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崖舞 第七十七八章 仇

作者 ︰ 羅小水

雲海回廊,望不盡天涯茫茫。

等待的人,期盼了一夜仍不見熟悉的影,焦急,焦心,又焦慮。

雲之彼端,觀望台,三人落影,一者清麗,兩者怪異,倒是十分顯眼的組合,而那一直坐立難安的銀甲狂人自然就是凱了。

「那個冰凌風說帶鄭兄弟去療傷,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息,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放心吧,有他在,鄭羽塵應當沒事。」

看著紹,凱一臉狐疑道「你就這麼確定?」

「能在比丘城的那場爆炸中將你我三人安然救出,足見那人實力。況且,他是冰家之人,于鄭羽塵交情頗深,必然會傾力相救。」

說話間,紹目光轉向,但見一名嬌柔女子呆望著雲海茫茫,愣愣出了神。眼中波光流轉,不知心中所想何處。

回望四處,凱話鋒一轉,說道「話說這冰凌風到底是什麼人啊,能隨意將我們帶入天煞門,想來也是不簡單的。」

「能入此處,是因為表哥是天煞門門主的唯一弟子。」冰璋緩緩轉面,一場血雨腥風過後,那張天真無邪的面容漸染了幾分憔悴滄桑。

凱驚嘆道「呀吼,看來小哥來頭不小啊,難怪進來時那些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的。」

看向遠方一處,紹說道「我听說,冰凌風在冰家被人稱為怪物。」

似被觸動一段塵封已久的禁忌,頓時,冰璋面色蒼白了幾分。一番猶豫之後,還是開口說道「我曾听我爹說起過,在二姨懷上表哥那時起,被她觸手之物就會莫名結霜寒凍。起初大家都以為是修為有成,無人過多懷疑。直到十月之後,二姨周身更是纏繞起了一團濃濃寒霧,無人可以靠近。」

一絲銳光閃過藍眸,紹凝思道「能令空氣凝霜成霧,想必你二姨的修為已是登峰造極了。但,為何從沒听說冰家有一個十分了得的女子呢?」

冰璋搖搖頭,深吸道「據父親回憶,二姨之所以功體大增,乃是受到了月復中嬰兒影響。懷胎十月那日,也是她大乘之時。可誰也沒想到,表哥竟是吞噬了二姨體內能元,破肚而生。」

可在表哥出生的同時,竟是奪取了二姨體內能元,導致她功體潰散而亡。」

似天方夜譚的一說,兩人听來怪奇之極。冷傲如紹,也不由動色道「傳聞冰凌風乃是弒母而生,原來便是如此。可是,一個嬰兒如何能承受修道者的強大能量?」

同樣的疑問,冰璋也是不知,只道「或許,這就是大家為什麼叫他怪物的原因吧。」。

天涯吊橋,搖搖晃晃,懸于天峰之頂。

橋中,一口刀,燦著冷白之光,靜待一場快意屠戮。

流風回轉,飄來一股血腥氣味,一個迷途的人在不覺中漸漸踏在了黃泉路途。

「人不見血,刀不收鋒。」

隨著清冷的聲調尋見,目光盡處但見一人傲立,襯著刀光冷白,瀉一身殺肅剛烈。

「冰家之仇,今日,在此了解!」

仇在前,人,帶殺,刀,帶殺,風,帶殺。

杜長輝驚愕間,忙開口喊道「凌風少爺,你怎麼會在此處?」

刀光照眼一瞬,冰冷,落在發梢,落在面頰,落在驚心動魄。

愕然當下,一張人皮面具自面上月兌落。隨之,熟悉的臉孔映入了一雙悲憤的眼,持刀的人,冷笑無聲。

冷白刀光照射,眼前這一人竟是昔日冰家管家,老杜。

陰謀敗露,老杜面色一時陰沉,驚疑道「你如何知道人皮面具?」

「杜先生,你我又見面了。」

悠然笑語入耳,老杜心中猛然一動。循聲處,一身錦繡華服,俊雅翩然,正是慕容御。

亦驚,亦懼,亦憤怒,老杜陰冷道「你出賣我?」

「杜老先生,見了慕容家祠堂的一切。你覺得,」清風徐徐,吹拂鬢發飛揚,慕容御微微含笑,說道「我還會容許你活在這世上嗎?」

「你要殺我?」

「不是我,」合起手中折扇,慕容御指了指冰凌風,說道「是他,冰家少爺。」

轉目處,一口冷然的刀,一個帶殺的人,不覺滲了一身冷汗。心知冰凌風之能為,老杜心思急轉,苦苦求道「凌風少爺,你听我解釋,一切都不是你所想那般。」

厭看一臉苦相,冰凌風冷言道「我想得如何,你知道?」

手指慕容御,老杜怒色道「都是他,一切都是他策劃的。凌風少爺,你知道,這些年來我對冰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鞠躬盡力。要不是慕容御脅迫威逼,我也不會鬼迷心竅,做出背叛冰家的事情啊。」

笑看一幕苦情戲,慕容御說道「杜老先生,事到如今了,你又何必呢。」

「住口!」老杜喝道「當初若不是你威脅我兒性命,我也不會協助你盜取冰家修煉心法。」

「我雖有意冰家心法,卻也無心造殺。」慕容御慢言輕吐,句句帶笑,說道「為奪冰家赤寒心決,不惜毒害舊主,殺子取皮的那人,可都是你啊,杜老先生。」

「你血口噴人!」

「易容之術原本是天族不可外傳的禁術,你一個小小管家如何知曉呢。」再看一張老臉變色,慕容御說來慢條斯理,淡笑道「這一張人皮面具乃是我親自為你所制,其中的秘密,又如何不知呢。」

鐵證在前,老杜無從辯解,一雙眼,慢慢沖紅。

「杜先生,五年前你曾對我允諾,只要我能幫你進入天煞門,你必然為我尋來赤寒心決。那時,我對你建言過八字,弒主奪權,殺子奪皮。後來,你全做了不是嗎?」一言一句,說得怒者欲癲似狂,一言一句,話者笑之詭異,繼續道「前不久,你從我這得知了暗影血屠羅城的計劃。便趁此機會,血殺了冰家百余口性命。我說杜老先生啊,到底是怎麼樣的深仇大恨,以致你如此殘忍呢?」

「慕容御,你到底想要如何?」

「杜老先生,那時,殺子取皮,到底會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呢?」

一聲聲笑問,觸動一幕幕不堪回首之血景。老杜強忍心中悲怒,面色鐵青道「慕容公子,在未得到赤寒心決之前,請你說話注意分寸。」

折扇錘定,慕容御忽然想起一事,再問道「說起赤寒心決,你苦尋了五年卻沒有任何線索,可知道為何?」

老杜沉吟不語,青白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你可還冰家老爺大壽那日,冰凌風曾以名為天玄三清變的心法騙過在場眾人。而所謂的天玄三清變實則是將自身寒元溢散入眾人體內,以達霜霖七鳳草之同效。此種功法運轉的方式,我稱之為赤寒心決。」

凝眸溢冷,老杜沉聲問道「哼,你又沒見過赤寒心決,又如何知道?」

「以前我所說每句你都堅信不疑,而在知道我身份之後,你更不用懷疑我的這一番推論。」轉面冷刀之主,慕容御淡然道「你為我帶來了幻子龍,作為回報。滅你冰家的真凶我已為你找出,在我未出手之前,你有一刻鐘的時間。」

持刀的人無言冷漠,亦如那時的啞巴,唯有刀冷,人冷!

事情發展至此,老杜再無多想,當下心中一橫,決意先下手為強。

「冰菱鏡!」

內元催動,凝寒元化物。冰鏡六菱,怒射出無數冷白殺光。

然而招出一瞬,老杜忽覺眼前刀光亮白,一閃即逝。

刀,在哪里?

在措手不及間斬斷了老杜一臂,由血染紅的刃,在銀白的光下,點滴成恨。

「這一刀,為我釋叔慘死之恨。」

刀,在哪里?

在快不及眼間徒留風聲過耳,瑟瑟寒人心。

「這一刀,為我表妹喪親之痛。」

刀,在哪里?

在雙臂飛出間血散了一地鮮紅,一口見血的刃,在飲恨過後便成了殺戮的野獸。

「冰凌風,啊!!!」

光瞬閃後,下顎月兌節,一聲怒吼,話不成聲。

「這一刀,為你死去親兒之悲!」

刀,在哪里?

在黃泉歸線,三途彼岸。

看不清的恨,在耳邊伏擊,一聲一聲,皆似來至地獄悲鳴,糾纏著一顆恐懼而又顫抖的心……

「接下來每一刀,為的是冰家百條性命。」

刀刀過眼,刀刀剮體,割下了血肉,蒼白了一身白骨。風聲,風聲,刀鋒,刀鋒,看不清的血刃卷起了一陣分不清刀風,僅在頃刻,老杜人頭之下竟無了半寸血肉。

「最後一刀,是你該死!」

一聲該死難了恨,一刀斷首,只留了一身駭然白骨。亮白的素,在血色中鮮麗了殺戮。

血腥觸目,慕容御不由唏噓,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千刀萬剮,不留一點生肉。好厲害的刀法,好狠心的手段啊。」

「接下來,」

血染刀白之光,襯出屠戮中的快意。一口不收鋒的刀,緩緩轉向了慕容御。

「是你我之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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