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蘇琳瑯怒急,她死死的瞪著秦歌,她的話無疑是將她心里的痛再一次剝開,那麼鮮血淋灕,的確來和親其實並不是她的本意,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當這麼一個棋子,她心里比誰都明白,可是被人當年揭穿卻又是另一回事。
蘇琳瑯還想說什麼,可是秦歌卻收回了看向她的目光,連個眼神都不想在施舍給她,她掃了眼眾人,冷笑一聲道︰「今日本郡主來就是想通知大家,下個月初一本郡主和燕郡王大婚,到時候還請諸位賞臉來喝喜酒,本郡主相信,燕臣他一定會很歡迎你們的。」
秦歌最後一句燕臣一定會很歡迎你們的,咬的極重,听得在場的人都忍不住驚起了一身冷汗,他會歡迎他們?那才是怪事,燕臣什麼性子他們會不知道,去了萬一他一個看他們不順眼滅了他們,這可怎麼辦?不去的話秦歌的話都放在這里了,到時候不給她面子,燕郡王若是生氣了……這後果不堪設想啊,一時間眾人心中兩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都是顧少連和蘇屠他們兩人的錯,好端端的提什麼燕郡王,這會子好了,他們惹得事還要連累他們遭殃。
秦歌才不管他們怎麼想,本來她沒想過會把婚期定的這麼急,畢竟今個都已經二十二號了,離下月初連十天都不到,可是看著他們這副惡心巴拉的樣子,秦歌實在是忍不住了,不是想見他嗎?那她就給他們個機會見他,只願到時候他們能承受的住才行。
秦歌話音一落,眾人都是各有所思,但除了西陵風外,恐怕沒有開心的。
西陵風笑意連連的看了眼秦歌,正想說什麼,守在月洞門口的太監尖銳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
「西域六皇子,夢公主到。」
伴隨著這道聲音,兩道人影逐漸顯現在眾人的眼前,直到那抹瀲灩的紅躍入眾人的視線,所有人都如魔怔般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醉死其中,不願清醒。
女子一襲瀲灩的紅衣,如絲綢錦緞的墨發傾瀉而下,紅與黑相互纏綿交織,偏偏共舞。
她一步一步朝著御花園走來,赤著的腳如瑩瑩白玉,散發出淡淡的光暈,腳踝處的鈴鐺隨著她的步伐發出叮鈴清脆的聲響,一聲一聲仿佛敲在眾人心間,呼吸也在一瞬間變得急促起來,眼中除了那抹紅影,再也裝不下其他。
幾只銀色的蝴蝶不時的在她身邊偏偏起舞,始終不願離開她半分。
她就是那一抹最艷的紅,最媚的骨,舉手間掀起一片無邊無涯的欲海,惹佛成魔,只願沉溺其中,醉生夢死。
她殷紅的唇緩緩的勾起一抹弧度,媚骨天成的鳳目輕掃了眾人一眼,只一眼,就讓眾人狂瀾大作,心底最原始的隱約間在蠢蠢欲動。
她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蘊藏著人世間最黑暗的邪佞的黑眸,閃過一抹不屑,轉瞬即逝。
她突然輕笑一聲,這一聲笑聲就仿佛來自虛空之外,纏綿悱惻間蘊藏著潮濕扉糜的,惹得在場男子恨不得沉溺其中,欲生欲死。
走在她一側的六皇子司邵陽,看到眾人的反應,眼中勾起一抹得意,這個世間絕對不會有任何男人都逃出她的手掌心,想著他轉而看向第二夢,黑眸中也盡是一片痴迷。
第二夢卻是看也未看他一眼,眸光落向站在場中央負手而立的秦歌身上,她徒然鳳目一眯,一絲異樣的情緒快速的劃過,卻是轉瞬即逝,快的讓人幾乎抓不住。
不過盡管如此,還是被秦歌給捕捉到了,她秀眉微挑,黑眸掃了第二夢一眼,這個女人,很危險……
第二夢見秦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路過秦歌身邊的時候,她腳步微頓,唇畔輕揚,絲絲笑聲溢了出來。
「這樣都不死,你命也是夠大的。」她在秦歌耳畔低聲說著,轉瞬又遠離了她,徑直朝著前方走去。
秦歌目光疏的一冷,黑眸寒意浮動,層層疊疊間殺意波動,她雙目半眯直直的看著第二夢的身影,她能感覺的出來,她對她帶著一股莫名的敵意,或者說是對原身,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秦歌的目光如芒在背,第二夢卻無半點不適,她勾唇淺笑,對著西陵風盈盈一拜道︰「參加西涼陛下。」
一旁的司邵陽也跟著她的動作,對西陵風行了一禮。
第二夢的這句話,突然將所有人的心神都拉了回來,盡管如此,他們依舊痴迷的看著她的身影,久久不能自拔。
蘇琳瑯的目光死死的落在第二夢的身上,本來秦歌的出現就已經讓她嫉妒,現在又來一個,兩個人無論哪一個都比她優秀,秦歌還好畢竟,總歸和她不是一個類型的女子。
但第二夢儼然與她一般,但比身段她勝于她,比臉蛋她亦勝于她,顯然就是完勝她,這讓她如何不氣如何不惱。
坐在她身邊的蘇屠,更是恨不得將眼楮都貼到第二夢身上,那猴急的模樣看的蘇琳瑯忍不住咬牙切齒,暗罵一聲,賤人,走到哪勾引到哪。
西陵風皺眉看了第二夢一眼,心中大概也是猜測到西域派她來和親的目的了,他掃了眼周遭男人們痴迷的目光,眉頭皺的更緊了,西域打的好主意啊,說是和親,卻送上了個麻煩人物。
如果在場的男人里面,有誰不被她給迷惑的,恐怕只有顧雲卿和西陵風了,不過這也正是第二夢心中的傷,她可以迷惑很多人,可獨獨她最想迷惑的那人,卻不受她的蠱惑。
雖然心中很不悅,但西陵風也不能落了他們的面子,他眉頭微凝,朝第二夢和司邵陽揮了揮手道︰「不必多禮。」
兩人聞言這才緩緩起身,司邵陽看了眼已經開始的宮宴,眼中閃過一抹嘲弄,笑著看向西陵風道︰「因為路上遇到了些麻煩,所以來遲了,還請西涼陛下見諒。」
西陵風淡睨了他一眼道︰「無礙。」反正也沒人等你們,最好是不來更好。
司邵陽又怎麼看不出西陵風的疏離,不過他也並不在意,他眉眼一彎,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道︰「這是母後讓小王送與陛下的禮物,願兩國交好,情誼長存。」
他說著疏的打開錦盒,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瞬間展現在眾人眼前,夜明珠發出的亮光將周遭都照耀的亮堂無比。
這顆夜明珠一出,登時惹來一眾人的吸氣聲,夜明珠他們見過,但像這般大的可是第一次見。
司邵陽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眼中閃過一抹得意,果然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西陵風掃了眼司邵陽,眼中閃過一抹嘲弄,他輕笑一聲道︰「貴國皇後當真是好大的手筆,竟然連南海夜明珠都給尋到了。」
西陵風的話無疑將司邵陽眼中的得意攀升到最高點,他正想說什麼,卻見西陵風又開口了,他扶額嘆息一聲道︰「小九前些日子送了朕一箱,可惜了數字听起來不夠吉利,剛好加上這一顆可以湊個整數了,朕在此謝過貴國皇後了。」
他說著給福來使了個顏色,福來渾身一震,急忙走了下去,只是面色有些扭曲,顯然是在憋著笑。
司邵陽剛剛的得意,瞬間被西陵風的這句話打入了地獄,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紫,胸腔中隱隱有一股血氣在翻騰,氣的他差點一口血水噴了出來。
能不氣嗎?他剛剛還在嘲弄別人沒有見過世面,轉眼間別人就用此來侮辱他,想著,他咬了咬牙,南海夜明珠是何等稀有之物,就他手中這一顆還是通過多種渠道才找到的,西陵風竟然說他有一箱,傻逼才會信他的鬼話。
司邵陽覺得西陵風落了他的面子,所以無論如何也想要在他身上給找回了,于是他換上一副笑意洋洋的模樣,看向西陵風道︰「陛下竟有這麼多稀有之物,恕小王唐突,可否讓小王觀看一下。」他說著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繼而又道︰「小王也知道這樣有些唐突了,可是小王一直對南海夜明珠情有獨鐘,所以……」
西陵風又怎會不知司邵陽打的什麼主意,他眼中閃過一抹嘲弄,對著福來揮了揮手道︰「去把小九送與朕的物什通通搬來。」省的讓別人覺得他們沒見過世面,也省的他那些個臣子見到什麼都覺得是好東西。
福來听了西陵風的話嘴角一抽,但還是福了福身道︰「奴才遵命。」
他說著就翹著蘭花指小跑著出了御花園。
福來一走,整個御花園都變的安靜無比,別說司邵陽不信西陵風有這些東西,就連那些大臣都不信,其實也不怪他們不信,實在是燕臣很有錢這一點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平日里躲他還不及,哪里又會作死的去打听他的事情。
司邵陽見西陵風竟然真的讓福來去般東西,他面色一青,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但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南海夜明珠又不是大蘿卜可以一抓一大把,想著,他這才微微舒了一口氣。
秦歌掃了司邵陽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嘲弄,真是自找苦吃啊,燕臣到底有多少錢連她都不清楚,不過有很多就是了,就他那點東西,還真的不夠看的,不過西陵風也是夠月復黑,她已經隱隱可以想到等下司邵陽被氣吐血的模樣。
西陵風笑意連連的看了眼司邵陽,見他到現在還一副自我安慰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這就是西域的皇子嗎?好一個沒有腦子的,他身為一國之君,會當著所有臣子的面說大話嗎?到時候如果下不了台,豈不是累了他自己,真不明白西域為何派出個如此蠢笨的皇子來。
想著,他勾了勾唇,笑著說道︰「貴國皇後的身體可安好?」
司邵陽一听西陵風提到西域的皇後,臉上當即覆上了一層笑意︰「多謝陛下的慰問,母後身體一切安康。」
他說這話的時候,在場的人都賞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如果說五國之內有哪個國家最奇葩,那就非西域莫屬了。
西域的皇帝,日日與美人歡好,大概是縱欲過度,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但即便如此,身邊還是離不開女人,看情況早晚也是要死在女人身上的,所以本來就不怎麼理朝政的西域皇帝,現在更是連朝都沒有上過了。
早在幾年前開始,西域的一切政務都由皇後打理,自古後宮女子不得干政,她這可不光是干政了,不過對于勢力早就根深蒂固的皇後,別人就是想說什麼,也不敢說出來啊。
好在她膝下並無子女,到時候西域的最終歸處還不都是那些皇子們,所以大臣們就更不在說什麼了,這也是司邵陽對皇後這麼殷勤的原因,只要讓她高興,到時候誰做皇帝還不都是她一句話的事,就目前來說,他也是皇後最寵愛的皇子,所以他最終成為西域皇帝的機會也是最大的。
西陵風雖然極少出皇宮,但是對于天下間的大事,特別是各國皇室的事他還是知曉的,所以司邵陽受寵的事他自然也知,之前沒見過他心中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想法,現在親眼見了之後他總算是明白,西域皇後寵愛他的原因,這麼一個笨蛋換成他,他也會寵愛,多好拿捏,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想著,他唇角輕揚,眼神莫名的看了司邵陽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第二夢身上,司邵陽是個蠢貨,但這個女子顯然不是,也難怪像西域皇後這麼精明的人敢這麼放心的派他過來,想著他的目光在第二夢身上停留一圈,轉而又看向在場的青年才俊,想著把她賜婚給哪個才合適。
第二夢看西陵風的目光朝場中男子看去,當即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她唇角微勾,對著西陵風淺聲說道︰「夢兒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陛下應允。」
西陵風听到第二夢的聲音,眉頭輕蹙道︰「你說。」
第二夢淺笑一聲,掃了眼在場的男子輕聲道︰「嫁人畢竟是一生的大事,夢兒想自己做主。」她說著語氣一頓又道︰「當然,也得是兩情相悅,夢兒自不會讓陛下為難的。」
第二夢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這麼大膽的話語可真是天底下頭一遭啊,西涼的女子一向很矜持,當眾談及自己姻緣這種事萬萬不可能發生,更何況還是在宮宴上。
不過在場的男子到沒有因此感到任何不喜,反而更加迷戀第二夢,像這種大膽又迷人的女子,他們卻是第一次見到,而且她所提的要求,他們也是欣喜的,因為這樣他們才會有了平等的機會去追求她。
西陵風蹙眉看了第二夢一眼,又掃了眼底下蠢蠢欲動的青年才俊們,心下冷笑,一個女子就讓他們亂了方寸,當真是蠢貨,不過這話第二夢既然提了,他也不好拒絕,也不會拒絕,本來如果是他親口賜婚的話,以她的身份來講,必須是要賜婚給他的幾個兒子,這顯然不是他樂見的,既然她想自個選,那就選吧,時間長著呢,他若是想做個什麼也不是輕而易舉嗎。
想著,西陵風微微頷首道︰「朕準了。」
第二夢聞言勾唇淺笑,朝著西陵風一福身道︰「多謝陛下。」她又怎麼會不知道西陵風的想法,他想拖時間,她又如何不是,若非因為顧雲卿,別說讓她來和親,就是西涼她都不會想踏進來一步,而且此生除了顧雲卿,她誰也不想嫁,也不會嫁。
不過今日沒有稱了那人的意,按他的吩咐行事,恐怕會讓他十分不喜,這一點她已然想到了解決辦法,秦歌的突然出現想來那人該是方寸大亂了吧,想著她眼中閃過一抹嘲弄,雖然她對秦歌不怎麼喜歡,不過若非她今日突然出現,她就是再不想依著那人的心思做,也必須做了,否則……
蘇琳瑯見第二夢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且西陵風還應允了,她當即眼皮一跳,如果她也可以自由選夫的話,那……
她想著,腦子里突然閃過燕郡王三個字,的確,她一直以來最想征服的男人就是燕臣,本以為他死了她已經沒有機會了,可是現在他突然又回來了,雖然這可能讓很多人都會失望,但她不會,而且她有信心,想著她看了秦歌一眼,雙目微微眯了眯,她討厭秦歌,很討厭很討厭,如果她把她所謂的未婚夫勾走,到時候她看秦歌在她面前還怎麼囂張的起來。
她想著,就要對西陵風提出和第二夢一樣的要求,一直沉默的西陵冥卻突然對著西陵風說道︰「父皇,兒臣對南疆公主一見鐘情,還望父皇成全。」
西陵冥也是怕了,因為第二夢提出的要求,讓他一下子方寸大亂,生怕到時候西陵風也這樣允諾蘇琳瑯,一旦這樣的話,競爭就會加大,倒不是說他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明明有更簡單的辦法,卻突然復雜化,更何況讓他花心思去討好一個女人,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西陵風听了西陵冥的話,眼中閃過一抹冷意,他心底在打的什麼主意,他會不知道?不過也正因為知道,所以他不會拒絕,與其現在拒絕了他,讓他在背後出一些ど蛾子,不如就許了他,反正燕臣已經回來了,他不覺得他能對燕臣造成什麼威脅,而且他也沒有這個本事。
想著西陵風眸光半眯,笑著道︰「你難得有個喜歡的女子,朕又怎麼會拒絕。」蘇琳瑯和第二夢的情況不一樣,他大可不必去問她的意思,誰讓她只是敗國的公主,她來和親,主動權根本就沒有在她的手上。
西陵冥听了西陵風的話,忍不住激動的看了他一眼,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西陵風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其實這也得歸功于秦歌,假如今日她沒有來的話,說什麼西陵風也不會將蘇琳瑯賜婚給他,這絕對是在給他添勢力,給他自己添堵,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燕臣回來了,他瞬間覺得自己輕松不少,雖然支持西陵冥的大臣不少,但真要說起來,不怕燕臣的卻一個都沒有,有燕臣坐鎮,他一點後顧之憂都沒有。
雖然不知道西陵風為什麼會同意的這麼爽快,但這對西陵冥來說無疑不是好事,想著他急忙朝著西陵風行了一禮,欣喜的說道︰「多謝父皇。」
單看他臉上的笑意,忽視掉他眼中的冷漠的話,說他對蘇琳瑯一見鐘情還真像這麼回事。
蘇琳瑯就在這幾個呼吸間就被定下了一生,她已經愣在了那里,她怎麼也想不到西陵冥會先發制人的請西陵風賜婚,雖說西陵冥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自從她知道燕臣還活著,她的目標就已然不是他了,不過現在顯然不再是她想不想的問題了,雖然她在南疆很受寵沒錯,但這里畢竟不是南疆,如果她當眾駁了西陵風的面子,到時候她在西涼的日子絕對會寸步難行,對于這一點,蘇琳瑯心中還是很清楚的。
想著她擰了擰眉,終于回過來神來,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對著西陵風盈盈一拜道︰「多謝西涼陛下。」她話音一落,頭顱微錘做嬌羞狀,實則眼中早已冷意連連。
西陵風掃了西陵冥和蘇琳瑯一眼,朝著他們揮了揮手道︰「都起來吧。」
他語落揉了揉太陽穴道︰「時間不早了朕有些乏了,諸位也不用顧忌朕,既然來了就多坐一會兒。」他說著緩緩站了起身,看向司邵陽道︰「等會兒福來將那些物什搬來,六皇子若有喜歡的,不必與朕客氣。」
他說著也不等司邵陽說什麼,緩緩走下了座位,朝著御花園的出口走去,路過秦歌的時候,對著她道︰「秦丫頭,你與朕一起,朕有話問你。」
秦歌聞言微微頷首,跟著他走了出去。
在場的人看著西陵風的背影,急急起身朝著他俯首跪拜道︰「恭送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直到西陵風的身影逐漸遠去,他們這才敢起身。
西陵風一走,皇後和淑妃也沒了留在這里的興趣,也自稱乏了回了各自的宮中。
重要的人物都走了,御花園的氣氛也沒有剛剛那麼凝重了,本來他們也可以就此散去的,但是一想起西陵風所說的物什,都心癢難耐的想要觀看一下,所以這才留了下來。
西陵風和秦歌走在皇宮的小路上,周遭沒了那些雜七雜八的人,西陵風的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來,他側目看向秦歌,黑眸帶著關切和擔憂,輕聲問道︰「小九怎麼樣了?」
傳言他們二人跳了落日崖,雖然到現在他還不知道真假,但他們遇難一事絕對是真的,否則也不會消失這麼些天,連個消息都沒有傳出來,一向與秦歌幾乎形影不離的燕臣,今日卻放任她一個人來皇宮,要麼是他不知道,要麼就是他來不了,所以西陵風才會這麼焦急,拋下這麼多人,喊了秦歌就出了來了。
秦歌也知道西陵風心中的擔憂,她側目看向他,笑著說道︰「皇上放心,燕臣他沒事。」她說著語氣一頓,又道︰「皇上若是想見他,就抽個時間來郡主府,或者……我讓他來見你。」她已經找到了菩提果,今日回去便可為燕臣治傷,以他的身體素質,要不了幾天便可痊愈。
西陵風听秦歌說燕臣沒事,這才松了口氣,不過說到是他見燕臣,還是讓燕臣來見他這一點,他忍不住笑了笑道︰「還是朕去見他吧。」燕臣一向不喜歡皇宮,他才回來就讓他來宮里見他,到時候先不說他會不會來的問題,就是來了恐怕也不會給他好臉色。
秦歌看了眼西陵風臉上的笑意,看得出他對燕臣的疼愛是發自內心的,誰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呢,帝王也是人,但凡是人都有感情,只是西陵風的感情只給了燕臣和他娘而已。
提起燕臣,西陵風又想起剛剛秦歌在御花園內說的話,他側目看向秦歌道︰「下月初一大婚的話,會不會太倉促?」他是知道燕臣有多喜歡秦歌的,但是也正因為喜歡所以他也明白,他一定不想他的婚禮因為倉促而顯得不夠隆重,而委屈了秦歌。
秦歌聞言笑了笑道︰「雖然是急了一點,但應該不會有問題。」依著燕臣的勢力,幾日的時間來安排一場婚禮,應該也是足夠了,她當時也沒有想太多,不過雖然如此,現在她也沒有後悔,隆重不隆重無所謂,只要對象是燕臣,哪怕什麼都沒有又能怎樣呢?
西陵風听著秦歌的語氣,滿滿的都是幸福,他不禁想起了當初他和音木槿在一起的時候,那個時候他也很幸福,很開心,雖然現在她已經不在了,但他對她的感情非但沒有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淡薄,反而越來越濃烈。
想起音木槿,西陵風眼中閃過一抹悲傷,當初就是因為他沒有保護好她,才讓她這麼早就離他而去,如果時光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選擇登上這個位置,那麼他也就沒有了背負著天下蒼生的責任,瑾兒也就不會被逼的自盡。
一想起音木槿的死,西陵風衣袖下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良久,他嘆息一聲,看著前方的夜色,輕聲道︰「過幾日你和小九去看看瑾兒吧。」小九終于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子,瑾兒地下有知也該瞑目了吧。
秦歌听了西陵風的話,先是一愣,隨即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瑾兒是誰,她眸光微微暗了暗,輕聲道︰「好。」
西陵風這才微微頷首,他看了眼天色,淺聲道︰「時間不早了,朕讓暗衛送你回府。」
秦歌聞言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身邊有墨瑤跟著,皇上不必擔憂。」
西陵風雖然還有些猶豫,畢竟秦歌一個弱女子他也不放心,但見她堅持,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秦歌見狀朝西陵風福了福身道︰「那我就先行離開了。」
她語落見西陵風頷首,這才轉身離去,因為心中記掛著燕臣,她腳下的速度很快,西陵風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訝異,沒想到她還會武功。
之前因為鳳凰花開的傳聞,他對秦歌另眼相待,但現在已然不一樣了,她就快成為他的兒媳了,所以對她,他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的。
不過他隱隱也明白了那句鳳凰花開,鳳主降臨,得鳳主者的天下的含義了,先不說秦歌本身怎麼樣,只要她想要這天下,他想,即使她什麼也不做,燕臣恐怕也是會用盡全力去幫她滿足這個心願。
所以他決定,傳位與燕臣的事,還是不要找燕臣商量了,找秦歌就行,想必她也是做的了主的。
西陵風走了沒多久,福來就招呼著幾個侍衛,搬著幾個半人高得箱子走進了御花園,本來氣氛有些轟亂的御花園,從福來走進的這一刻登時變得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都緊緊的鎖在那幾口大箱子上。
福來看了眼首位,卻沒見西陵風的身影,又掃了眼周圍發現連秦歌也不在了,心中當即升起一股明了,這些日子以來西陵風因為燕臣的事有多傷神他是知道的,現在燕臣總算是回來了,福來心中也為西陵風感到開心,想著他收回了視線,指揮著侍衛將箱子放在場中央,一一打開。
箱子甫一打開,里面的東西瞬間呈現在眾人的眼前,其中就有剛剛司邵陽所送的南海夜明珠,整整一排幾十顆,一瞬間就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司邵陽看著那幾十顆夜明珠只覺得臉一陣青一陣紫,臉色難堪至極,顧少連看了眼司邵陽,眼中閃過一抹嗤笑,故作嘆息的說了一聲︰「哎呀,本王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西涼的富有啊。」
剛剛他在秦歌那里丟了顏面,只要一想想燕臣竟然還活著他都覺得嘔的慌,所以這會子他心情極其不好,現在看司邵陽丟臉,他總算是在他身上找回了場子。
司邵陽听到顧少連明顯是嘲諷他的話,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但偏偏又不能拿他怎麼樣,他忍不住咬了咬牙,死死的瞪了顧少連一眼,甩袖離開了。
顧少連看著他的背影,眼中的嘲弄更甚,他朝著他大喊一聲,頗為惋惜的說道︰「司兄,這麼多珍奇的物件就沒有能入的你的眼的嗎?真是可惜可惜了。」
顧少連此話一出,在場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落在司邵陽身上,不過卻都是嘲弄。
而顧少連的話,無疑將司邵陽心中的怒意激到最高點,在感受著別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他咬了咬牙,重重的冷哼一聲,離開的步子較之剛剛快速了許多。
第二夢看著司邵陽離開的身影,鳳目也閃過一抹嘲弄,轉瞬間她又將視線落在那一排南海夜明珠上,眼中神色莫名,沒想到燕郡王不光實力強,還這麼有錢,也難怪那人這麼忌憚他。
「小姐,你真打算下月初就和主子成親啊。」墨瑤急急的走到秦歌身邊,忍不住出聲問道,她只覺得這一切都好像是做夢一樣,如果真的只是一場夢的話,她寧願永遠也不醒過來,從一開始她做夢都想秦歌願意嫁給燕臣,現在終于實現了,幸福來的太快,她反而覺得不真實。
秦歌輕睨了她一眼,笑著道︰「還能是假的不成?」別說墨瑤有一種不敢相信的感覺,就連她自己都會覺得不敢置信,前世的她從來沒想過結婚,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喜歡別人,就是穿越過來,她也覺得自己會一直孤身下去,只是沒想到她會遇到燕臣,是的,沒想到,但是人生不也就是因為沒想到才覺得美妙嗎?
墨瑤听了秦歌的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她激動的看了秦歌一眼道︰「那奴婢這幾日可是有的忙了。」不過忙的開心,就是累死她,她都甘之如飴啊。
秦歌聞言也是勾唇一笑道︰「總之大婚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反正我是不懂。」
墨瑤嘴角微微抽了抽,她不懂,她也不怎麼懂啊,不過不懂可以問啊,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小姐和主子的婚禮一定要辦的隆重,最好是震驚全天下,否則太對不起他們郡王府的名號了。
墨瑤想著,正欲說什麼,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悅耳的男聲。
「秦姑娘……」
秦歌只覺得這道聲音極為耳熟,她登時轉身看去,當看到來人時先是一愣,隨即揚起一抹笑意道︰「四殿下,好久不見。」對于西陵玉她也不說不清什麼感覺,最深的印象大概就是那把鳳尾琴了吧。
西陵玉看著秦歌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見。」他說著語氣一頓又道︰「恭喜秦姑娘了,到時候本王可是無論如何都要去討上一杯喜酒喝的。」
秦歌听了西陵玉的話,嘴角也是微微上揚,她疏的看向他,正想說什麼,當對上他笑意連連的眸子時,卻突的愣住了,都說眼楮是心靈的窗口,她曾經每一次見到西陵玉時,他的目光都是清澈可見的,但這次顯然不一樣。
他在笑,可是笑意卻未達眼底,盡管他努力的想要掩藏,那眸底的那絲絲邪佞還是隱約可見。
她曾經就說過,即使在厲害的偽裝高手,不經意間也會自眼楮里露出破綻來,所以這個人……
西陵玉見她突然就變得安靜了,眉宇微微蹙了蹙道︰「秦姑娘,你怎麼了?」
秦歌雙目微眯,猛地看向他,眼中絲絲冷意滲出,她冷聲道︰「你不是西陵玉,你到底是誰?」
‘西陵玉’先是一怔,隨即揚唇一笑道︰「你還是那麼敏銳。」他的語氣疏的一變,陰邪凜然,讓听到的人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秦歌眼中的寒意越來越重,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道聲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冷冷的看著他,眼底殺意波動︰「是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西陵玉’疏而勾唇一笑,邪氣凜然,繼而看了秦歌一眼,眼中陰氣聚攏,寒意濃濃︰「記好了,我叫龍千訣,將來毀了你的那個人。」
他話音一落,笑聲隨之而來,卻是陰森至極,他不在看秦歌,直直的越過她身邊,朝著前方走去。
秦歌雙目微眯看著他的背影,紅唇輕動,厲聲道︰「西陵玉呢?」他扮成西陵玉混進了皇宮,那西陵玉去哪了?恐怕現在已然是凶多吉少,雖然她對西陵玉也沒有多大的感覺,但只要是和這個人有關的,她都不想讓他如意,而且當初西陵玉還送了她一把珍貴的鳳尾琴,若是能救他,她也一定會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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