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幢幢,刀光霍霍,漫天的殺氣。
「斜雨式」、「天雨式」、「綻雨式」、「急雨式」、「風雨式」、「愁雨式」……
斜風細雨劍法揮灑出來,秋意劍掠起陣陣劍光,劍出必有人傷亡。
隨著血花飛濺,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血花,還是敵人身上的血花,到後來,紀天正已沒有什麼招式,秋意劍刺、削、挑、撩、砍,他陷入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仿佛在許多年前,他就曾經面對一波又一波的敵人攻擊。
他的對作快速無比,在人影中如游魚般穿梭,每一刀在他的眼中奇慢無比,他的劍已無招,每一劍刁鑽古怪,每一劍都能給敵人的致命一擊。
曾幾何時,他就如此揮灑過他的熱血,收割著敵人的生命。
他沒有半絲的緊張和懼意。
他不斷領悟著劍意。
斜風細雨劍法不再是劍招,而是一道道的劍意。
無論是斜風細雨不須歸,還是天街小雨潤如酥,或者是沾衣欲濕桃花雨,它們都是劍之意。
劍意或如斜風細雨,一去不歸,劍意或如天街小雨,潤物無聲,劍意或如桃花紛飛,花飛花謝。
蕭依然看得如痴如醉,雙目放光,兩只小手握得緊緊的,街道上,紀天正有若殺神,又有若一個漫步堤岸上詩人,寫下動人的詩句,又有若一個絕世的舞者,在跳一場生命之舞。
再到後來,紀天正就是一個絕世的劍客,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就是一個絕世的殺神,千軍萬馬,等如草芥。
這就是她心目中的絕代強者,就是她夢里熱血沸騰的場景。
突然,一切都寂靜下來。
紀天正傲然挺立,長劍斜指,在他的身邊再無一個站著的人,他的身上染滿了鮮血,秋意劍的光芒仍然清亮如秋水長天。
皇甫笑又驚又懼,雖然這四十個人都只是華興社普通的幫眾,換做已是玄級巔峰修為的他,也可以殺光他們,但他也不能如此揮灑自如。
能殺唐三和鬼影,確實名不虛傳,甚至紀天正的修為已遠遠高過鬼影。
皇甫笑吸了口冷氣,但他心中對天魔煉體拳法更加期待起來,經過近十天的修煉,他的修為居然由玄級後期,直接突破到玄級巔峰,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突破到地級。
地級,多美妙的兩個字眼。
也再一次堅定了他的殺機,如果紀天正不除,他面對的將是紀天正無窮的殺意。
他拍了拍手掌。
街道兩旁就出現了十二個古武者,八個黃級古武者,四個玄級古武者,這是他目前能調動的最多的人馬,也是因為明珠市的經濟位置十分重要,華興社才安排如此多的古武者在此,一地四玄八黃級,一共十三個好手。
紀天正一動不動,他還在不斷的領悟著劍意。
這四十個華興社的刀手,如同一塊磨刀石,磨礪他的劍意。
劍招、劍意、劍陣、劍域、劍道,劍有五境,意為其二。
他的神識早就查覺到這十二個古武者,藏在附近,他們現在才出來,正合他意,正好讓他們嘗嘗他領悟的劍意。
他更擔心的是皇甫笑的後招,他居然感到一道危險的氣機。
什麼會讓他感到危險,難道是高于他修為的古武者?
他神識一掃,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迅速升起,居然是一把現代的武器,槍,有點像ak4,那把槍就由一人丟給房頂上的皇甫笑。
這才是他最大的殺招。
就算他速度再快,能躲過手槍的子彈,但這種毫無預兆的一梭子彈掃射過來,他也會被打成馬蜂窩。
紀天正毫不遲疑沖向街道旁邊,他必須借助牆壁的阻擋而躲過子彈,而且他還有一個最有利的輔助異能,就是他的半透視能力,任何一堵牆後的事物,在他的目光下一覽無余。
他一動,那十二個古武者也動了,他們手中的兵器貫入勁力,紛紛向投向紀天正,十二種兵器如同天羅地網,將紀天正的去路封住,在十二種兵器中居然還有數十道細細的銀針悄然無息襲來。
同時,ak4「突突突」噴出數道火焰。
遠處,警車軍車還有許多其他幫派的人紛紛趕來。
秋意劍蕩起一片光華,將身體包裹成一團,滾向牆角,在他站立的地方揚起一排塵土,不少華興社刀手的尸體被子彈打了個稀爛。
皇甫笑一見失手,手一揮,大聲喝道︰「走。」跳下屋檐,急速奔向停在另一條街道的結實的悍馬。
紀天正閃過子彈,迅速破門而入,穿過房屋,秋意劍一閃,將窗口防盜網割破,從窗口跳出。
絕對不能讓皇甫笑逃走,他將速度提升到極快,就在皇甫笑拉開車門的一剎那,秋意劍劈出,一道劍氣劃破皇甫笑的背部,深及數寸,皇甫笑不顧疼痛,轉身一梭子彈掃來。
紀天正就在子彈掃來的瞬間,已向旁邊閃去,皇甫笑迅速坐進車里,手中的ak4對著紀天正,「突突突」地又是冒出一陣火焰,一邊獰笑道︰「紀天正,有膽你就追來。」
紀天正早有準備,在子彈掃來,已彈跳而起,秋意劍插入牆壁,一個借力,落到屋檐上,幾個翻滾,但是仍被子彈掃中小腿,火辣辣的生痛。
皇甫笑還待扣動班機,槍啞然無聲,已經沒有子彈,「媽的,算你小子走運,開車。」
凡古武者,必須修煉到天級以上,才有可能躲避子彈,而對于連射的子彈,必須修煉到先天古武,紀天正雖然有速度異能,因為天魔煉體拳法還只修煉到煉體第一重銅皮,他的速度也只相當于天級古武者的速度,對于這種連射的子彈,也沒有辦法。
紀天正哪肯他逃走,從屋頂上騰空而起,在車開動之時,撲到悍馬車頂上,秋意劍已深深扎入車身中。
秋意劍為十大名劍之首,極為鋒利,悍馬車的鋼板再厚實,在秋意劍下也如皮革草絮。
一道冷森森的寒光自車頂插下,皇甫笑驚起一聲冷汗,若不是他反應快,恐怕被長劍從頭頂貫個正著。
皇甫笑急忙叫道︰「車上有人,瘋狗,你把他甩下去。」
瘋狗就是那司機的綽號,只因為他開車極為瘋狂,不要命一般,他的車技卻非常之好,無論是開的賽車還是拖拉機,從來沒有出過任何事故。
瘋狗沒有別的嗜好,賽車就是他的生命,他喜歡那種極速的運動,只有在跑車道上,才能找到生命的意義。
有一次他和富家公子賽車,把人給弄到懸崖下去了,結果被人追殺,在被人打斷手腳的時候,皇甫笑的老子皇甫嵩救下他,傷好後,他就成了皇甫笑的專用司機。
他聞言,露出發黃的牙齒,興奮地說道︰「好咧,少爺你坐穩了。」
方向盤急轉,油門也一松一緊,悍馬車就在道路上左搖右擺,停頓轉彎,頓時悍馬如同大海上巔簸的小船,隨時都會海水淹沒,而紀天正就是小船上那隨時可能被拋出的人,他只有死死抓住秋意劍的劍柄,那種巔簸的感覺十分讓人難受,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
紀天正不一會兒,便適應了這種感覺,他手上用力,劍刃就在悍馬車頂上「嘩啦」劃出一道口子,紀天正伸手抓住,長劍抽出,對著那司機的頭頂插下。
瘋狗正開得歡快,自從給皇甫笑當司機,他一直小心謹慎,很久都沒瘋狂一回了,這次也可以瘋狂一回,順便將那個討厭的家伙甩下車去。
他充滿著自信,無論誰都會在他高難度的操縱下,甩下車去,他得意地問道︰「少主,那家伙下去了沒有?」
陡覺頭頂一痛,一道涼意沒入,從下巴穿透出來,下意識地踩住剎車,人便沒有意識。
那巨大的慣性直將紀天正甩出十數米,又滑行數米,幸好附近的車輛看到悍馬的瘋狂,早早停在一旁,道路上並沒有車輛走動。
紀天正只覺得身上火辣辣的痛,仍然有些地方被地上的沙石擦破。
悍馬車停在路上,皇甫笑跌跌撞撞從車里爬出,他也被巨大的慣性帶動,一頭撞在車座的椅子上,至今還有些迷糊,也沒有分辨方向,向紀天正走去。
紀天正從地上站起,緊緊地握著秋意,劍鞘已被他綁在背上,冷冷地盯著皇甫笑。
「少主,快停住,快停住。」後面紛紛擾擾的叫起,那十二個古武者已紛紛追了上來。
皇甫笑一愣神,看見紀天正正在眼前,冷冷地盯著他,打了個冷戰,轉身就逃,一邊叫道︰「快攔住他,快攔住他。」
他此時完全沒有一個古武者應有的風範,也許面對比他強許多的人,他的膽子已經被嚇破了。
其實作為一個玄級巔峰的武者,只要他肯奮力不搏,未必不能抵擋幾招。
他精心設計的這一次殺機,更多的時候是把自己當作一個現代的槍手,在紀天正躲過子彈之後,他就開始慌了,完全忘掉自己的是武者,因為他潛意識時,鬼影都能被紀天正輕易滅掉,他的功夫在紀天正眼里恐怕走不了兩個回合,所以他膽怯也是正常的表現。
人在恐懼面前,有的人害怕,有的人奮起拼搏,就有我們在面對生活的困難時,有的逃避,不敢面對,從而意志消沉,有的積極面對,化壓力為動力,走出新的一片天空。
皇甫笑的一生一直順風順水,作為皇甫家族的少爺,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經過什麼磨難,而且他十分依賴的機智當不起到作用的時候,他就完全慌張了,失去應有的斗志。
紀天正一個跨步,將皇甫笑踹倒在地,秋意劍尖斜指他的咽喉,「衛冰兒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