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的探索之旅 第79章 蜜蜂和花朵

作者 ︰ 幽夜荊棘

「今天想吃點什麼,騎士先生?」埃爾頓隨口問道,他拿起唐納德面前的空酒杯,又將杯子倒滿,棕褐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和酒杯的顏色很是相近,杯口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泡沫,泡沫不斷破裂,將黑麥啤酒特有的氣味散布到空氣之中。

「有什麼特別的東西麼?你這里的食物太單調了。」唐納德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蒜泥煎豬肉腸配煮豆子,就是烤青魚配蘑菇蔬菜湯。能不能在菜色上有點新意?」

「新意?大人,新意是個很好的詞,但‘白女敕羔羊’不需要它,我敢打賭來我這里的家伙根本不會注意到吃到嘴里的到底是什麼,哪怕你給們吃的是豬食,但只要在豬食里倒上足夠的黑麥酒,他們照樣會吃的很開心。」酒館老板埃爾頓咬著煙斗表情夸張的說道。

「你就是這麼對待來你店里的顧客的?」

「我了解他們。」埃爾頓指了指在酒桌上大聲喧嘩的冒險者們︰「他們只有興奮和頹廢兩種情緒。興奮的人,一種是正準備去迷霧森林冒險的,他們滿腦子都是奇遇和好運,似乎金幣正長著兩只腳向他們飛奔而來;另一種,則是運氣真正夠好,能從那里成功活命並賺了點小財的。而頹廢的那幫人,自然就是毫無收獲、或者有同伴永遠留在那里的,不過更多的可能性是這兩者同時存在。所以無論是哪種,最終他們都不會去在意食物的好壞。更何況我這里只是食物的品種少了一些,但是味道卻還說的過去,這點您不能否認。」

「說的有道理。」唐納德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在口腔中品味了一下黑麥特有的苦澀,他知道埃爾頓說的都是對的,因為自己曾經就是這幫人中的一員,那是一段讓人難以忘懷歲月。

「不能忽視的還有這些可愛的姑娘們,這些露著白女敕大腿的‘羔羊’,不是麼?黑麥酒、女人、將要到來或已經過去的冒險,有了這些誰還在乎吃到嘴里的到底是什麼?」

「我,至少我在乎。」唐納德說道。是的,沒有女人,沒有冒險,只有黑麥酒,我理當在乎食物。

「您在乎?您每次來都會抱怨下我這里吃的有多麼單調,但仍舊會經常過來。看來您很享受這里的氛圍,又或者我這里的某個姑娘吸引了您的注意?」埃爾頓對唐納德開著玩笑。

唐納德沒有說話,他又灌了一大口黑麥酒,濃郁的苦澀過後,會有淡淡的微甜,那甜味如此的微弱,以至于如果你不調動舌頭上全部的味蕾去體會,便根本不會品嘗得到。苦寒的黑麥釀制出的酒,這點甜味便已足夠。

「不過你今天足夠幸運。」酒館老板埃爾頓又對唐納德說道︰「我今天買到了半只凱藍獅,這東西的肉雖然稱不上有多美味,但平常時候卻很難嘗得到,你這次有口福了。」

「誰這麼幸運,能夠在迷霧森林里弄到這種東西?」唐納德有些吃驚的問道。

凱藍獅是一種魔法獸,外形和普通獅子沒有多大區別,但它的皮卻是藍色的,像海洋一樣深邃的藍,模上去的感覺像少女的順發一樣柔軟,那是王公貴族們衣櫃里的寵兒,甚至法師們也喜歡用這種生物的皮做各種魔法飾物,所以一張完整的凱藍獅皮,往往能賣出極高的價格。但是這種生物卻極難被抓到,因為凱藍獅只在夜間活動,腳步輕盈且悄無聲息,並且擁有像‘隱身術’一樣的類法術能力,這使得它在夜晚的森林中極難被察覺到,即使你偶爾能看到它的身影,卻也會一閃既沒。

能夠獵獲這種東西,運氣確實佔了絕大部分的因素。

「那邊正在爭執的兄弟倆。」埃爾頓用下巴指了指酒館角落里坐著的兩個冒險者。

唐納德扭頭看去,兩個冒險者年齡都不算大,樣子很年輕,應該成年沒多久,相貌有些相像,正如埃爾頓剛才說的,確實像兄弟。

埃爾頓用很隨意的語氣向唐納德介紹道︰「兩兄弟中,身形比較瘦小的是哥哥,叫雅力士,而個頭高大的反而是弟弟,叫阿諾,兩人相差一歲。兄弟倆跟隨著一只十人左右的冒險隊伍第一次去迷霧森林,目的無非就是想發財,和所有的冒險者沒什麼不同。不過剛進森林沒多久,他們的隊伍就踫到了兩只森林巨魔,隊長很倒霉的當場被撕裂,而隊伍在隊長死亡的一瞬間就散了。」

「隊伍都散了,他們是怎麼獵到這頭獅子的呢?」唐納德問道。

「要麼怎麼說是幸運呢。兄弟二人慌不擇路的在林子里逃跑著,雖然把命保住了,卻也在森林里迷失了方位。就在兄弟倆又渴又餓的瞎逛的時候,卻無意間踫到了一只受了重傷的凱藍獅。要我說,倒霉這種事情是不分種族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毫無預兆的降臨在某個生物的頭上,幸運亦然。」埃爾頓又抽了口煙斗,將煙氣吐出,他本來想吐出個又圓又漂亮的煙圈,但是卻沒有吐好,煙圈扭曲而模糊,他皺了下眉頭,有些不滿的揮手將煙氣打散,繼續說道︰

「財壯人膽,所幸兄弟二人的武器還沒有丟掉,即使兄弟倆並不太真正認識凱藍獅的價值,但是現成的便宜誰不撿,他們仍舊合力將重傷的獅子干掉了。可惜的是,刺入的部位不是太好,獅皮有很大一塊地方被割破了,不過即便如此,也能稱為大豐收了。

本來即使收獲頗豐,憑他們兩個新人也是無法從迷霧森林中走出去的,但是幸運仍舊眷顧著他們。兄弟倆居然更加好運的遇到了正在執行清剿任務的金苜蓿騎士團,之後二人便跟隨著騎士團平安歸來,獅皮也順便賣給了迷霧堡。至少騎士團的老爺們不會將價格壓的太狠,不管怎麼說,騎士總比冒險者有信譽,不是麼,我的騎士大人。」

「幸運雙子。」唐納德評價道︰「在你這總能听到有趣的事情,那他們為什麼要爭吵呢?。」

「哥哥雅力士想用賺到的錢買塊地、或者一個門面,干些小買賣,這樣至少生活不會太危險,不過也賺不了太多錢,就像我一樣。」埃爾頓用煙斗指了指自己。

「你賺的錢和你肚子上的脂肪一樣多。」唐納德反駁道︰「兄弟倆中的另一個不同意這個決定麼?」

「弟弟阿諾想用這些錢買些好裝備,上好鱷魚皮做的皮甲、精鋼的鎖子甲內襯、又或者一柄鋒利的魔法長劍,總之,都是價格不菲的東西。他想趁著年輕、運氣還不錯的時候,用這些東西再去迷霧森林里賺一筆。」

「再普通不過的想法。如果有十個冒險者,那麼有五人會做出雅力士那樣的決定,他是叫這個名字吧,而另外五人則會做阿諾那樣的決定,外人無法評價誰對誰錯。」唐納德說道。

「您說的對,每個人都只需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這就足夠了。」

之後兩人似乎都沒有再交談的意思,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埃爾頓咬著煙斗,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他咳的很是厲害,以至于肥胖的臉上漲的通紅。唐納德將酒杯挪到了遠離埃爾頓的地方,自顧自的喝著酒,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埃爾頓咳完後,倚著櫃台喘息了幾下,待氣息平復後,咒罵著將煙斗扔到了一邊,只是沒過多久,他又將煙斗拿起,換上煙絲,又點了起來。

「他們把皮賣給了迷霧堡,把肉賣給了你?」唐納德隨口問道。

「倆兄弟當時將半只獅子連同皮一起賣給了迷霧堡,另半只打算帶回老家去顯擺顯擺。在路過這里的時候被我打听到了,便高價買了下來,這才會有大人您今天的口福。」埃爾頓又抽著煙斗,神氣活現的解釋道,仿佛之前撕心裂肺的咳嗽從來沒有發生過。

「高價?」

「至少比豬的價格高一些。你知道的,我這里的姑娘們在講價方面都很有天賦,阿芙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特別在對方是男性的時候。而如果這個男性正巧在某一方面,您懂得,還是第一次的話,那麼就真是無往不利了。」埃爾頓打趣的說道。

「兄弟倆的遭遇也是阿芙拉打听出來的吧。」」大人您總是這麼睿智,阿芙拉只是用了一點小小的手段,兄弟倆便爭著要將這段幸運的經歷講出,甚至把小時候偷看鄰居女兒洗澡的經歷都說了出來。」

「這很正常。」唐納德對老板說道︰「年輕的小伙子們總是對異性毫無抵抗能力,他們就像是見到鮮花的蜜蜂一樣,總是屁顛屁顛的圍著花朵亂轉。」

「再形象不過的比喻啦,大人。」埃爾頓恭維道︰「而我這里的姑娘們毫無疑問都是最漂亮的鮮花。」

「雖然很漂亮,但是我想她們並不能稱之為‘鮮’花吧。」

「即使不是‘鮮’花,但是‘蜜’卻是很多的,這點您不能否認。文字首發。」埃爾頓說道︰「不過您這話可不能讓姑娘們听到,她們要是听到您這麼說,一定都會心碎的。尤其是您最愛的布蘭琪,她一直認為您經常來這里都是為了看她。」

我並不愛她!唐納德剛想反駁,但是卻突然停住了,他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說出來又能如何呢?這根本沒有半點意義。我想解釋給誰听?這個胖子麼?

騎士突然感覺自己的胃口消失了,一種名為‘煩躁’的情緒因為埃爾頓的一句話便在大腦中瘋狂生長,並進入胃部,將其填的滿滿的,以至于那道讓他有了少許期待的獅子大餐也變得毫無吸引力。

唐納德將杯子里的黑麥酒再次一飲而盡,從腰帶里模出幾枚銅幣,將它們扔到了櫃台上,轉身向大門處走去。

埃爾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人,您是要走麼?晚餐不吃了?這可是難得的,明天您再來也許就又是豬肉腸和煎青魚了。」

「那才是我的最愛。」唐納德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他徑直走到酒館的大門前,用力一推,門沒有推開,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之後他便听到門外有個洪亮的聲音在大聲咒罵著。

「該死,我的鼻子!誰干的,沒看到我正站在門外麼?」

另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听上去有點幸災樂禍︰「你不能指望別人能隔著一扇門看到你,這太強人所難了。事實上即使你站在別人的眼皮底下,他們都很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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