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覬心道︰「郭淮郭伯濟潛入吳晨身側時,曹子和仍在臨晉,司空大人剿除安定賊匪之心,顯然是在臨晉之戰前就有的轉念一想,建安七年十月馬超就曾在北地和匈奴屠格部大戰過一場,想來司空大人對吳晨的疑忌也是從這一仗種下的,而後郭淮奉命潛到吳晨身旁,便是未雨綢繆之舉。想到這里,心下便覺釋然。
曹操笑道︰「伯儒在想什麼,怎麼忽而皺眉忽而微笑?」衛覬道︰「屬下方才听司空大人說吳晨已時日無多,想起安定賊匪離去時陣形絲毫不亂,似乎不是因戰事不濟而匆忙逃竄,擔心大人小看了吳賊。但其後大人說起臨晉的戰事,這才知道方才說的那番話並非是在輕視安定賊匪。既然並非輕視,而又言小賊時日無多,自然是智珠在握,這才釋然而笑
曹操嘿的笑了一聲,道︰「智珠在握?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未得大勝前,誰又敢言智珠在握?我看沒人,即便孫武子也做不到。孫子曰︰多算者勝,少算者不勝,那也是說天下沒有必勝的仗,有六成把握就可以打一打。具體到應對小賊……」眼楮眯了眯,望向西涼軍撤走的方向,道︰「當年打匈奴時,子和曾問吳晨,為何與匈奴鏖戰數次安定都能戰而勝之,吳晨就答︰‘匈奴人最擅長的就是快,和他們打,也只能在快上下功夫,一接到消息就要立刻動身,晚了就會被他們圍住了。’這句話同樣適用于和安定交戰。安定騎兵來去如風,除了比他們更快,我也想不出有什麼更好的法子可以擊敗他們向身後揮了揮手,一名親兵牽著一匹黃色的戰馬大步奔了過來。曹操向衛覬道︰「原本想和伯儒多聚幾日,但國家平亂之事正急,不能在此多做耽擱。待日後三輔平定,國事安寧再聚不遲衛覬拱手道︰「到時更要多聆听司空大人教誨
曹操撫須大笑︰「教誨不敢當,煮酒話青梅是一定了接過馬韁,縱身而上,向于禁道︰「安邑這里暫時不需你防守,你率兵士順涑水而下,從上游側擊蒲阪,切斷吳晨逃往黃河西岸之路向衛覬道︰「安邑這里暫由伯儒接手不等衛覬應令,已轉身喝道︰「西涼賊寇就在前方,拿到吳晨小賊的頭顱,咱們再舉杯慶功眾兵士手舉兵刃,齊聲歡呼。曹操大笑一聲,縱騎向西南方直奔出去,身後的謀士與親兵紛紛上馬,緊追而去。
※※※
曠野在戰馬腳下飛速後退。吳晨向身後望去,海浪般起伏的戰騎身後是數也數不清的曹軍兵士,赤色的戰衣在戰馬全速奔馳中獵獵飄曳,將視野所見遮成火紅一片,宛似從天際延燒過來的大火,沿著綠色的曠野四面八方撩燒過來。吳晨早就知道曹操行軍速度極快,但從未想到竟會是這般快。昨晚贏天才來回報涑水上游出現敵蹤,不過一個時辰,張遼的前鋒已達到巫咸山附近。而任曉傳來消息,曹操的主力已到達聞喜。聞喜位于涑水上游二十余里,順流直下不過一個時辰。吳晨本想在巫咸山伏擊張遼,听到消息後,只能下令退軍。
震天的馬蹄聲從左翼響起,吳晨縱騎馳上一處緩坡,向身後望去。就見一支騎軍從西北方向急速趕來。身後的張遼軍和徐晃軍仍在里許外,但那支大軍卻已到了後翼三百步遠。從那支騎軍趕來的方向推斷,這支大軍應當是在安邑西面的涑水河道下的岸,應該是為了防備吳晨順涑水趕向黃河東岸而設立的伏軍,但未料到吳晨過安邑後沒有繼續順涑水而下,反而向中條山而去,听到傳令後急速趕來。因為下岸的時間早于張遼等人,因此趕來的速度也更快一些。
梁興縱騎馳到吳晨身邊,道︰「那是什麼人?」吳晨指著火紅色旗幟上繡著的「夏侯」兩字,笑道︰「是老朋友夏侯妙才。‘三日五百,五日一千’果然名不虛傳,跑得是比張遼快黃忠這時也已馳上緩坡,道︰「老夫听說他被使君圍在山谷中十余日,手下精銳喪失殆盡了,怎麼還趕得這麼快?」吳晨道︰「夏侯妙才訓練大軍還是有一套的,不然行軍速度也不會這般快。但終究時日較短,還不能算是精銳,這樣急速趕過來正可予我軍迎頭痛擊的機會向梁興道︰「你率五百兵卒,在緩坡前列陣,打正我的旗號,吸引張遼向這里沖擊轉頭向黃忠道︰「黃忠,等張遼率軍沖陣,由你率五百長矛和五百弓弩兵從側翼斜插過去,將夏侯妙才和張遼兩軍隔開再向一直緊跟身邊的贏天道︰「你率一千騎軍繞向安邑西面的曠野,等我吹號三響,向夏侯淵右翼沖擊。殺不了夏侯淵,我替你師傅修理你三人轟然應令。吳晨拿起號角,嗚的吹響,潮水般漫過身旁的大軍以緩坡為中線,迅速分作兩股,一股從坡後繞到坡前,另一股千余人在贏天帶領下迅速向西面的曠野疾馳而去,坡前結的陣勢,將這支千余人的騎軍迅速遠去的身影遮蓋。這時身後的曹兵也已驚覺有異,戰鼓聲在曠野間敲響,夏侯淵率領的千余騎兵率先停下,但泥地濕滑,不時有收不住式子的騎兵撞在一起,攪起一陣混亂,吳晨當即喝令梁興出擊。尖銳的鼓角聲中,數百兵士在梁興帶領下向陣腳未穩的夏侯淵軍前鋒撲出。低沉舒緩的戰鼓聲隨著安定戰騎的不斷加速,亦跟著密集倉促起來。
猛听得喊殺聲起,密密麻麻的羽箭騰空而起,一時間天空為之一暗。安定前鋒對兩軍接陣早已熟極而流,前排的騎兵舉起盾牌遮擋頭頸等要害,後排的兵士听到喊殺聲起,成隊散開,拉開各騎間的空隙,曹軍羽箭擊打下,只有數騎翻倒。夏侯淵的前鋒軍則在安定兵士的密集打擊下一陣潰亂。梁興趁機快馬疾沖而入,片刻間,率軍從夏侯淵的西北角鑿穿而出,將西南角處的百余名曹軍和大軍硬生生隔了開。那百余兵士被從軍陣隔開,登時一片慌亂,向西南方潰散,吳晨在山坡上揮了揮手,大笑道︰「夏侯妙才,看你以後還敢帶生兵和我交戰?」
這時就听得戰鼓聲響,張遼的並州軍騎疾速奔了過來,數千戰騎踢踏地面的聲音,渾濁而低沉,像是悶雷隆隆不絕。吳晨向身後揮手,黃忠會意,縱步躍前,大喝一聲,率兵向夏侯淵和張遼接合部的間隙奔了過去。其時下了數日的大雨,放晴不過半日,地面積水猶深,黃忠的一千兵士和張遼的騎兵全速奔行之際,戰馬踢踏水窪,水聲和人喊馬嘶交織在一起,宛如子夜潮升,轟轟不絕。黃忠等人終究離的較近,大軍利箭般插入空隙。便在這時,夏侯淵的中軍鼓點變化,一支百余兵士的戰騎從右翼穿行而出,從側翼疾突黃忠軍前鋒。黃忠疾聲怒吼,左翼數十戰騎從中軍分開,迎向側撲過來的曹軍鋒銳。
吳晨高踞在緩坡,就見黃忠的千余兵士瞬息間分成兩股,一股潰堤洪水般沖奔向夏侯淵、張遼兩軍間隙的縱深,另一股從側翼散開,擋在曹軍沖來的方向的前方。
隆隆的馬蹄聲中,左翼趕來的張遼軍越迫越近,雄渾的戰鼓聲貼地躥涌,和夏侯淵軍的戰鼓聲東西應和,直有驚天動地之威,並州騎軍更是密如蟻群,從北、東兩個方向向黃忠軍掩殺過來。
曠野間,梁興軍、夏侯淵軍,黃忠軍,張遼軍,就如激突奔沖的大河,在曠野間震蕩奔流。驀地喊殺聲以三軍交匯處為中心,轟然而起,跟著水波紋般向曠野四散而開,震天的鼓聲似乎都已淹沒在人喊馬嘶聲中。
吳晨揮了揮手,身後的兵士齊聲吶喊,戰騎昂首奮蹄,張遼軍鼓聲跟著一變,千余人從中軍奔涌而出,涌向緩坡。
用兵士吶喊作勢攻擊,是吳晨學自張遼的戰術。張遼本來是用主將身先戰陣的勇猛來鼓舞全軍士氣,吳晨活學活用,用它來吸引張遼軍的兵力。以安定戰騎雄渾無儔的攻擊力,坡頂兩千戰騎若順山勢正面沖擊,沒有人敢能直纓其鋒。吳晨號令兵丁作勢欲攻,立時迫使張遼放棄全部兵力夾擊黃忠的想法,抽調大部分主力迎擊吳晨的攻擊。
張遼抽調兵力,黃忠右翼壓力登時大減,全軍便如一艘巨船,所過之處夏侯、張遼兩軍的兵士水浪般紛紛讓開,片刻間就從兩軍結合部直穿過去。
密集的戰鼓聲,越敲越急,到這時鼓點已混融成一片,就像密雨擊打林木,密密麻麻再分不出那個是那個,鼓聲潮水般沿曠野四處奔流。擋在坡前的張遼軍前鋒旌旗晃動,驀地齊聲暴喝,跟著從陣中奔出數百兵士,向小坡上的吳晨中軍沖了過來。想是為了防備安定聞名天下的強弩,那數百戰騎陣形疏散,但緩坡正面本來也不寬大,數百戰騎凝聚沖鋒,仍有一種洪水沖潰堤壩、卷地奔騰的氣勢。
吳晨高踞戰馬,居高臨下,就見張遼一部向土坡奔襲,其余一部從那些兵士的身後調轉陣形,向黃忠左翼猛沖過去。顯然張遼已看穿吳晨想一舉掃滅夏侯淵的意圖,因此用一部兵力佯攻土坡牽制吳晨,他則率剩下的兵士攻擊黃忠,想和夏侯淵部合力殲滅突進陣的黃忠部。吳晨舉號發令,梁興部從西側曠野返身殺回,直沖夏侯淵中軍。那些才組建不久的戰騎在先騎而至的箭雨擊打下潰不成軍,夏侯淵的大 不住倒退。
「使君,」身後馬蹄聲響,任曉從戰馬上急躍而下,奔到吳晨身前,稟道︰「右側山巒五里處,驚現大隊敵兵
吳晨皺眉道︰「曹操竟然來的這麼快?」在一旁的諸葛亮接口道︰「有多少人?」任曉道︰「很多,我手下斥候說,就見滿山遍野都是敵軍吳晨向右面的山巒望了一眼,那山屬中條山余脈,山勢不高,用來阻擋張遼手下的騎兵綽綽有余,但用以阻擋曹軍聞名天下的步兵卻沒有什麼成算。喝道︰「右翼前軍變後軍,側翼以長矛輔助弓弩……」話還沒說完,混濁沉重的馬蹄聲已貼著陡坡奔涌而上,那數百騎兵已沖到坡下。吳晨揮動旌旗,坡上的戰騎先是一陣箭雨,跟著前軍後撤,將百余戰騎引上緩坡,兩翼則從山坡順山斜沖,順勢合圍,將這些兵士盡圍在當中。那些兵卒悍不畏死,被合圍後,仍是咆哮不已,一部向吳晨中軍撲來,另一部則順坡沖擊。吳晨吹響號角,弓弩平射,登時百余人被利箭洞穿。
也就在這時,東面的山巒上數百山鳥驚飛而起。吳晨吹響號令,就听得鼓角聲從西北面遙相呼應,贏天率軍直撲夏侯淵軍後翼。夏侯淵右軍與梁興鏖戰,左軍和後軍與張遼合軍夾擊黃忠,此時被贏天餃尾沖擊,登時被沖散。黃忠在張遼和夏侯淵兩軍夾擊下,本已撐得極為辛苦,夏侯淵後軍潰散,壓力登時大減,厲聲長呼著指揮兵士就勢向西橫掃,以夏侯淵之能,在梁興、贏天、黃忠三軍猛力沖擊下,仍是大潰而逃,三軍趁勢合一,向南面主力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
吳晨雖是策馬馳騁,當仍是一邊望著山上的曹軍動靜,一邊不住回望黃忠等人,發出鼓角詢問三軍狀況。听到贏天的號角報三軍無恙,方才長舒一口氣。
「安定賊寇就在下面了……」
山林搖動,數十人馬從密林中奔了出來。那些人衣衫襤褸,批頭散發,吳晨吃了一驚,心道︰「他們是哪里的?」
一人騎著戰馬從林中奔了出來,叫道︰「看見那個騎青馬的了麼,那人便是安定賊首吳晨,抓住他,賞金五千山上的人馬听那人叫喊,叫喊歡呼著順山跑了下來。這些人或坐或蹲,有的干脆橫躺著滾下山。吳晨、諸葛亮等人越看越是驚奇,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又有數百人從林中奔了出來。起始那數十人奔出時,吳晨還有些心驚,這時望見那數百人,就覺一股笑意從心口深處狂涌而起,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聲。原來先前那數十人手中的兵刃還是刀矛等物,後面跟來的那些人連刀矛也沒有,手中臘桿、鋤頭,樹干、鐮刀應有盡有,與自己當年在小安定聚斂流民時的窘況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任曉听到吳晨的笑聲,黧黑的臉膛一陣發燒,惡狠狠地道︰「八十老娘倒崩小孩,一群山賊也還敢來咱們頭上發橫,我看是活的不耐煩了,老子這就去宰了你們
諸葛亮、黃睿等人看了山上的架勢也不禁莞爾,吳晨听到笑聲向身後望去,就見小倩一雙明眸此時也正望著自己,猛然想起昨晚她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提聲道︰「估計這些都是昨晚河東逃難進山的百姓,咱們沖過去就算了,不要難為他們
任曉听到兵士傳報便急來向吳晨傳訊,其時兩軍鏖戰,任曉也沒時間親自探查,卻將一群山賊當成了曹軍精銳,著實大丟面子,心中對這些山賊惱恨異常,但吳晨既然已經傳令,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回身狠狠瞪了一眼方才傳訊的斥侯,「波」的吐出一口胸中的惡氣,這才打馬追在吳晨身後。那斥侯羞得滿面通紅,低垂著頭,再不敢多看任曉一眼。
那山賊人數頗多,吳晨順山向西南疾奔,不多久就從山巔冒出數十人,口中大呼小叫,高舉不是兵刃的兵刃撲了下山。細數之下,竟有十余撥之多,再奔出十余里,山上終于沒有人再奔出。緊追在身後的張遼軍見到山林晃動,原本加緊步伐向前緊追,但見到那些兵士後,就壓住了步伐,顯然也是大失所望,兩軍相距越拉越遠,一個時辰後,終于消失不見。
至日暮時分,大軍才在一處山腳下停下駐營。說起那些山賊,大家嘻笑不已。任曉見眾人望著自己都是掩嘴偷笑,心中又惱又恨,一肚子氣沒處撒,到處去找那名斥侯。那名斥侯早知任曉會找自己,不等吃完干糧,就先鑽進營帳,任憑任曉呼喊,也是縮頭不出。
扎營不久,黃忠、贏天、梁興等人便跟了過來。吳晨領著諸葛亮、黃睿以及其他一些將領出營迎接。黃忠等人見吳晨迎了出寨,急忙跳了下馬,拱手道︰「怎敢勞煩並州大人出營相迎?」吳晨笑道︰「今日一戰,夏侯淵被擊潰,張遼畏首不前,大大出了先前被曹操伏擊的惡氣。如此大勝,自然該出來迎接向贏天道︰「夏侯淵呢?你殺了他沒有?」贏天道︰「本來已沖到中軍了,被一個叫文稷的人擋住……」吳晨道︰「那就是沒有嘍贏天急道︰「就差那麼一線……」吳晨看他心急火燎的神色,心中大樂,也不听他分辯,向梁興道︰「子都是越來越威猛了,我看不久以後就可以獨領一軍了梁興面色一紅,道︰「屬下和贏護軍和黃老將軍相比,實是微不足道黃忠笑道︰「怎會微不足道?好叫並州大人開心,我們回來的途中抓獲敵軍一名將領,抓人的便是梁司馬。梁大人拋繩抓人的絕技,當真是出神入化
吳晨心中大喜,笑道︰「是什麼人?」黃忠揮了揮手,喝道︰「把那人提上來兵士呼喝著抬著一人走到眾人面前,砰的一聲將那人擲在地上。那人全身被綁在繩索中,只留一個腦袋在繩外。望見吳晨等人,兩眼 轆亂轉,堵著麻布的嘴中嗚嗚有聲。吳晨只覺那人極是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便道︰「把他嘴里的麻布去了
梁興拱手道︰「去不得,此人一嘴污言穢語,去了麻布,恐怕有擾使君視听那人原本听吳晨說要將嘴中麻布去掉,連連點頭,嗚嗚不已,這時听梁興說不能去麻布,咕咕唧唧,連連搖頭。吳晨越看越覺此人眼熟,說道︰「咦,我在哪里見過你麼?」那人點了點頭,忽地一顆腦袋又亂搖起來。便在這時,就听身後一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吳晨回身望去,就見諸葛亮背轉過身,雙肩微微聳動,顯然方才那聲正是他發出。吳晨心中詫異,心想,笑什麼?轉過頭,這時明月從山巒升起,一縷清光正灑在那人臉上,將他的眉目照得縴毫畢現,正是日間那個騎馬從山中奔出的山賊首領。想起山賊追襲的事,吳晨哈的大笑出聲,道︰「怎麼是你?來人,給這位將軍松綁
話聲中,黃忠踏前一步,雙手一扯,麻繩當即繃斷。那麻繩拇指粗細,那人被綁住後,無論怎麼掙也掙不斷,眼見黃忠斷繩就像扯爛草一般,不由得咂舌不已。只是一咂舌間,才驚覺嘴上還被麻布擋著,連忙用手摳出麻布,叫道︰「女乃女乃的,啊唷,差點憋死老子……」
這時一個人影突然躥上前,啪的一聲,狠狠抽在那人臉上,喝道︰「並州大人面前還敢如此放肆,你女乃女乃的不想活了?」吳晨、諸葛亮等人見了躥上來那人,都是掩嘴偷笑,那人正是任曉。那人被打的轉了兩圈才停住身子,目光呆愣愣地望著吳晨和任曉,停了半晌,突然大叫起來︰「他女乃女乃的,人說吳晨善待俘虜,我看善待個屁。老子就是俘虜,他女乃女乃的,左一個耳光,右一個耳光,這是善待麼?我操他女乃女乃的亂傳話的十八代祖宗,他亂傳話的女乃女乃十八代祖宗個個生下來沒……」
任曉大怒,大步走上前,提起那人衣領,又狠狠甩了一耳光。那人又叫又跳,扯著嗓子大叫,又被任曉連抽數個耳光,見身旁眾人仍沒人發話阻攔,心中登時怯了,眼見任曉手掌高高舉起,大叫道︰「別打,別打,投降,投降……」
吳晨笑道︰「是了,你高叫‘投降’,我才當你是俘虜,其余時候可不是你想當俘虜便能當俘虜的。子都,放開他任曉听吳晨發話,哼了一聲,將那人擲在地上。吳晨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今天要來突襲我?」那人捂著紅腫的雙頰,哭喪著臉道︰「我們是白波……」
馬超屯駐安邑時,曾在巫咸山和白波交過一戰。那次大戰,吳晨遠在三輔,因此知道的不甚詳細,而且此後的戰報也再沒提到白波的消息,以為經過那次大戰,白波已銷聲匿跡,此時忽然听到「白波」兩字,不禁一鄂,道︰「你們不是……你們一直都在中條山里?」
那人雙手托著臉頰,齜牙咧嘴的點了點頭。吳晨蹲,那人怯怯地向後縮了縮,吳晨笑道︰「你們有多少人?」那人眼珠轉了轉,道︰「三百人吳晨笑道︰「三百人?今天突襲我們的人至少也有一千那人道︰「是……是一千,並州大人眼力很準任曉咬牙道︰「這人獐頭鼠目,說話眼珠亂轉,一看便知不是好人。對他可沒什麼好講,還是一刀砍了罷那人叫道︰「兩千五百一十七人,少一個我不是人
吳晨道︰「你們的豪帥是哪個?」那人道︰「李……樂吳晨點頭道︰「胡才、李樂,嗯,這兩人我仰慕已久,只可惜當日我們兩家受人挑唆,以至相擊成仇……兄台怎生稱呼?」那人受寵若驚,結結巴巴地道︰「我就是李樂……的妻弟,妻弟,李……暹吳晨點頭道︰「原來是李兄,麻煩你回去給李樂李豪帥送個消息,就說我此次來河東,只是路過,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原本想拜望李豪帥,但曹操追兵極緊,倘若去拜訪豪帥,又擔心惹曹操側目,只能留待日後再當面拜謝向梁興道︰「子都,將李兄送出大營李暹霍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叫道︰「放了我?你……你真放了我?」
吳晨道︰「本來是想讓子都帶上禮物去拜訪李豪帥,但我軍也在逃難中,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只好等下次見面,一並送上罷。子都,送客梁興道︰「李兄,請李暹道︰「好漢子,你那手拋繩的絕技當真了得,我可不是你對手梁興笑道︰「倘若知道李兄是李豪帥部下,我說什麼也不會和李兄動手了。李兄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則個李暹笑道︰「好說,好說抱拳向眾人一一作揖,道︰「後會有期,後會有期
便在這時,就听腳步聲響,一名斥侯奔了過來,望見吳晨,拱手稟道︰「使君,我們在山邊捉住一人,那人說是白波的使者,有要事見使君
吳晨望了李暹一眼,道︰「請他進來李暹笑道︰「一定是來救我的人,我和他去說吳晨點了點頭,李暹拉著梁興大步向營外的空地走去。任曉道︰「公子是欲擒故縱還是真的放了他?」
吳晨道︰「真的放了他。白波多是由河東的百姓逃難而成,自衛固一事後,咱們算是把河東的豪門世族都得罪完了,倘若能借此事與河東平民化敵為友,自然最好。即使不能化敵為友,咱們放了他的豪帥,他也不會再好意思跟我們為難,否則,白波和曹操聯手,這小小河東我們恐怕是不好走出去了
黃忠沉吟道︰「若放的是李樂,白波恐怕會認帳,就不知道這李暹說話管不管用吳晨和諸葛亮相視一笑,諸葛亮悠悠地道︰「這李暹怕是和李樂說話一樣管用話音未落,就听得腳步聲響,李暹和梁興,拖著另一人大步奔了過來,李暹氣急敗壞地道︰「壞了,壞了。他們以為並州大人捉到我,一定會將我生吞活剝,就將大人的手下捉了去,還說要大人親自送我回去,才肯放人
吳晨鄂道︰「手下?」向周圍的兵將看了看,見人人搖頭,便知沒人被捉,笑道︰「他們捉了誰?」李暹道︰「馬成。听說他是並州大人所設的安邑郡丞,安邑城破後,他領著五百多人逃入巫咸山,後來被于禁剿了幾次,就逃到了中條山……他們捉的就是他和他的手下
吳晨心頭巨震,一直以來吳晨都以為徐晃攻城後,安邑再沒有兵士留下,此事乍听馬成的消息,心中驀然涌起一股酸澀難明的滋味。深吸一口氣,道︰「好,李兄,我隨你到白波營寨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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