︰「先生,酒窖內沒有了Claret紅酒。」
阿歷克這才驚訝地回頭︰「哦?前段時間不是剛從倫敦的酒莊進了一批嗎?」
德姆維爾面無表情答道︰「德北菲爾德先生非常喜歡這類型的紅酒。」
阿歷克立刻了然了。自他的老丈人來莊園起,他就沒怎麼見過他,想來他應該是躲在酒窖里喝酒去了。
阿歷克不以為然,「噢,那就用朗姆酒跟香檳酒代替吧,我們的客人應該不會介意的。」
「是的,先生。」
德姆維爾下去了。
阿歷克在樓上抽完了一根雪茄,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禮服,感覺大半的煙味消散了,這才下樓去找他今天美麗的新娘,可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又抽煙了,否則一準又不讓他抱奧斯頓小寶貝了。
他下樓,站在樓梯轉角處,看到身穿盛裝的女士們圍著新娘而坐,紛紛展開扇子半掩著嘴巴細聲交談。
阿歷克看到了在眾多或富有或出生高貴的女士當中,自己的小妻子倚坐在其中,百無聊賴地來回擺動著扇子,偶爾听到了似乎是好笑的東西,她的嘴角微彎,時不時讓周圍同是女性的人看呆。
阿歷克覺得自己內心被一股強烈的虛榮感溢滿了。是的,這位美麗的女士正是自己的妻子,試問有哪個男人能像他這麼幸運,采擷到一朵真正的玫瑰之王呢?
阿歷克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小妻子的內心可不怎麼愉快。
那些嘴上輕聲細語說著話的女人們雖然表面上在八卦著別家的事情,但句句話都在明里暗里炫耀她們的優越性,偶爾說到的別家的丑事,還不忘連帶映射她這個未婚生育的鄉下姑娘一番。
熟悉娘娘的人都清楚,她笑得越風輕雲淡,內心積壓的火氣就越大。
開始有些模清娘娘表情的麗莎暗暗捏了一把汗,真害怕娘娘被寵壞的性子一上來,當眾給這些女賓客難看。
「嗚哇——嗚哇——」樓上傳來了小奧斯頓的哭聲。
麗莎听到小家伙醒來時習慣的哭聲,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氣,藍眼楮牌滅火器終于出現了,真是謝天謝地!
果然,一直微笑的娘娘一听到寶貝兒子的哭聲,臉色微變,立即就站起來往樓梯上望,恰好看到了一直站在樓梯上觀看的阿歷克,想起自己今日受到的屈辱都來自于這個男人,不由得狠狠剜了他一眼。
從未看過如此狠厲目光的阿歷克打了個冷顫,差點往後退。
他看到了她提著禮服繁復的裙擺直直地往他的方向過來,直接上樓,與他利落地擦肩而過,往樓上走去。
我又做錯了什麼……阿歷克不禁有些郁悶,百思不得其解。
小家伙醒了,看不到一直陪著他的媽媽,可勁可勁地哭著,愁懷了一直抱著他安撫的外婆德北菲爾德太太。
「寶貝,親親寶貝,不哭了不哭,外婆親親你,好不好?」她說著湊嘴過去親親小家伙軟噠噠的臉蛋,但小家伙不受她這一套,邊哭著,小胳膊還伸出來使勁推開德北菲爾德太太的嘴,讓德北菲爾德太太很是苦惱。
她忽然眼楮一亮,使出自己哄小家伙的舅舅阿姨們屢試不爽的絕招,「外婆唱歌給我們的小寶貝听好不好?哦,你這太陽,你這月亮……哦,你這明亮的星星……」
小家伙哭得更厲害了,扭著小腰身想要掙月兌外婆的桎梏。哭聲與歌聲各佔半壁江山充斥著整個房間。
娘娘哭笑不得地推開門,過來將小家伙抱過去,小孩子靈敏的鼻子嗅到了平時熟悉的香味,這才緩緩止住了哭,往平日自己的糧倉那里亂拱,卻怎麼也喝不了女乃,又「哼哼」起來,張嘴又準備哭了。
娘娘趕緊模模小家伙小小的背安撫,一直站在房間里不知所措的亞比,也就是亞伯拉罕將早溫好裝在玻璃女乃瓶里的牛女乃遞了過去,娘娘接過女乃瓶,在床邊坐下,她單手抱著小家伙,讓他背靠著自己坐在懷里,將女乃瓶湊到他的跟前。
小家伙聞到味道了,小嘴一張,含住了女乃嘴,急急地吮吸起來。
在場的人都明顯松了一口氣,終于讓這個小煞星安靜了。
阿歷克跟著娘娘上來,在門口看了一下,見到她在面對小家伙時又恢復了溫柔,不由得放下心來,這才轉身離去,畢竟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新郎新娘都不在現場的話可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為。
待阿歷克叫女僕上來喚娘娘下去的時候,吃跑喝足的小家伙早已沉沉地睡著了,可小手還緊緊拉住媽媽的,彷佛在夢中也睡得不安心,恐怕媽媽像剛剛那樣不見。
娘娘憐愛地親了親小寶貝女敕女敕的額頭,慢慢放開他的小手指,緩緩起身,今早就自告奮勇要看護孩子的阿伯拉罕立即過去替補了姐姐剛剛離開的位置,等候一旁的女僕立即上前為她整理禮服。
娘娘朝弟弟阿伯拉罕投去一記滿意的目光,朝德北菲爾德太太無聲地點點頭,歡喜極了的德北菲爾德太太立即上前挽住女兒的手臂,陪著女兒一起下去參加宴會。
賓客的用餐已經上到了最後一道水果塔甜點了。
阿歷克一見到他美麗的小妻子出現,立即朝她走去,伸出左手臂,等待她主動挽上。娘娘從善如流。
管家德姆維爾走到了餐桌的正中央,彎腰恭敬朝朝坐在座位上的一位年過半百的瘦削老人低聲說了幾句。那老人放下餐刀,用餐巾輕輕沾了嘴巴一下才放下來,身後的僕人立即將黑色的高禮帽以及拐杖躬身遞給他,老人接過,站起來戴上了帽子,拿過拐杖,朝新郎新娘走去。
有兩個僕人緩緩將十二層的結婚蛋糕推到婚宴會場中間。
老人就是阿歷克的外公老莫里斯公爵。
他在蛋糕與新人面前站定,拿起拐杖,雙手做出停下來的手勢。用餐的賓客立即放下餐具,一時間,會場很是清靜。
老人清了清喉嚨,才開始了演說︰「各位尊敬的賓客,今天,阿歷克與苔絲在主的見證下締結了婚姻,現在,就讓我們祝福這對年輕的夫婦在今後相互扶持,共同組成一個全新的美滿的家庭!」
眾人紛紛鼓起掌來。
僕人用餐車將一杯澄澈如黃色水晶的蜂蜜酒推到新人面前,阿歷克拿起來遞給娘娘,娘娘並沒有領會其中的含義,但還是順從地舉酒抿了幾口,阿歷克接過酒杯,將剩下的蜂蜜酒一喝而光。
掌聲再次響起來。
老公爵將拐杖遞給身旁的僕人,拿起打著粉色蝴蝶結的刀,將蛋糕切開。僕人接過刀,將最上層的蛋糕切下放入旁邊早已準備好的精美紙盒里,另一僕人上前將紙盒收拾好推走,才繼續將剩下的蛋糕逐一切好,供賓客享用。
安靜的會場再次人聲嘈雜起來。
趁著大家都不再留意新郎新娘的動靜,阿歷克在娘娘的耳邊低聲開口︰「親愛的,我們的奧斯頓什麼時候能成為哥哥?」
听出來阿歷克的不懷好意的調戲,娘娘定定地望向前方,不打算搭話。
阿歷克並不氣餒,用近似撒嬌的語氣說道︰「我的好夫人……我們今天結婚了……」他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她。
听了這話,娘娘看上去好像有了動搖,她沉思了一會兒,才微翹了翹嘴角,輕聲說︰「阿歷克,我保證,今晚你一定不會失望的。」
阿歷克听完心里狂喜,強忍住要抱著她好好親一下她那瑰麗的小嘴的沖動,對今晚的到來萬分期待,可是,期待中夾雜著那一絲絲不安卻又是怎麼回事?
阿歷克忽略掉那一閃而過的不好的感覺,滿心期待著今晚的降臨。
娘娘確實在重新考慮她與阿歷克之間的相處之道了。
現在他們已經成親了,無論這個男人有多惡劣,她有多嫌棄他,夫妻之間的肌膚之親總是避免不了的。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好好勾住這個男人的身體,讓他為她神魂顛倒,非她不可,免得被其他女人得了便宜呢?
想到這,她側頭,對一直欲用眼神吞了她的男人彎著眼楮笑了笑,果然,這個男人的眼神更加火熱了。
夜晚在阿歷克的萬分期待中終于姍姍來臨了。
天還沒全黑,阿歷克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洗完澡,穿著米白的棉質睡衣敲開了他與新婚妻子的新房。其實,他原本想直接進門的,但不知為何心血來潮,反常地紳士了一把,彎起手指敲了敲門。
「我可以進來嗎,夫人?」阿歷克假裝正經地隔門問道。
里面沉默了一會兒,才傳來妻子的聲音,「請進。」
阿歷克這才美滋滋地推門而入。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臥躺在大床上的美人兒。她此刻正穿著與他身上睡衣同樣質地的睡裙,听到他進來的聲音,用她那雙裝著彩虹的眼楮靜靜地望著他,讓他心笙搖動。可是……她身前那個大張著小胳膊小腿,呼呼酣睡的小家伙是怎麼回事?
「親愛的,我們的小奧斯頓怎麼會在這里?」阿歷克沒注意到他歡喜的臉一下子耷拉下來的樣子有多可笑,娘娘看了,也忍不住「噗」一聲笑了。
第一次看到小妻子與往常格外不同的笑容,阿歷克看呆了。
看見阿歷克的蠢樣,娘娘收住了笑,撒嬌懇求道︰「阿歷克,以後奧斯頓就跟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阿歷克顯然還沒被美色迷昏了頭,他小心地斟酌用語拒絕道︰「這是我們的房間親愛的……我們晚上如果情難自控……也許會吵醒小奧斯頓的好眠……」
「可是,我並不放心將奧斯頓放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你瞧,奧斯頓可以睡他專門的小床上,你就答應我吧,我的好先生……」
阿歷克順著娘娘的目光果然見到了床側的搖籃,仍舊覺得為難,「可是……」
「好不好,親愛的阿歷克……」阿歷克對上了娘娘那雙充滿請求意味的雙眼,水光粼粼,真是讓人難以拒絕。
「好吧……」阿歷克終于投降了。
那雙眼楮立即迸發出美麗的光彩,「阿歷克,你人真好!」
阿歷克的心跳猛然跳亂了一拍,為了掩飾他的失態,他很快掛上了痞痞的笑容,「我的蜜糖,今晚你答應給我的,記得嗎?」他說著,一條長腿已經跨上了床,另一條腿突然踢到一只盒子。
阿歷克只低頭看了一眼,隨即將這個盒子踢進床底。
娘娘先前已經看過了,是今天中午僕人切下的第一層蛋糕,「這蛋糕……」
阿歷克滿心滿眼都是她,這會兒已經越過小家伙欺身壓上了他那心心念念的美人,湊嘴就吻上她的下巴、脖子,「別管這些,親愛的,還記得今天我們喝的蜂蜜酒嗎?這是催促我們要多生孩子呢。」
娘娘被阿歷克呼吸的熾熱氣息弄得癢癢的,忍不住伸手捂住他不安分的嘴巴,小聲提醒道︰「奧斯頓……」
阿歷克停頓了一下,痛苦地迅速翻身,將小家伙抱起就往床畔的搖籃放。
看到他粗魯的動作,娘娘忍不住皺眉,輕聲警告︰「……輕點。」
眼看即將就要將美人拿下了,阿歷克可不願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立即順從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將小家伙緩緩放入搖籃里,還難得貼心地模了模他的小腦袋,學娘娘平常那樣將小被子拉上來蓋住他的小肚子。
做完這一切,他轉頭,如餓狼見到肉一樣,死死盯住床上的那個女人。
這下,你可逃不了了。他狠狠地暗想。
沒等他完全靠近,那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破天荒地主動伸出雙臂,迎接他的擁抱。
兩人立即倒在床上,彼此親吻著,撫模著。
「阿歷克……」女人在親吻的空隙,喘-息著喚他。
決不能讓她張開那張漂亮的小嘴!剛移開嘴巴的阿歷克立即堵了回去,他已經被她的反復無常嚇怕了。
「嗯!……阿歷……」女人被男人熱情親吻得無法開口。
在搖曳的黃色燭光下,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映在床前的牆壁上。
倏地,男人猛地起身,緊緊抓起女人的一只手,緊緊盯住底下她的臉,問︰「為什麼?」難道她又要讓他再嘗試一下那種羞恥到無法言喻的痛嗎?
娘娘掙月兌他,將手收回來,無辜地回看他,解釋道︰「親愛的,我只是給你想要的。」
阿歷克快被她逼瘋了!他想要什麼她還不知道嗎?此時,阿歷克腦海里拼命回想著,他今天是否又惹她不高興了,才讓她想要這麼懲罰他。對了,她今天特地瞪了他一眼,就是在那個時候嗎?可是,他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娘娘看到阿歷克瞬間萬變的臉,極力忍住笑,說道︰「阿歷克,你知道的,我才剛生完孩子,不能真正給你,但是,我可以用手為你效勞……」
阿歷克還真沒有那個產後不能做的常識,但他現在的關注點全部集中在了她的後半句,趕忙拒絕道︰「不!我不需要!」他真怕她一不開心,自己就被廢了。
娘娘已經快忍不住笑了,只能轉過身背對著他,表現出一副失落的樣子,故意悶聲道︰「哦,那真是太遺憾了。」
阿歷克看到她這幅模樣,更慶幸自己拒絕了她。
她果然是想找機會懲罰我的。他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