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蕭太一將母親在京里陪伴佬佬的事交托給葉介之後,就急急忙忙的奔赴融城,而不是按原來計劃的先後去拜訪燕汽的張紅軍副廠及及機工部的劉長江司長。
史奴比提供的信息,尤其是關于江洲鋼鐵廠拆除熔保爐的信息,對他事業的發展有著重要的作用。
剛到這個時代的蕭太一還是太理想化了,沒有相關配套工業、技術,尤其是材料工業、電子工業的發展,除非他能運氣逆天得象某些穿越文中主角那樣,什麼東西都可以在穿越系統中去兌換,要不他的汽車夢就如空中樓閣般,毫無基礎可言,根本就不可能建立得起來。
而這次變速器的試制過程,才讓他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前世的幸福。在前世時,他作為一名汽車設計師,在設計時,基本不用他去考慮設備、備件所用材料的問題、加工精度的問題,他只需要把汽車設計出來即行,其他的事都有專業的人員、專門的機構來解決。
而現在這一切他都得考慮。
而在這一切中,蕭太一最關心的是材料問題。材料工業屬于基礎工業,是一個國家工業的基礎,最關鍵的這東西與軍事科技關系密切,這一切使得材料科技成了一個國家最核心的機密,對外轉讓的可能性非常小。
在前世時,中國就受制于基礎材料工業,很多尖端產品即使掌握了相關技術,但也無法實現規模化生產,因為缺少相關的材料。
而對汽車行業來說,這是一個更需要材料工業支持的行業,無論是大到車身、還是車架、發動機,小到汽車懸架系統使用的一根彈簧,都需要使用到某種特殊鋼材。
而現在國內這種特殊鋼材的落後,本來已經讓蕭太一有些無語了,不想就連特種鋼材的老大江洲鋼鐵廠現在都開始跑去生產建築用鋼了,其短視的程度只能讓蕭太一仰天長嘯而無語了。
蕭太一從來沒想過當什麼救世主,他也從來沒有自大到認為能憑一己之力,改變一個國家工業的落後局面。但對這種關系到、影響到切身利益的事情,他卻不能放任不管。
從古自今,不管承不承認,中國的知識分子都有種達則兼濟天下、窮則自善其身的堅持,這種堅持是隨血脈雋刻到骨髓中去的。
對蕭太一來說,同樣如此,這也是他上世落得那個下場的原因。
這世的蕭太一依然改變不了他血脈中所具有的堅持。在听到史奴比說出這個消息後,雖然他沒有表之于口,但其實他在心底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把江洲鋼鐵廠拆下來的三條合金生產線拿下,從而建立自己的合金生產線,為自己的事業提供合格的合金產品。
江洲鋼鐵廠屬于省屬國有大型企業,直接歸西南省機械與工業廳管,對蕭太一來說,對這三條生產線的核心設備熔保爐無論是購買還是租賃,最終都需要廳里面的頭頭腦腦們點頭,因此蕭太一決定干脆采取釜底抽薪的策略,直接找到能做主的人,加快進度。
時光不待人啊。
蕭太一計劃以最快的速度把江洲鋼鐵廠拆除的三條合金生產線拿下,然後再趕到美國去,看有沒有機會把老約翰手中那兩條還未完工的變速器生產線拿下。
西南省機工廳廳長王建國今年五十有六,是一名既有著豐富基層工作經驗,又有著深厚理論基礎的復合型干部。大浩劫後,西南省的工業復蘇走到了其他省份前,並且先于其他省份開啟了國有企業改制工作,這里面都有著他精心耕芸的汗水,他的功勞是誰都沒法抹去的。
按國家干部年輕化的安排,他年底很可能就會退居二線。
這讓他很有些心不甘,但服從黨的大局,這是一個老黨員應有的覺悟。所以他已從行動上做好了退居二級的準備。西南工學院一名普普通通的教師,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最好不過的選擇。前幾十年,風風雨雨、起落如浮萍,而老來能有個安靜的地方,教書育人著書立說,這是他年輕時向往的生活與夢想。
從年初開始,他就逐步淡出具體業務的管理,將手里的工作分給下面的年輕人。但不想他一沒注意,還真給出事了。
江洲鋼鐵廠于五月初打了個報告上來,說是現在建築用鋼供不應求,廠里的產能完全無法滿足計劃需求,而另一方面廠里的合金計劃訂單較少,設備、廠房、人員都閑置的比較厲害,因此申請將現有的五條合金生產線中的三條改造為建材生產線。
也許是認為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許是認為他很快就要退居二線了,年富力強的雷忠常務副廳長在未向他作任何請示的情況下,在未對報告反映的內容做任何調查的情況下,就輕易的對該報告做了同意的批復。
在他從其他途徑知道這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江洲鋼鐵廠的三條合金生產線也拆得差不多了。
這事讓他從未有過的憤怒,在黨委會議上,他對做出這一批復的雷忠常務副廳長進行了點名批評,而且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重,這甚至讓有些人誤認為他是舍不得放權,有種重新奪權的頃向,甚至有些人已跑到省組織部打他的小報告。
這讓他既氣且傷心。
氣憤的是他是眼楮瞎了還是真的老糊涂了,竟然培養了個如此不知輕重而且如此不自愛的接班人,雷忠自認為做的很絕密,但他王建國在西南三十年結下的人脈是雷忠完全無法想象的,他頭天才支使人到省組織部打小報告,自己第二天就知道是誰了。
傷心的是諾大一個西南省,竟然沒有一個清醒人與明白人。
合金是什麼?這是一個國家工業的基礎。沒有各種特種合金,所謂的高端、精密工業連庇都不是。
如此關鍵的東西,無論是從業者還是管理者,竟然能棄之如敝屐,如何能讓他不傷心、氣憤。
知道這個事後,他于第一時間命令江洲鋼鐵廠暫停拆除工作,等待後續通知。
對江洲鋼鐵廠合金生產線拆除事項,省機工廳內部有兩個意見。一個是以雷忠為首的,代表大多數人的意見,認為拆除閑置的合金生產線,將其改造為建材生產線,是符合市場需求的,應該堅決推行下去。另一種是以王建國為代表的少數人,堅持應將已拆除的合金生產線恢復。這部分人較少,說少數,其實說白了基本就王建國一個人在堅持,其他人不過是看他面子,下意識的支持他,根本就搞不懂他為什麼要如此堅持。
對此事,王建國堅持一定要上黨委辦公會,在黨委辦公會上,由大家舉手表決,做出決議。
這天,王建國正在辦公室思考著該怎麼來說服其他人,讓大家理解自己的想法,在黨委會上支持自己,這時辦公室秘書進來通報,說是迅雷汽車配件有限公司的總經理蕭太一有事求見,問他見不見。
听得蕭太一來訪,王建國雖然現在很忙而且很煩,但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見一見蕭太一,看他到底有何事。
雖然他與蕭太一只見過一面,不過對這位年輕人的勇氣與能力,他是相當欣賞的。而且最關鍵這位年輕人的來頭可不小,他是省委一號干孫子,听說很得汪老夫人的喜歡,待他比親孫子還親。
王建國雖然清高,但畢竟在官場浸yin了幾十年,基本的人情事故還是懂得。象這樣的人物,雖然他倒不至于怕得罪他,尤其是他都快要退居二線的時候,但人家禮節性的來拜訪他,他卻一點面子都不給,連面都不見,卻也說不過去。
「請他進來。」
王建國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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