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的戰報傳到長安已是半個月後。吳晨、成宜、沈思、姜敘、蘇則等人齊聚司隸校尉府,听馬成匯報河東戰況。
「……二月十三日,破南匈奴與河東聯軍于涑水河,郭援被斬,呼廚泉遠遁平陽。二月十四日,圍衛固于安邑……」
沈思打斷道︰「衛固?前面不是說他還為我軍運送糧草嗎,為何要圍他?」馬成道︰「衛固和郭援一直有細作往來,他運送糧草是假,引誘我軍與白波火並是真沈思擼須道︰「竟是這麼回事……哦,你繼續馬成續道︰「二月十五日,馬鐵校尉、馬休校尉率援軍抵達安邑,衛固見我軍勢大,舉城投降,神威天將軍下令將其斬首示眾……」
蘇則皺了皺眉,道︰「衛固既然投誠,原不該再下殺手……」姜敘低聲嘆道︰「天將軍不殺衛固,也不是咱們熟悉的天將軍了
成宜笑道︰「換了是我,也是要殺衛固這廝的。將這樣反復無常的小人留在身邊,睡覺只怕也不安穩。殺得好,殺得好神色之中頗有些幸災樂禍之意。姜敘知他說的不過是反話,笑了笑,示意馬成繼續說下去。馬成道︰「去卑得知匈奴戰敗的消息,棄守河北,北撤解縣。十七日,馬鐵校尉于半路邀擊,破其右翼,但匈奴大部仍然逃返平陽。屬下返回時,我軍正圍攻平陽
吳晨向辛壚道︰「曹操一方有什麼動靜?」辛壚道︰「一月傳來消息,曹操出許縣渡過黃河後在黎陽城停了下來,據傳是三公子堅壁清野,曹操不能因糧于河北,因此名樂進開鑿運河,遏淇水入白溝為漕運糧道。如今兩個月過去,這條運河恐怕是貫通了
蘇則道︰「河北的情況呢?」辛壚道︰「曹操方一直停在黎陽附近,三公子見曹操不進,已命審配、蘇由守鄴城,親率大軍至平原辛家一向支持袁紹的大公子袁譚,對三公子袁尚還拘于禮節稱「三公子」,但對于袁尚手下的將領則皆是直呼其名。姜敘沉吟道︰「曹操對我軍出河東的情況一直沒有什麼動靜,莫非是要等攻下河北之後再調頭收拾河東戰局?」
吳晨道︰「現在的局勢讓我想起去年七月咱們與夏侯淵交戰時的情況。當時曹操就曾暗令河內太守魏種按兵不動,再令衛覬向南渡過黃河,將郭援誘引到黃河邊,撕開河東防守空隙,予他進兵三輔的通路。只是因為劉表突然起兵,這才令他的企圖沒能得逞。所以他一直不動聲色才最可怕,他隱忍的越久,出擊的來勢也將愈凶眾人听吳晨語氣凝重,心中皆是一凜。
吳晨見眾人神色凝重,笑了笑,道︰「但曹操終究是人,是人就有極限。比如這次,他一直隱忍不動,正是要誘引袁尚出擊袁譚。袁尚倘若不動,他也無可奈何。所以說‘不勝在己,可勝在敵’,我們不出任何紕漏,要勝曹操固然不易,但說一定輸,卻也未必向馬成道︰「你回來時,令明是不是已經渡河了?」馬成道︰「龐校尉的確已進駐蒲阪
吳晨向姜敘道︰「關于曹操的動向和咱們這里說的話,抄一份給王霆,听听他的意見姜敘神色一鄂,隨即明白吳晨是要听高柔的意見,笑著應道︰「是蘇則、沈思都是一鄂,沈思笑道︰「怎麼,王霆現在認字了嗎?」吳晨哈的笑了出聲,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主薄可不能小看了現在的王霆。伯奕,我在這里等著,午後給我回消息
午後,吳晨正在書房中批閱各地送來的竹帛,驀地一陣腳步聲從廳堂外傳了來。黃忠道︰「許是姜軍師來了吳晨笑道︰「姜軍師一向雍容雅致,就算天大的事發生也不會如此走路。我看這些人腳步輕浮,多半是像雲儀一般的冒失鬼雲儀笑道︰「冒失鬼倒說不上,路痴是肯定的就听門外一人笑道︰「好啊,故人遠來,你不來迎接就算了,竟然還在人後說人閑話,好你個吳晨,是這樣待朋友的嗎?」
吳晨起身迎了出門,笑道︰「顏淵,我跟在你身後逛過半個襄陽城,你的腳步聲三里之外就听出來了拉開門扉,就見顏淵、費瑤還有另一人沿著回廊走了來,那人面相英俊,竟是不見一年的安定文案蘇俊。顏淵笑道︰「哈,知道是我來了,還敢說我壞話,該打迎上來,在吳晨肩上擂了一拳。吳晨初到三國便是和翟星在一起,翟星灑月兌不羈,無拘無束,吳晨個性受其影響甚深,自也不喜拘束,其後隨徐庶從荊州輾轉到涼州,徐庶豪邁豁達,對于禮儀視有若無,自是深合吳晨的脾性。但這半年來身旁先後有蘇則、辛毗這些謹守君臣禮儀的人,行止之間難免受其約束,與秉性大不相合。今日遇到落魄時的好友,見他言語之中率性自然流露,心中一喜,那一拳便坦然受了,回敬一拳,笑道︰「好小子,這些日子不見,手勁可大了不少。怎麼一直不來看我?」
顏淵笑道︰「這不是來見你了嗎?琪英大哥呢,听說他也在長安,怎麼不見他?」吳晨道︰「他嗎?現下負責長安附近的糧草統籌之責,就算是我要想見他一面也難向費瑤望了望,見她一身文士服,卻緊緊靠在顏淵身旁,不由多望了幾眼。費瑤倒是一點也不羞怯,見吳晨望了過來,也翻著眼瞪了回來。顏淵尷尬的笑了笑,用小臂將費瑤推了推,費瑤反而靠的更近。吳晨笑了笑,向身後的雲儀低聲道︰「去請黃大哥來雲儀低頭退下。吳晨向顏淵道︰「琪英大哥若知道你們來了,一定高興的跳起來。你們在這里等等,我現在就派人去請他來顏淵道︰「黃大哥在哪里,我自己找他好了甩月兌費瑤,大步跟在雲儀身後。費瑤道︰「顏淵,你給我站住顏淵喝道︰「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跟來費瑤道︰「這條路是你家修的嗎?不叫我走,是當今皇上同意了還是當今皇後同意了?」
吳晨看著兩人的背影咂舌不已。這時蘇俊走了上前,作了一揖,恭恭敬敬地道︰「蘇俊參見並州大人吳晨道︰「文秀,令師身子安好?」蘇俊道︰「托使君的福,家師身子一向安好。這次來,家師便托了弟子前來向使君問安吳晨心道︰「問安?我看是來要錢的才是想起翟星臨走時,蘇俊曾向自己提起過修築太學以弘揚儒學的事,當時自己曾答應向程游籌措資金,其後事情輾轉多變,一直也未能實現諾言,估計蘇俊此來便是為這事。只是前次臨涇面臨匈奴入侵,馬遵、楊秋又在旁虎視眈眈,實在是騰不手,而這次卻是馬超深入河東,與曹操之戰轉眼即將爆發,更是騰不出資金來興建太學。心中不由一陣苦笑,向身旁讓了讓,道︰「文秀是第一次到長安吧,外面陽光不錯,不如去前面的听雨軒坐坐
蘇俊道︰「也好,不過這次倒不是第一次來長安,十二年前我便曾隨家師到過長安,只是那時還未曾建司隸校尉府吳晨道︰「哦,文秀曾來過長安,倒是第一次听文秀說起?」心中卻在斟酌措辭,如何向蘇俊說明目下的情勢。蘇俊臉頰一紅,道︰「記得當時隨家師拜訪各處宿儒,只是年歲還小,只記得來過長安,于細節處卻全都忘了吳晨道︰「哦,原來如此,難怪文秀未曾提起了向前面讓了讓,道︰「那處便是听雨軒,那處匾額據說還是鐘繇親自題上去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池塘旁的亭中,跟在身後的黃忠則在不遠處的一座假山旁停了下來。蘇俊向吳晨深施一禮,道︰「這次來,是有一事相求吳晨心中不由一陣苦笑,口中卻道︰「什麼事,文秀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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