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浮出一個好看的笑臉︰「是我,娘!我是來帶娘離開這里的!」
尤氏不禁往四周望了望,臉上突然驚惶的一駭︰「不,馨兒!你快離開,離開這里!你不用管娘,你趕快離開這里!」
「娘,沒事的!我們離開這里,再也不用回顏府了!娘……」
然而,尤氏卻往後退開一步,對著隱娘道︰「隱娘,你帶著馨兒離開吧!我不會有事的,真的!」
「娘!」馨兒急了,「你如果不離開,馨兒也不會離開的!」
「你們誰都別想離開!」顏承業陰翳冷酷的聲音突然傳來,繼而整個人出現在了門口。他的身後還站在幾名拿著棍棒的家丁,都一副憤怒地望著她們。
「老爺,我們只是來看看夫人!小姐擔心夫人,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隱娘看見顏承業,也一副極其害怕的樣子。但依然護在馨兒的面前,極力辯解。
兩名家丁沖上來,一把抓住隱娘,便是一陣拳打腳踢。隱娘痛得連連哀叫,卻依然一個勁兒地為她哀求。
「放開她,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要離開這里!」馨兒大吼一聲,上前想要將那些踢打隱娘的家丁推開,「本王是御親王妃,你們敢不听我的命令,就不怕治你們的死罪嗎?」
那兩名家丁急忙住了手,但是一雙眸子還是看向顏承業。他們雖然被馨兒的話震住,但依然是听顏承業的。
「馨兒,你以為你還是御親王妃嗎?即便皇上沒有宣旨廢棄你的王妃之位,你這王妃也是空有虛名罷了!全都城的人都知道,龍軒御已經把你趕出王府,絕對不承認你就是御親王妃!」顏承業的話句句陰沉,也句句都扎在馨兒的心底。
「老爺,你不要責怪馨兒,馨兒只是一個孩子。她只是……」尤氏抱住顏承業的雙腿,本欲哀求,卻被顏承業一腳踢了開去。
「來人,將這個賤人給我綁起來!如果還想要離開。就給我卸了她的腿!」凌厲的怒吼,讓馨兒震驚。母親是他的妻子,他居然可以殘忍至此?
小小的身子往前一橫,擋在了尤氏的面前。勾唇輕笑︰「我是被龍軒御趕出了王府,龍軒御可以不當我是王妃!可是,我這個王妃是皇上賜的,如果我在這里有什麼閃失,你們要交代的不是龍軒御,而是皇上吧!」
潮濕的室內再次一片安靜,顏承業看著眼前只有五歲的馨兒。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上臂一伸,並沒有抓住馨兒,而是拖出了她身後的尤氏。堅實手臂用力一折,只听得「啪」的一聲脆響,繼而是尤氏淒厲的慘叫聲。
他居然。硬生生地折斷了了尤氏的一只胳膊。雙眸赤紅殘忍地望著馨兒︰「為父現在是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要想你母親好好的,就乖乖的留下制香!」
還是制香!為了那牡丹香,他不信任她也就算了,居然如此殘忍地折磨母親。
看著母親那只垂下的手臂,看著母親全身痛得發抖,卻依然極力淡笑的望著她。她心好似利刃割刺,血淋淋的!
「制香的每一個程序我都告訴大哥了,還有之前,我也寫了詳細的牡丹香煉制方法讓隱娘送來。為什麼你就這樣不相信我?非得用母親來威脅我?」
「煉制方法?」顏承業嘲諷的大笑,「沒想到小小的年紀,竟然滿口謊言!你母親已經廢了一只胳膊。你還想她再廢一只嗎?我再說一遍,想要你母親好好的,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顏府!」
「老爺,你不可以這樣無情的!夫人是你的結發妻子,小姐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何必如此殘忍!老奴在想,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即便那牡丹香制出來,老爺也不會放過夫人和小姐吧!」
「你這老東西胡說八道什麼呢?把這老東西拖出去,這里還輪不到你說話!」顏承業再次激怒的厲吼。
尤氏听見隱娘的話,自然急了。完全忘記了手臂的疼痛,另一只手抓住顏承業終于狠狠的大罵︰「顏承業,你還是人嗎?虎毒都不食子,你不可以傷害我們的女兒!不可以……」
兩名家丁向里面走來,想要將隱娘拖出去。然而,隱娘一把拔出其中一名家丁身上的長刀,轉身向顏承業砍了過去——
尤氏還在絕望悲傷的怒罵顏承業,顏承業看見隱娘急速砍向自己的長刀,一時間來不及躲閃,便順手抓住尤氏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長刀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砍在尤氏的頸脖上。深深的刀口,鮮血刺紅了馨兒的雙眸。
「娘!」她嘶聲大叫一聲,向尤氏撲了過去。但是,尤氏還是倒在了地上,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的耳邊,是激烈的打斗聲。她也不知道此刻,何人與何人能夠打斗起來。她的整顆心,因為母親而傷痛絕望。
她雙手不斷地堵住尤氏身上的噴血的傷口,希望那些鮮血再回到母親的身體里去。可是,無論她怎麼堵,鮮血依然一股一股地從她的雙手溢出。
尤氏淡笑地望著她,聲音無力微弱︰「馨兒,這或許是天意,天意要讓娘解月兌!不要傷心,知道嗎?」
「娘……」她哭泣著,口中的話語完全不清。
尤氏顫抖地抬起手,輕輕撫上她的小臉︰「馨兒,娘可以見到你姐姐了,娘和你姐都會在那邊看著你,看著我們的馨兒堅強的活下去!」
「娘,不要離開馨兒,不要離開馨兒!」看著母親越來越迷離的眼神,她急了。但是母親依然望著她,臉上始終是淡淡的笑容。似乎,她的心中真的沒有絲毫的怨恨;似乎,她真的去了一個更美好的世界!
從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要好好保護她的母親。沒想到,她還是讓母親離開了她,而且是這樣離開!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將她拽了起來,她只覺得身體一輕,便被提著往外飛去。她的眸光一直望著她的母親,直到再也看不見母親臨死前依舊朝她淡笑的容顏。
暗沉沉的黑夜,只有幾顆稀疏的星星閃爍著。陣陣冷風吹刮著全身,她才緩緩從剛剛的悲痛中翻過身來。
母親沒了,永遠離開了她!可是她,她依然活著嗎?
疲憊的身體掙扎一下,是誰提著她在飛奔?她想要抬眸,暗夜里只能夠看見模糊的身影。憑她的感覺,好像是隱娘,可是隱娘怎麼可能有這身功夫?
那麼,這個人又會是誰?怎麼會突然到了顏府,而且把她帶到了這里?
「啪」的一聲,她的整個身體被扔在了有些扎人的草坪上。她掙扎著起身,抬眸向面前這個人望過去——
暗沉的夜空中,雖然只能夠看清此人的大致輪廓,但是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隱娘!
「隱娘?!」她愕然的輕呼,完全不可置信。但是,在剛剛那個時候,不是隱娘又會有誰?
那里只有他們幾個,不會再有其他人。那激烈的打斗,也是隱娘和幾名家丁糾纏。而且,她還將她帶了出來!
隱娘望著她,一聲不吭。她站立的姿勢,也沒有平常的老邁病態之感。腰直背平,精神矍鑠!
「隱娘,你會武功!」這樣出乎意料的驚訝,讓她不得不再次問道,「你既然會武功,為什麼要隱瞞?你是不是隱娘?」
突然間,她有些懷疑眼前的這個人!隱娘跟著母親身邊二十多年,一直就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侍女,怎麼會又這樣一身武功。她到底是誰?
「我是隱娘!」依然是熟悉的聲音,沒有絲毫的變化。
「你是隱娘,可是你卻隱瞞了二十多年真實的自己?你一直在母親的身邊,你的目的……」如果隱娘真的有什麼目的,那就太可怕了!
隱娘卻突然跪在了地上,深深地磕了一個頭︰「小姐,我本無心害你和夫人,可是這一切都不由我掌控!夫人為人善良,隱娘是真心跟在夫人的身邊!但是今天,我還是不得不對不起她!」
話畢,她站起身來,一柄寒劍卻抵住了馨兒的脖子︰「小姐,不要怪隱娘,隱娘也不想這樣!」
看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寒劍,看著面前這個除了娘,就只有她值得最信任的人。此刻,她居然要殺她嗎?
「隱娘,你可以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嗎?你武功這麼高,我娘是你故意殺了嗎?」想著那砍在母親身上的一刀,如果是普通人,就是失手;如果是武功高強的人,完全可以及時收回!
「我只是不想讓夫人看見你比她更先死,也讓夫人看清楚顏承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隱娘淡漠的語氣,少了平時的慈愛。
「你知道我爹躲不過,自然會用母親去替她擋住那一刀。你知道我爹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隱娘,你不僅是要殺了我們,而且還在殺我們之前,殺了我們的心!你這樣,還不如從背後給我一刀,至少在我的心理,你永遠都是我值得信賴的隱娘!」
「小姐,要不是你進入王府,要不是你向皇上討要那道聖旨,隱娘依然會一輩子守護你們,保護你們母女的!但是,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我不能不放棄你們母女!」隱娘淡漠的語氣里終于有了一絲傷感,恍若,她真的只是迫不得已一般。
ps︰
真是想不到啊!隱娘才是最最最~~~