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動他,我求你,」她呼吸雜亂,眼里隱藏著絕望。『求』這個字,她咬牙含血吐出。
「安寧公主,既然你那麼不合作,那麼,我只好先從你兒子那下手!」我嘴角含著玩味,話說的輕佻。既而優雅轉身,甩開她的胳膊,挑開那金絲的羅帳。
她驚愕,嘴里無聲的吐著字眼,我知道,那是「不可以」三個字。
而我,卻不以為然!隨意的用劍挑了挑那雕刻精致的棺身,她,被嚇的原本慘白的臉色,越發的恐怖。
「我殺了你!」她幾近瘋狂,像是被逼到絕地的野獸,拼命的掙扎,只為讓自己最寶貝的東西,有能保存下來的的機會。
她一劍刺過來的時候,我並未轉身,陌仙劍悠的騰空而躍,抵住了她的劍柄。
我臉色陰篤,回身握住陌仙劍的劍把,直接刺向她的心髒要害,卻被她危險躲過。
幾招下來,她招招防御,完全沒有進攻的機會。我拿劍抵住她的頸子,冷著臉瞥她,而她卻一臉決然。
白衣勝雪,淡妝冷艷,長發及腰絕色傾城,看面容絕對對得起亂世佳人這個稱號。她薄唇微吐,熱氣撲撒在我的臉頰。
「別動他,他是我的全部。」
別動他?可笑!
我是殺手,從小接受的指令不是手下留情,而是冷血無情。
我輕笑著湊近她的唇,「放心,我好人做到底,你死後,我立刻讓你和兒子團聚?」
她瞳孔瞬間放大,帶著全部的敵意,而我則一劍劃過她的雪頸,直逼她動脈,剎時,黑色的污血濺了滿地。她捂著頸子上的劃口,雙膝著落,兩眼死死的盯著帳後的那口銀棺。
那雙眼楮,參雜了大多的感情,我讀不懂,更不想去懂。
「年,,,年年,娘親,對,,,對不……」
她含糊的話,也算最後的遺言,我多少的听了那麼點,但也沒去在意。
僅是幾秒,她的尸體幻化成精元,飄聚在空中,融匯成一顆萬年丹心。
丹心我見過萬種,對它也稍有了解,依照我的鑒定,眼前的這個,絕對是所有丹心中的盛品。
無論是光澤,還是氣場,都要比普遍的出色萬倍。
我小心的將它收攏于掌心,然後放至自己腰間的隱形百寶囊中。
深呼吸,壓抑的心情得到解月兌,此刻的收尾,算是完成了父君交付于自己的任務。
不對,我忽略了某件事。
還有個東西,必須死!
挑開金色的羅帳,我似乎听見了嬰兒的啼哭,悲涼婉轉,似有若無。
銀棺的棺蓋被陌仙挑開,我躊躇著靠近,莫名的慌張。
似乎已是孽緣的注定。
跟他就這麼幾步的距離,僅是好奇的想看他一眼,卻不曾想,千年之後,我會把自己推進他所鑄成的墳墓,從此萬劫不復!
他露著兩顆小虎牙,坐在棺內的蠶絲被上,呀呀的對著我笑,褐色的瞳孔里映出我的倒影,小手小腳到處亂蹬亂動,我仔細凝視著他,而他則淡然的回視著我,笑的暖人心扉。
我輕抿唇角,那絕色的面容雖未完全長開,但已看的出那精致的輪廓,我估計,長大以後靠臉混飯絕對不成問題。
莫名的被感染,我嘴角咧起上揚的弧度。僅是一瞬間的失神,讓我徹底僵住,自我有意識以來,我束縛著自己不笑,冰冷的表情已成習慣。要笑也只有冷笑。可今日,我竟然為自己的笑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是長的很可愛,可,,那又關我屁事。為他笑?紫安,你瘋了是不是?
勁風嗖的劃過右耳,削落了我半縷墨發,我側身閃過,伸手握住半空中的劍柄。
心跳失了節奏,劍尖離他的腦殼只有半分米的距離,我不敢想象,若是我慢了一步。
「陌仙,不要胡鬧!」
我大聲呵斥,可陌仙劍卻在努力的掙月兌我的束縛。
我知道,它想替我殺了他!
又或許,它看出了我,動了不該有的側隱之心。它的舉動,似乎是在提醒我某個事實。
我是父君的殺人工具,動情則是禁忌,若是我今日留下尸娃性命,那麼,父君那,我終究難逃一死。
曾經,我瞞著他放生了兔子精的幼崽,結果被他丟進海洋,在藍鯊精的肚子里囚禁了三百天,差點被消化。
自此,我心有余忌。
父君的殘忍,我親眼見過,把我困在魚肚子里,也只是他無聊之際的游戲罷了。
他若真狠起來,會剝了我的外皮,敲碎了我的魂魄。然後把我的骨頭拿過去給他的神獸當營養餐
我是他親生女兒,可卻沒有絲毫的父女情分可言,我連給他神獸唰毛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公主的待遇。
陌仙看出了我的遲疑,由此掙扎的更厲害。我知道它是為我好,可……
我抿唇,糾結的看著棺內的小家伙,以前殺人如麻的自己,此刻卻在猶豫不絕。
我自知它不該留,堅定了想法卻怎麼都下不去手,它的娘親死在我的劍下,留下他就相當于給自己埋好了棺材。
可∼∼∼
在我糾結的空擋,陌仙突然用力甩開我的控制,人和劍因為氣場的摩擦,從而退後在左右。我被甩在石壁上,幾乎快震碎了骨頭。
可它卻,一個回旋……
「不要!」
傾身而上,陌仙劍刺進了我的胸口,我總算體會到了吐血的感覺,頭腦暈眩,痛的皺眉。
做夢都不敢想,我居然為那小家伙擋了一劍?
陌仙劍從我體內自動退出,發瘋似的在空中自由擺動,劍身旁全是燃燒著的小火苗,由此可見它是在發火,在氣憤。
畢竟,傷了自己的主人,很窩囊是不是?
我捂著傷口,痛的後退,依靠著棺身來平衡穩定著自己即將倒下的身體,話說的無力。
「陌仙,對不起,紫安向你道歉,可是,我……不能讓他死。」
最後那句話,我說的堅決而又果斷,這小家伙,我抽風了的想護到底。
「他娘親吸了七千多條性命才將它留下,他是女童僅剩的的全部,事情畢竟沒有了回旋的余地,雖然,我不能讓那些女童們起死回生,可起碼,我也不會讓她們白死,畢竟,他身上還有那些女童死掉的意義。」
語畢,陌仙沉默了。
他無奈的竄回我體內,消失的一干二淨,我撫模著自己的心口,苦澀而笑,雜亂的感覺充斥著害怕。
父君的雷霆大怒,我能想象,死不死?就看結果。
我笑著捏捏小家伙的臉蛋,伸手擁他入懷,軟綿綿的,感覺甚好。
他的身體是冰涼的,完全沒有溫度,這是僵尸的基本特征,我原本不足為奇。
他在我懷里乖巧的過分,甚至伸出舌頭去舌忝我的傷口,我吃力的摟緊,嘴角揚起苦澀的笑。
無意間捕獲得的溫暖,感覺甚好。
路過正廳,他突然死命的在我懷里掙扎,緊皺的眉角,眸子泛著焦急。我放他下來,他卻一蹬腿跑進正廳的中心點,速度快的驚人,我不禁擰眉,
只見穿著肚兜的小僵尸在大廳里胡竄,焦躁的四處亂翻,小小的身體像胖球一樣在我眼前滾來滾去,我沉默,緊接著心痛。
我知道他在找什麼?
娘親,無非就是娘親。
翻尋無果,掀開的桌簾又被他無聲的放下,小貝齒緊咬著下唇,嘴巴一撇,眼看著就要哭出來。
我無奈的看著他,傷口痛的自己發暈,地下千丈,接近地心,可想空氣有多干燥?傷口上的水份被氣流吞噬,整個肉疼得要裂開。
不行,這個地方,不易久留。
我忐忑的看著他,心情太過復雜,他抬首對上我的視線,眸光凌厲。
「乖,到姐姐這來!」
我試探性的哄著,話說的溫柔寵溺,可他卻,,,,扭捏著,躊躇著,不想向我靠近。
他已有萬年的生命和靈魂,意識和思想都達到一定的成熟階段,雖他現在只是孩童模樣。可他不是笨蛋,我殺了他娘親,他恐怕早已看出端倪。
我沉下臉,惱恨他的不合作,他看我的的眼神已由良好轉向惡劣,我剎那無言。
突然,輕微的嘈雜聲傳入我的耳膜,我不由得喉嚨一緊,倘若我沒猜錯的話,地洞已接近塌陷。
我扭頭急躁的看他,很無奈的開口。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到底想不想跟我走????」
他茫然,看著我搖頭,眼神里帶了點絲絲怒意,悠然,他上前幾步,小胖胳膊笨拙的撿起地上的金塊疙瘩,毫不留情的朝我丟了過來。
我沒躲,金塊劃過我的額頭,蹭破了點皮,冒了點血絲。
那刻,我內心苦苦堅持的東西,就這麼毫無預警的破碎掉了。
「什麼意思?不想和我走?」我淡淡的反問?而他,卻不言不語。我惱恨至極,身上的疼痛也讓我越發的煩躁,「那你就死在這里好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我甩手走人,話說的干脆利落,都說小孩是拖油瓶,還真形象?死了最好,我樂的干淨!
丟魂的走出正廳,我的心口痛的像缺了一塊東西,巨大的爆破聲在身後響起,我一口鮮血涌上丹田卻沒吐出來。
他???或許,,,沒了!!!
是不是很可笑?我被自己竄了一劍?失了這麼多的血?硬是沒把那小家伙給救出來來?
這恐怕??是我做過最賠本的買賣了!
用手指觸模著自己胸口的鮮血,淚無預警的滴在指縫間的虎口上!
那倒塌的聲音清晰入耳,自己和他無緣,我也不必強求。
他死了,倒也好!
我打起精神,捂著因空氣的原因而發炎的胸口艱難的往結界之外走,可不曾想……!!
由于身後的俯沖力我差點倒下,軟軟綿綿的身體緊緊的貼著我的大腿,吼吼的僵尸叫聲,讓我瞬間被喜悅沖的昏頭腦脹。
我扭頭轉身,蹲在地上看著他,無知覺的咧起唇角,可他卻不笑!
我知道,他有顧忌!顧忌我殺了他娘親,自我意識里,他覺得他不該對我好,甚至想直接咬死我。
將它納入懷中,他有輕微的掙扎反抗,我咬唇無奈,利用幻術,離開了這地下千丈。
舍命留他,卻不曾想留了一世的情殤,如果重新來過,我會選擇毫不猶豫的將他掐死在手心,起碼,不用過後,愛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