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轎的一個是他,一個是他的好兄弟虎子。
虎子取笑道︰「城哥你這就開始心疼嫂子了?」
南城臉上一紅,笑罵道︰「你少說些混話吧。」
轎中的安樂卻心急如焚,難不成她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嫁給這個男人了?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憨厚老實,對媳婦又好,但她還沒隨便到嫁給一個才見了一面的男人啊。
安樂正焦急著,卻听外面道︰「到了。」這麼快?
安樂的心「咯 」一下,落在了地上,正打算下轎跟他解釋清楚。卻听轎外傳來一陣嘲諷。
「三弟,弟妹接回來了嗎?看你那麼著急的樣子,該不會讓新娘給跑了吧。」這聲音,好耳熟。
南城卻沒弄清他話中之意,只道︰「大哥這話什麼意思?」
南爭嗤笑一聲,心想︰還裝什麼,鄭青青現在已被接到村里的大財主的兒子李福成家了,他能接到人才怪呢。
「可惜你做了這麼長時間的苦力才租來這麼個小轎子迎親,嘖嘖,白做了。」南爭身旁的眾人也起哄嘲笑起來。
南城更糊涂了,卻也懶得跟他廢話,只道︰「大哥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了,現在吉時快到了,我還要拜堂成親呢。」
安樂卻瞬間明白了,這個「大哥」就是被她當時無意中听到說要看好戲的人。他要看的好戲,就是看自己的弟弟的新娘跟別人跑掉,然後顏面盡失嗎?
難怪,樹叢中竟然會有散落的嫁衣,難怪,南城會錯認她是新娘,難怪,南爭說要看好戲。
安樂心中冒起一陣無名火氣,那個「大哥」真的是南城的哥哥嗎?他早知道新娘會跑掉,不但不幫自己的弟弟,反而故意隱瞞,就是想看他出丑?
若是現在她下去說明了一切,南城從此一定顏面全無,抬不起頭來,不但新婚當天被新娘拋棄,還帶錯了新娘。
安樂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她看的出來,南城是個很好的人,她不想讓那些奸詐小人得逞。
而且,這時候外面已圍滿了人,她說明了真相,別人又會怎麼看她?沒事兒撿別人的嫁衣穿著玩嗎?
思及此處,安樂決定幫一幫這個男人,也幫一幫自己。
南爭愣了愣,怎麼可能?道︰「這轎子里有人?」
「相公,再不拜堂怕要耽誤吉時了,」安樂朱唇輕啟,聲音婉轉如出谷黃鶯。外面原本準備看熱鬧的人頓時生生愣住了原地。
南城頭一次听道有人叫他相公,臉頰微紅,連忙道︰「好,我們這就去拜堂。」說著便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掀了轎簾,橫抱起轎內的安樂,便往屋內走去了。
這邊的風俗是新娘進屋前不能落地。
眾人驚得一雙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雖蓋了蓋頭看不到那女子的臉,可從那縴細的身姿,婉轉的聲音就可以看出來定是個絕世佳人。
「哎,你說讓我們看的好戲呢?就是看你弟弟娶了這麼個美人兒?」一個吊耳兒郎當的男人分外眼紅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南爭氣惱的甩了手便進了屋。
眾人覺得沒趣,也各自散了。
南城抱著安樂進了一個偏僻的茅草房,環境雖簡陋,卻可以看出是費心裝扮過的,牆上貼著一個大大的喜字,桌上一對龍鳳蠟燭,還有兩盤野果子。
安樂隔著蓋頭看不清晰,卻還是感覺的到屋里冷清的很,心中詫異,辦喜事什麼的不應該熱熱鬧鬧的嗎?
屋里的確冷清的很,除了他們兩口子,就是虎子和他媳婦,和一個南城花錢請來的媒婆,便沒其他人了。
南城歉疚的對安樂道︰「不好意思,我爹娘有些忙,不能來看我們拜堂,委屈你了。」
爹娘再怎麼忙自己的兒子的婚事也不管嗎?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爹娘,安樂卻不打算問,從南城對她如此歉疚的語氣就听出些許無奈,一定是有難言之隱吧。
「不要緊的。」
南城心中一暖,他本以為她會生氣,他只能給她這樣簡陋的婚禮,雖然這些已經是他盡了全力才辦到的。甚至高堂都沒有到場,可她卻願意理解他。
「那快拜堂吧,」媒婆催促道。
「好,」南城沖安樂溫柔的笑了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喔,入洞房羅,」虎子歡呼起來,虎子媳婦也在一旁溫婉的笑著。
南城輕輕牽著安樂往房間走去,又完成了各種儀式,方才緊張的挑起了安樂的蓋頭。
安樂也很緊張,她一時沖動選擇幫他,可沒想過要真的嫁給他,那洞房•••
「鬧洞房啦,」虎子突然沖了進來,嬉笑道。
安樂正在愣神,突然被這句話嚇了一跳。
南城看她臉色不好,以為她不喜歡,便對虎子道︰「還是算了,青青也累了,還是讓她休息吧。」
虎子卻似笑非笑道︰「那也得看怎麼個休息法。」還不停的擠眉弄眼。
安樂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一時間臉紅的像番茄,死命的垂著頭,南城連忙將虎子轟了出去。
「他就喜歡說胡話,你,你別在意,」南城磕磕巴巴道。
安樂點了點頭,笑道︰「沒事兒。」
南城被這笑容晃了眼,他從未覺得一個女子的笑容可以這般寧人舒心,仿佛一汪清泉注入他的心田。
安樂抬頭環顧了下四周,簡直是家徒四壁,屋子里除了一張床幾乎沒別的家具了,竟然還是住的茅草房,這樣的房子雨天不漏水嗎?
南城見安樂正在抬頭看屋子,不好意思道︰「家里有些簡陋,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目光灼灼,似乎在做一個很重要的承諾。
安樂從前听過無數甜言蜜語,卻從未有一個男人這樣鄭重的對她做一個承諾,就連常子清當年向她求婚時,也只是淡淡的一句「我們結婚吧。」
安樂心中一暖,輕輕點頭︰「嗯。」
南城心中一喜,連忙端了桌上的野果子給安樂︰「餓了吧,先吃點兒墊墊,我還用工錢買了兩個肉包子,給你拿來吧。」
安樂卻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吃這個就好了,我還不是很餓。」
從這房子就看的出來南城的日子一定不好過,這包子肯定是奢侈品,不能這麼隨隨便便吃了浪費了,況且她現在還不怎麼餓,還是能節省一點是一點的好。
「那怎麼行?這個婚禮已經很對不起你了,怎麼還能讓你餓著肚子,」南城堅持道。
安樂笑道︰「我真不餓,大晚上的吃這個還容易積食,還是等到餓的時候再熱一下吃吧。」
南城一想,覺得也有理,以他現在的日子估計也難讓她經常吃肉,還是明天她餓的時候給她加餐用吧。
安樂接過果盤,卻注意到南城的手上竟還纏著繃帶,秀眉微皺︰「這是怎麼傷的?」
南城笑道︰「前幾日去幫別人做了幾天苦力,不小心劃傷的。沒事兒,一點小傷而已。」
「做苦力?干嘛要做那個,多累啊?」安樂瞪大了雙眼。
「這不是為了咱們的婚事嘛,總不能太委屈你了,雖然還是有些簡陋。」
安樂這才知道,原來他去做苦力賺錢只是為了讓她有一個稍微像樣點兒的婚禮。
安樂與她前世的未婚夫常子清訂婚時,常子清定了最豪華的酒店,十幾輛勞斯萊斯接送,場面奢華無比。
可此時,在安樂的心中,這簡陋的婚禮卻比那場奢華的訂婚好上百倍。至少,南城用了十分的真心。
「嗯,我覺得挺好的了,」安樂安撫的笑道。
南城驚詫的抬頭,眸中有掩不住的驚喜,他似乎娶對了媳婦,這樣的女子,他何德何能娶到?
「額,那個,洞房的事•••」安樂支支吾吾道。
南城也微微紅了臉,小心的看著安樂。
「我••有點不舒服,今天還是算了吧。」
「好,你不舒服就早點兒休息吧。」南城爽朗的笑道,可眼底分明閃過一抹失落。
安樂十分不好意思,哪有新婚之夜不洞房的?可她真沒開放到這種地步•••
「額•••那我睡這邊,你就睡這邊吧,嗯,你也早點休息吧,」說罷,便直接溜進被子里,衣服都沒月兌。
「媳婦,你不洗嗎?」南城見安樂這麼緊張的樣子,不免好笑。
「我太累了,明天再洗吧,」安樂捂在被子里道。
南城笑了笑,也和衣躺下。卻不睡,只睜著眼看那一對龍鳳蠟燭緩緩熔化著,發出明亮的光,嘴角微微揚起,今天是他有生以來過的最開心的一天。
他和鄭青青雖從小訂了親,卻從未接觸過,他本來還有些擔憂,若是一個像他大嫂一般剽悍刻薄的女子,日子該怎麼過。
可他的娘子分明如此溫婉,如此理解他,如此,寧他心動。
安樂也沒睡著,愁著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她頂著這個「青青」的身份,穿幫是一定的事兒。
成親可以蓋著蓋頭不讓人看到臉,成親過後總得出去見人吧,到時候眾人一看發現是個冒牌貨,她怎麼辦?
都怪她當時一時沖動考慮不周,真後悔趟這趟渾水,這下可好,她怎麼月兌身?
都怪那只死老虎,咦,那只老虎怎麼會剛好在她穿好嫁衣後突然沒了影子?難道它是故意的?安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個小老虎,虧我那麼信任你,竟然敢坑我,下次別讓我見著你,不然我一定把你煮了,安樂心里憤憤道。
正守在屋外的小老虎重重的打了個噴嚏,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模了模鼻子,誰在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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