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秋來了，快來坐。」
見凌至秋進來，常威換上了一副笑臉，寒暄著，「去醫院了？已經拆繃帶了？」
「是的。」許久沒來公司，凌至秋略有些不自在，特別是常威和賈詡的笑臉讓他莫名的惶惶然。這可不是什麼真心的笑容，一看就預感會有不好的事，黃鼠狼給雞拜年大抵就這種表情。
「我還說過兩天給你打電話。」常威親親熱熱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來得正巧，我想跟你說說你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凌至秋點點頭。
常威道︰「有幾個想法，你自己也想想看。首先，就是多跑通告。國內的娛樂節目狀態，你是知道的，國家電視台的節目比較高大上，一般小明星沒有機會，你就不用想了。島省和香市的節目沒可能邀請你，所以要跑的就是幾個比較有名氣的省台節目。做得好的話，也能夠在觀眾中間混個臉熟。但跑通告缺點比較多，累，有時候要通宵達旦錄節目，且這些節目並沒有固定嘉賓，有一單沒一單的。……當然，要能成為選秀節目的評委就好了，現在最紅的就是選秀節目，不過這對你來說難度較大。」
凌至秋皺了皺眉。在做節目這一塊，他還真的不太敢上。如同以前的凌至秋一般會表現、什麼都敢說、說得還十分圓滑討喜的本事，他是沒有的……
常威接著道︰「另外，我們也想給你接幾個電視劇，不過嘛，公司這一塊力量有限，要演什麼角色，這個要靠你自己去爭取了。」
凌至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公司不想給他爭取，那就是要他去「睡」。「不睡」是一點機會都沒有的，可是就算「睡了」，也不一定就能得到什麼好戲份。他暗暗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這種事情說什麼也不想同意。
常威說了半天，見他一句話都沒有，方才做出的假笑便消失了，不耐煩道︰「你倒是吱個聲。」
凌至秋心內躊躇了一番，組織好語言，開口道︰「常哥，我還是想唱歌，可以嗎？」
常威和賈詡頓時都嗤笑了一聲。
常威伸手又去拍他的肩膀，「至秋，不是常哥說你，你有幾斤幾兩，自己應該清楚。公司再也找不到一個和周博一樣有天分、又死心塌地的替唱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
凌至秋立刻抖擻精神，听他接著要說什麼。
常威瞥了眼賈詡，對凌至秋說︰「年底你的師弟團‘未來傳說’就要出道，我們決定讓你作為組合的隊長和門面擔當加入，給你分配最少的歌詞，這樣找個替唱的話勉強能夠敷衍過去……」
此話一出，賈詡和凌至秋臉色都難看起來。
常威和賈詡的關系也只是表面上的和睦，剛才賈詡對這件事並沒有同意，只表示要考慮一下，常威就已經擅自做主給凌至秋說了。這無疑是折了賈詡的面子，他心里很不痛快。但常威和幕後的幾個大投資人關系都不錯，賈詡也不能以公司總經理的名頭蓋過他，只能忍下這口氣。
凌至秋則是完全沒料到公司會有這種安排！他出道兩年，不大不小算是個當紅偶像。突然之間讓他從Solo歌手變成組合歌手的一員，好比從前一個人吃一大塊芝士蛋糕，現在卻要和別人去分，而且還是擠進了新人的隊伍中，他的臉上怎麼過得去？
「常哥，其實我現在可以自己唱歌的，不信你們听……」凌至秋下意識就想把隱藏的籌碼展示出來，再這麼任公司搓圓揉扁可怎麼得了？
「行了行了……」
一听說他想唱歌，常威和賈詡都擺擺手，完全沒興趣。
常威道︰「至秋，我們知道你上進，但是你的條件擺在那里去了，要是讓別人听到你真正的歌聲，之前兩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可是我真的可以唱……」凌至秋努力想嘗試讓他們接受。
賈詡開口了，「不要逞強了，我們都知道你是個‘歌手’，」這個詞他說得特別諷刺，「既然你想唱歌，就按照老常的建議，加入‘未來傳說’。靠著你原來的名聲，把師弟們帶出來，以後再給你找劇本去演戲，這樣是最好了。行了，老常，你帶著至秋去听听那幾個新來的小子唱歌，挑一個最像的。」
「我……」凌至秋還想說什麼。
只是賈詡和常威都不給他機會。
「哦對了，明天安排你去探班薛空煙，拍點照片，但是要對媒體保持緘默。」賈詡最後吩咐，然後揮了揮手，讓兩人離開自己的辦公室。
「探班？」凌至秋一想到薛空煙那張小人得志的臉就頭疼。
說是探班，不過是炒作罷了，給薛空煙造勢而已。在媒體面前擺出「哥倆好」的姿態，誰知道薛空煙會不會偷偷在耳邊說什麼不入流的話來氣自己？
跟著常威往練習室里走，凌至秋還想嘗試著說服他听自己唱歌，「常哥，能不能就讓我自己唱來試試？我真的可以的。」
常威煩躁不已，直接打斷他，「你不要老是給公司找麻煩！當初選你就為了你這張臉而已。唱不唱有什麼區別，公司也不靠賣唱片賺錢，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利用自己的臉。……哦，對了，你最近是搞什麼鬼？為什麼不接魏哥的電話？他都打到我的電話上來找你了！還是我幫你掩飾了一番，說你還在養病！」
凌至秋目瞪口呆，「什麼？」
「什麼什麼？」常威在一個無人的角落停下，「至秋，魏哥看重你，是你的福氣，多少人求不來？你別惹惱了魏哥，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這話就有些威脅的意味了。
凌至秋心下霎時涌出一股燥氣，冒冒失失把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常哥，我就是故意不接他電話的。我以後不想和他來往了！」
「啊？」常威氣笑了，「你小子……嘿嘿……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他故作親昵地拍了拍凌至秋肩膀，「別說傻話，魏哥不是你想拒絕就能拒絕的人。你這段時間受傷，魏哥也不會跟你計較，等好了，去給魏哥陪個不是，好好伺候伺候他，他才會繼續捧你。懂嗎？」
凌至秋早已不是原來的那個芯子，頗有幾分倔強，「我不用他捧，我自己能唱歌……」
常威的臉黑了下來，懶得再理他，「這話你自己跟魏哥說去！」說罷轉身走向了練習室。
談話無法進行，凌至秋只得咽下這口氣。
練習室里，是幾個剛剛通過公司的星探看中挑選進來的年輕小孩，他們大部分都有不錯的音樂天分，對這個行業抱著憧憬和夢想，興奮地聊著天，談論未來的發展，也有心底暗暗拿自己和別人比較的，不一而足。
這些小孩見到二人進來，都是齊聲問好，有幾個看到凌至秋，眼楮刷的就亮了，和「秋波」沒什麼區別。凌至秋可是他們的榜樣。
「凌哥好！」
「師兄好！」
這些小孩剛進來，只認誰比較紅，有的甚至不認識常威，只是客氣地點點頭。
常威胸中又是好一陣嗤笑。沒見識的小屁孩！將來你們就知道誰才是掌握你們命運的人！
他倒沒有和這些練習生計較，讓幾個工作人員安排了一場臨時的小試音會，讓新人一個個進了錄音棚去唱一首最拿手的歌。常威、凌至秋以及錄音師在外面听。
看著這些小孩，凌志秋不禁想起了兩年前的情形。
周博從興奮的練習生變成替唱，凌至秋從懷揣夢想變得滿身糟污。
有時候，美夢和噩夢只是差之毫厘而已。
這些練習生根本不知道這並不是讓他們進行展示，還一個個使盡渾身解數想要爭取出道機會。
凌至秋為他們感到悲哀。
听了一下午，凌至秋舒了一口氣，沒有一個是跟他很像的，都有那麼點或多或少的差別。
常威也不滿意，他和錄音師走到另外一個房間去討論。
幾個膽大的練習生便圍到了凌至秋身邊，嘰嘰喳喳地表達他們的心情，羨慕的、敬佩的、傻乎乎的，充滿了朝氣。
相比之下，凌至秋並不比他們大幾歲，卻因為閱歷的緣故，覺得自己好滄桑。
聊了一會兒，一個模樣甜甜的少年道︰「凌哥，其實我最喜歡你上次在節目里面的清唱，太完美了！」
「是啊是啊！」
也有一個焦急地追問，「是什麼節目？我怎麼沒听過，好遺憾。」
就有愛起哄的小孩攛掇著凌至秋進錄音室里唱兩句。
凌至秋想了想，覺得這是個好機會。養傷的這段時間，他不敢在知道替唱內-幕的王玉面前練唱，每天只是在王玉出門的時候才唱兩句，嗓子早癢了。
這一天他可算是憋屈夠了，賈詡和常威都不相信他能唱，郁悶死個人。趁現在常威不在，沒法阻止他，不如就去唱兩句！最好唱著唱著常威進來听見是最好！
哼！誰還敢說他不會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