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極力壓制住內心的狂躁和血液的鼓動,「原來是宰相之子,草民失敬。」我雙手抱拳,微微朝著前方拱起。
「哼。」裴天潁悶哼了一聲,扭過頭看向別方。
切!你不屑給誰看。
「以你的聰慧,不知能否猜出我的來頭?」景離夜深邃的眼眸似要看透我。
心中不由得一緊,定了定神,「能讓宰相之子如此卑躬屈膝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了皇上,想必也沒人能讓如此驕傲的人身居人後。」
瞧了眼景離夜眼里透過欣賞,「草民參見皇上,請皇上恕草民先前的無禮。」
「哈哈……有膽識,更有才智,如果說朕允你大理寺大理少卿一職,你願擔任嗎?」
「謝……」
正打算推辭謝過,畢竟,我終究以男裝示人,指不定哪天以欺君之罪讓我腦袋分家。
「皇上三思。」裴天潁抱拳,「當朝百官,那個不是靠著真才實學站穩腳跟的,豈能讓一個牙未長全的俗人隨意出入朝堂。況且——」
裴天潁眉峰一轉,瞬間移至我身後,只感覺三千發絲如潮水般傾瀉下來,我呆愣在原地,清楚看見景離夜眼里的驚嘆,欣賞,了然和一絲算計!
「皇上,我想更好的理由就不必我多說了吧。」
我賭,賭剛剛景離夜一瞬即逝的算計,「皇上,小女子雖是女兒身,但是——人才需要性別來鑒定嗎?還是說我景康王朝的男人都怕女人超越在前面?如果皇上剛剛的話還算數,小女子願意以男裝示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哈哈——是朕眼拙了,如此膽大心細的女子,就這樣放任于草野之間實在可惜,朕允你的自然不會食言。」
「皇上……」
「不必多說,朕主意已定,明天去大理寺報到吧。」
「謝皇上,那小女子先行告退。」我站直腰板,緩緩走了出去。這個賭算是成功了,即使日後身份曝光,有景離夜頂著自然是好。但此時此刻,我心中仍有郁結,堂堂一景康王朝的皇帝,居然如此輕易的答應我這個小女的出入朝堂,是不是太隨意了?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縣衙內堂——
「汶睿,你有話說。」不是問句是陳述句,景離夜此刻收斂起自個兒的妖媚,周身散發出渾然霸氣。
「皇上,她來歷不明。而且,十六年前……」
汶睿沒有接下去說,這其中的關系實在復雜,先皇忌憚將軍府的勢力,但貿然收回兵權只會適得其反,弄了出假戲,哪知到最後真真假假,連自個兒都混不清,索性一鍋端平,寧殺錯殺一千,也不要留著禍害。
景離夜若有所思,十六年前他才幾歲,只听著宮里的大臣在那兒吹彈,帝位坐久了,才明白其中的規則。
「朕見過傅大將軍,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覺得面熟,回頭翻閱下前朝記錄,這才更確定了心中的疑惑,那時傅家親眷無一幸免,唯獨傅將軍的幼女沒有在其中,十六年,天底下能有這麼巧的事嗎?」
「那皇上……」汶睿更是疑惑,傅家遺子,留這麼個禍害,豈不是很冒險。
「傅將軍的事幾分真幾分假,你我心里有明白幾分,留著她一來算是對傅家的補償,留她在朝堂,一是她的才,二是放在眼皮底下的東西更好監視,不是嗎?」說到這里,景離夜眸中的精光更濃郁。
邱汶睿恍然大悟,心中卻滴汗,眼前的人,真的心計夠深。
誰也沒注意一旁端坐品茶的裴天潁,眉緊緊鎖住,似有解不開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