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餐,黎姜便上了早就為她準備好的車,回到了宮里。此時寢宮里一切照舊,問拂兒有沒見到什麼楚國的公主來,拂兒只是搖頭說沒見到︰「只華陽太後倒來了一趟,見大王不在宮中便離去了。」
「哦,這樣子啊,沒事了。」黎姜便要讓拂兒退下,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日中食,嬴政沒有回來,日夕食嬴政也沒有回來,黎姜心里便有些明白了。便帶上了拂兒一同去了嬴政賜給那楚國公主的玉陽宮。
才到宮門口,她就听得里面歌舞升平,管樂齊喧,而這玉陽宮門前也是熙熙攘攘的有宮女來往穿梭不停,真是好不鬧熱。各個宮里的人都有,黎姜想自己反正穿著女女式樣的衣裙,也就和拂兒混在一群宮女之中進了玉陽宮。進去後,黎姜便看見了嬴政正坐在主位上,隔開一些坐了華陽太後,而嬴政的身邊有一名陌生的美人,他的懷里卻躺著趙袖兒。黎姜找了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落,和拂兒一起靜靜地站在那里。
此時黎姜最關注的卻是嬴政的表情,只見他半閉著鳳目,濃密的眼睫落下,正俯首對著趙袖兒,那趙袖兒雙頰緋紅,櫻唇一開一合的,正不知在和嬴政說著什麼。此時黎姜的心里就像是吃進了一只蒼蠅般難受。黎姜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嬴政臉上移開,開始打量著那名陌生的美人,只見她生的極為美艷,樣貌倒有三分像華陽太後,身形由于坐著,倒不大看得出來,但也該是婀娜多姿的才對,她的妝容並不太濃,果然是個出眾的美人。
只見嬴政突然的輕笑了起來,也不知這趙袖兒是對他說了何話,黎姜正在猜測著,便听嬴政揚聲說道︰「鄭夫人,袖兒在寡人面前夸贊你歌喉動听,今日楚國公主初來,你便唱上一曲。」
只見鄭姜從嬴政的斜對面站立了起來,從黎姜這里看過去,只看得大半個側面,她的臉已經紅到了耳根。
「回稟大王,妾身豈敢在楚國公主面前獻丑。」鄭姜的聲音依舊動听清冷。
嬴政眉頭一蹙︰「寡人讓你唱。」
鄭姜只好走了出來,對著一旁的樂師微微的點了點頭,便開口唱了一首黎姜從沒听過的歌,非常的優美動听,但卻不是那首「山有扶蘇」。
待鄭姜唱罷,樂聲停止後,只听那公主嬌聲的對嬴政說到︰「大王,這鄭夫人的歌聲實在是動听極了,玉兒懇請大王讓夫人為玉兒伴唱,玉兒舞動一曲如何?」
「哦?公主的舞姿想必妙曼至極,好啊,寡人準了。」嬴政便拿眼楮看了看鄭姜。
只听鄭姜柔聲的問︰「不知公主會跳何舞,妾身恐怕唱不了公主會跳之舞曲。」
那公主傲然的起身走到了正中的舞池,站到鄭姜面前很是得意的說︰「隨夫人唱,夫人唱什麼,玉兒就跳什麼。」
于是鄭姜不再說話,只是低頭想了一下,然後開始唱了一首節奏有些快的歌。
黎姜看不見鄭姜的表情,但完全的感覺得到她的尷尬和傷心,黎姜不由握了握拳︰這個楚國公主居然這般侮辱鄭姐姐,待事成那日,看我怎麼收拾你,替鄭姐姐出氣!
見那楚國公主一曲舞罷,黎姜暗想道︰舞姿果然妙曼至極,只是和我姐姐比起來,還差得遠呢!再怎麼說姐姐這個著名的舞者從我五歲時就開始教我了,後世的這麼多舞曲不算,單單那《驚鴻舞》和《霓裳羽衣舞》就足以把你比下去了。有朝一日,我必要你將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嬴政也贊許的看著舞蹈,突然地,嬴政的目光不期然的掃到了站在一群宮女之中,縮在角落里的黎姜,他雖然離得遠,還是察覺到了她的幽怨。移開了目光,嬴政故意去忽視她的存在,今夜她不該來的。
此時華陽老妖婆轉頭對著嬴政也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嬴政十分難得的微笑著對她點頭,嘴里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當一曲歌停舞罷後,嬴政率先鼓起了掌來,于是全場想起一片贊頌聲來。
鄭嵐退回了自己的坐處,公主走回嬴政身旁坐下,然後對著嬴政嫣然一笑︰「玉兒獻丑了,不知大王可喜歡?」她目光流轉,顧盼生輝。
嬴政突然地就推開了懷里的趙袖兒,轉而對著公主露出了個顛倒眾生的淺笑︰「寡人非常喜歡。」
于是公主端起了一爵酒來,雙手捧到嬴政面前︰「請大王滿飲此酒,就算是對玉兒的嘉獎。」她的眼中含情脈脈,幾乎要倒進嬴政懷里了。
嬴政接過酒爵,一仰頭喝光了這爵酒,于是玉兒又在他的酒爵里斟滿酒,媚眼如絲的說︰「請大王再滿飲此酒!」
「公主的酒,寡人自當飲了。」于是他仰頭大笑,喝下了酒,就在楚國公主快要躺倒在他身上之時,嬴政揚聲道︰「公主的舞技實乃冠絕天下,寡人的鄭夫人也有功勞,坐到寡人身邊來為寡人斟酒!」
這一來公主就要倒下的身子便移了回去,但她面上卻依然含笑,不見半分尷尬,倒是趙袖兒被嬴政推開後,便一直面色不悅、眼帶恨意的看著楚國公主。
鄭姜走過去挨著嬴政身邊坐下,趙袖兒就往邊上挪了挪。
鄭姜順從的向嬴政敬了酒,又向華陽夫人也敬了酒,這才再次坐回到嬴政身邊,只見嬴政長手一伸,鄭姜就倒進了嬴政的懷里,她滿面通紅,很不習慣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嬴政這麼的親密。
嬴政卻在她耳畔噴著酒氣︰「你可是寡人的夫人,自然該坐在寡人身邊。」
這時楚國的玉公主眼里,突然的流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妒意,但也只是轉瞬即逝,可卻讓一直冷眼旁觀的黎姜都看在了眼里。
嬴政此時一手摟了鄭姜,一手舉起酒爵來,有些醉意的對著在座的眾多姬妾說︰「今日公主初到我秦國,難得太後也在此,都起來敬敬太後和公主。」
于是這些良人、少使們便輪番的上來敬酒,嬴政松了領口,露出了麥色的肌膚,放下手中的酒爵便攬住了另一個走上來的美人,左擁右抱,悠游在一眾香脂美人當中,一時間彩袖飛舞,裙裾翻飛,一片鶯歌燕舞。
黎姜有些心疼,再也看不下去了,倒不是她恨嬴政,只是她覺得嬴政活的真得好累,明明對這群自己不喜歡的人卻無法離開,還要強作歡笑。這麼多女子,到底有幾人是真的愛他?
她黯然神傷的出了玉陽宮,渾渾噩噩的亂走一氣,拂兒見不是回寢宮的路,也不敢作聲,只是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滿腦袋漿糊的走了一陣,黎姜這才停下了腳步,回頭問拂兒︰「今日這路怎麼這麼長?
「黎良人,這本就不是回寢宮的路。」拂兒小聲的回了一句。
「哦,是嗎?」黎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氣之下都不知道是怎麼走的了。
「良人,這再往左轉過去就到溫泉宮了,看良人這路走的。」拂兒嘮叨了她一句。
「就要到溫泉宮了啊,你看我這記性反過來就不識路了。」黎姜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後,抬腳就向著左邊走去。
「良人,你這是要去哪里?」拂兒緊跟了上來。
「去溫泉宮。」黎姜此時最想的就是撲進水里去,讓溫水將自己包圍起來,將自己與外界隔開來,好讓自己清靜一會。溫泉宮的值守宮人看見是黎姜,便沒有一人阻擋她入內,拂兒便一直在外面等她,因為她知道黎姜的習慣是不要人伺候。
黎姜毫無束縛的就跳進了池水當中,偌大的一個池子專供她一人使用,她不停在里面游泳,從一邊游到另一邊,最後直到游得沒有力氣了,才呆呆的呆在了水里。
此時黎姜卻不知,溫泉宮里來了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